《住在楼上的人原来是假面骑士》白泽忘川

22、16.5 断章

　　1.
　　圣诞节这天晚上常磐庄吾是和海东大树一起睡的。
　　不是第一次，之前他和同学去墓地冒险，回来之后也跟海东挤了好几天被窝。
　　海东大树的房间虽说东西不少，却总是缺乏人气。
　　仿佛宜家的展示区。
　　就像海东大树本人一样，不给任何窥测隐秘的空间。
　　常磐庄吾心里门清，海东大树绝不只有平日表现出来的样子。
　　那些秘而不宣的过往，停留于此的原因，和对他进退有度的亲密……少年从不发问，只怕惊扰那只栖息在他窗前的蝴蝶，顺着风展翅飞走。
　　他在男人身边安然睡去，男人身上有着冷风和金属的味道，并不柔软，却让他感到轻松。
　　只凭着这份熟悉到莫名的安全感，他就绝不会怀疑海东。
　　庄吾蜷缩起身子，像是婴儿团在子宫里一样，睡着了。
　　海东大树给小孩掖好被子，才睡了下去。

　　2.
　　“魔王放弃了力量？”白衣女人长腿交叠，长长的披风垂下浮空的座椅躺在地上，看着眼前的报告，面色淡然：“那不是计划成功了吗？”
　　时管局的成员面色有些尴尬：“还没有。”
　　女人的脸色一沉：“解释。”
　　一个低沉的男声突然响起：“魔王的行为打断了他正常收集力量的进程，这不符合我们的初衷。“
　　“初衷？"女人声音冷淡：“我还以为你这个初衷在第一路径就已经破灭了。”
　　“我知道你只想消灭他，”男声不急不缓：“但你现在也杀不了他，他身边有好几个人在保驾护航。”
　　“Diend……”玉指轻划，光点流动呈现出了海东大树的一系列行为记录：“麻烦的障碍。他的目的是什么？”
　　“目前无法判断，Decade和Diend是时空中的异端，我们收集不到他们过往的历史，无从总结他们行为的逻辑。”
　　“总归杀了他就好了吧，”女人眉眼精致，却透着厌气：“你重构了第二路径的通道？很好，我会解决掉他。”
　　“那就交给你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女人语气突然一沉，透着警告：“我组建时劫者，和你只是互惠互利的合作关系。我的人在前面冲锋，你坐享渔翁之利，这样还要做些小动作，就贪得无厌了。”
　　“你想多了，菲尼斯。”男人留下这句话便切断了通讯。
　　女人冷笑一声，对着还杵在面前的小喽啰，冷漠道：“任务我已经清楚，你可以走了。”
　　来人行了一礼，忙不迭离开。
　　菲尼斯拨弄着手指间流动的数据，独自陷入沉思。她面容姣好，嘴角却始终向下，不免带了几分冷厉，如同冰霜凝成的月亮。
　　“放弃力量的魔王，归顺魔王的三十九号实验品，动机不明的传说骑士，还有……”她顿了顿，指尖一划，荧光汇聚成一个人的模样。
　　“变数越来越多了。”
　　如果时管局成员此时回头会发现屏幕上的人，不是魔王也不是Diend，而是一个少女的影像，黑发白裙，轻纱披肩行走中如水波般流淌。
　　“月读……这是你现在的名字吗。真麻烦……”

　　3.
　　月读站在阳台上。
　　盖茨从房间里走出来，到她身边，问道：“你在看什么？”
　　月读看了他一眼，又将目光放到远处城市的霓虹灯海上，圣诞节的气氛未过，城市的火树银花代替星月照亮了黑夜。
　　这副安定繁华的景象让女孩不由地微笑：“这个世界，真的很好。”
　　盖茨却沉默下去。
　　月读疑惑地看向他：“怎么了吗 ？”
　　“我不知道……”盖茨叹了口气，双手撑上栏杆：“只是觉得有点不安。”
　　他的夙愿他的使命就是打倒逢魔时王，现在常磐庄吾主动放弃了力量，按理说是他兵不血刃实现了结果。但是……
　　就像踩在云端，脚下没底，反而有股恐惧徘徊在心头。
　　海东大树的戏谑还在耳边：
　　魔王消失后，他们的未来真的就会走向幸福吗？
　　答应常磐庄吾留在这个时代也不免有这份私心——他有些畏惧直接见证，未来的样子。
　　如果未来没有变化……盖茨不愿深想。
　　“月读，你觉得魔王放弃力量，真的能一劳永逸吗？”
　　“嗯……”女孩认真地思考起这个问题，然后也叹了口气：“说能一劳永逸……只能是理想吧。一切发生的事情都会影响到未来，庄吾现在下决心放弃力量，不代表以后不会有其他危害因素出现。”
　　“那……”
　　“但我还是觉得，”月读语气坚定：“庄吾放弃力量，已经是最好的事态发展了。时王的力量，是一切悲剧的根源。”
　　“……你一直厌恶着战争。”
　　“战争会带来死亡，战斗到最后，受害的只是无辜的人。所以如果能在一开始就掐灭力量，夺走战斗的刀剑，那些无辜的生命也就不会消逝了吧。”
　　月读看着远处的万家灯火。
　　“我们来到这个时代，不就是为了这个愿望吗？”
　　为了他们的那个未来，能够幸福。

