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二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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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长夜看霍元夕表情，也想起上一次他提到的“写什么来什么”和预言家式广播剧，他清了清嗓子，道：“子不语，怪力乱神。”
“我知道。”霍元夕的面色还是很差，他紧紧咬着下唇，双手也是成用力握拳状，沉默地往录音室走。
“我方才说感受深的意思就是亲自经历过这个极端天气，在情绪酝酿上不会干巴巴的。”解长夜跟着霍元夕的