　　4、
　　“宝生医生！”
　　宝生永梦走到病床上小孩子的身边，亲切地问道：“次郎今天感觉有没有好一点呢？”
　　“嗯，次郎感觉好多啦。”
　　宝生永梦温和地笑着，聊了几句，次郎突然神神秘秘地跟他说：“医生，我不害怕哦。有个朋友一直陪着我呢。”
　　“嗯？”
　　“你们看不见的，只有我能看见他！”小孩子手舞足蹈地笔画。
　　宝生医生了然的笑笑：“真好呢。”
　　“医生相信吗？”次郎眨巴着大眼睛：“别的大人都不相信呢。”
　　宝生永梦摸摸他的头：“当然了，因为医生我也有哦，”他突然失神，又立刻恢复过来：“看不见的朋友。”
　　他有吗？

　　在家里乾巧和小黑猫互相嫌弃，木场勇治只能无奈地笑看猫科动物之间斗智斗勇。

　　仁藤攻介在考古地方又遇到了操真晴人，好久不见的老友一边野炊一边聊着近况。

　　议员火野映司的枕边，两块破碎的硬币静静地躺着，浓郁的欲望如同温床，什么东西正准备破壳而出。

　　葛叶纮汰拆着家里的圣诞节装饰，他的同居舍友刚刚表演结束有个休假，正在厨房里随便做点心。

　　天空寺尊最近很忙，新年迫近，天空寺会迎来大量祭拜的人们。

　　5、
　　不叫黑洞咖啡馆的咖啡馆内。
　　天才物理学家一脸懵逼，对面的男人坐下后手里转着咖啡勺，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他的脸。
　　这么僵持了十多分钟后，他终于没忍住开口了：“请问，我的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对面的男人低下头，露出一个没什么感情的笑容：“我只是想起了一件事。”
　　“嗯？”
　　“我眼瞎。”
　　“？？？”
　　海东大树牙都快要咬碎了。门矢士之前的话里话外暗示提醒意味太重，让熟知彼此秉性的海东难以释怀。
　　于是把经历过的事情仔仔细细回想了一遍。结果就是，海东几乎想给自己一枪。为什么那么多漏洞在他面前，他却看不见？！！
　　他现在脚下这个世界，是海东大树辛辛苦苦从无数平行世界里面找出来的。
　　那些本不是一个世界的骑士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世界的历史里？
　　从W到Ea系也就算了，他们的确就在一个世界。那乾巧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海东大树越想越冷汗直冒，于是今天才找上了不知该称呼为葛城巧还是桐生战兔的人。
　　哦，还是称呼为桐生战兔吧。
　　海东大树冷漠地看着那张脸，面前人的脸分明属于战兔而不是葛城巧。
　　又是一个漏洞。
　　为什么会有这些漏洞？
　　为什么他之前没发现？？？
　　海东大树喝了口冰水强迫自己冷静。
　　第二个问题的答案门矢士已经扔出来了。
　　世界同化。
　　一个世界内发生的事情，会成为这个世界的人的默认。就好像一加一等于二，天空是蓝的，你的邻居是你的邻居一样。
　　海东大树作为世界的巡游者，本理应对世界变化的现象极其敏感。但因为他在这个世界太久，已经逐渐成为这个世界的人，那些本显而易见的漏洞，在他面前也被他熟视无睹。
　　这个同化比他想象得还早。
　　就好像一切事情开始的那一天，他刚刚从Build的世界拿了升级后的Diend回来，随后就在这个世界见到了一模一样的黑洞咖啡馆和战兔龙我……
　　却没有察觉任何不对。
　　海东大树又喝了一口冰水。
　　他带着标准笑容看向对面的桐生战兔：“……我有一个项目，想请天才物理学家加入。”
　　“我很忙的。”
　　“你会感兴趣的，”海东拿出一个东西从桌子上划过去。他看着“葛城巧”拿起空白表盘，双手叠在下颌，露出蛊惑的微笑：“是关于，时间哦。”
　　时空，是物理学家的金苹果，没有任何自诩天才之人能抵抗这个诱惑。

　　“海东大树！你这是在蔑视本神的才华，我才不需要人来帮忙！”实验室里檀黎斗暴跳如雷，拿着一卷资料卷起来直指海东大树。
　　海东大树就当没看到，往后一撑坐上了圆桌，他带过来的桐生战兔已经控制不住开始对实验室里的表盘和仪器各种上下其手：“我可不敢小瞧你的才华，只不过多找个人来提供新思路而已。”
　　“我一个人就够了！”
　　“你还要分心思搞游戏，就我们俩进度太慢了。”海东悠悠地道：“放心，你们一定会相处得很好的。”
　　大概。
　　勉强安抚了檀黎斗，海东大树风衣一甩就走了人，把两个智商三百以上的家伙关在一个门里相互智商碾压。

　　看似常磐庄吾放弃了力量一切都结束了，但对于海东大树来说，这只是个开始。
　　被选中的为什么是常磐庄吾？是幕后黑手的临时起意，还是庄吾身上有特殊的地方？
　　他身上有什么特殊的地方，那会与他的身世有关吗？
　　想到这里，海东大树眼神陡然一冷。
　　而那些制造出来的异类骑士，被储存在表盘里的历史……对应的原来的骑士世界发生了什么？
　　回答这个问题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自己去看。
　　海东大树停下脚步，在空无一人的地方，如往常般打算召出次元壁前往别的世界。
　　没想到，意外发生了。
　　水银般的幻光在空中浮现，却没有成为帷幔，而是散落一地，仿佛被打翻的水瓶。
　　海东大树不可置信地看着这幅景象瞪大了眼。
　　他深呼吸，正念定神，再次集中所有精力召唤极光帷幔。
　　水银的光斑跳动在空中，无论海东怎么努力，始终聚不成一个平面，仿佛有什么东西压在上面阻止了次元壁成形。
　　海东大树咬牙，皱眉思索，重新抬手召唤次元壁，但心中默念换成是朝九晚五堂的坐标。
　　这一次，水银幕如往常那样顺利出现了，他踏进去，来到朝九晚五堂的后门口。
　　海东大树又试了几次，只要是在这个世界内，他来去自如。但一旦想要去往别的世界，次元壁就无法成形。
　　就好像……他被困在了这个世界一样。
　　海东大树突然想起了什么。
　　他从克莱因壶里抽出那张金色的卡片，未经调用，时钟的图案却在微微发光。
　　海东忍了又忍，终于没忍住冷笑一声，一把把卡片摔在地上！
　　“死小孩！”
　　他算是知道，逢魔说的“副作用”是什么了。

　　6、
　　正在洗手的常磐庄吾整个人一个激灵，本来抬起打算关水龙头的手一抖，不小心打到了边上的漱口杯。
　　“啪嗒！”玻璃杯粉身碎骨。
　　庄吾欲哭无泪的蹲下来，看着一地的碎玻璃。
　　人总是在有些时候特别希望自己能回溯时间，来挽回一些东西——比如一个漱口杯。
　　庄吾这么自嘲地想着。
　　“时间，倒流。”中二地说出这样的话，庄吾吐了吐舌头，刚准备收拾狼藉。碎玻璃却突然飞了起来，把他吓得往后一退。
　　就像倒带回放一般，漱口杯的残骸拼成了一个完整的杯子重新跃回台子上，一丝裂痕都没留下。
　　时间，如少年所愿，倒流了。
　　常磐庄吾的脸色突然沉下来。他双手撑在洗手台上，头深深地低下。仿佛精疲力竭。
　　下一秒，少年挥手，一把打翻了那个漱口杯。
　　“啪嗒！”
　　“我不需要这个力量。绝不。”小魔王抬起头，对镜子里狰狞的自己说道。
　　“庄吾，”楼下传来叔公的声音：“我听到奇怪的声音？”
　　“啊，我不小心打翻了杯子，我马上收拾。”
　　跑出去拿笤帚的常磐庄吾没有注意，他离开后，镜子里的倒影却没有消失，像个活人般，对着他的背影阴着脸看了良久。
　　等常磐庄吾拿着清扫工具回到洗手台前，什么都没有发现。镜子只如日常那样，无声地倒映着一切。

　　7、
　　门矢士走出次元壁，举起手里从海东大树那里拿来的项链，一圈圈涟漪漫开。
　　他刷卡变身，又变化成了龙骑的样子，踏入涟漪之内。
　　“阿士！”
　　刚走进去没站稳，一个身影就扑到了门矢士身上，口中甜腻地唤着他的名字，如同久别重逢的爱侣。
　　“找到你了……”门矢士双手撑住身上人的腰肢，叹道：“海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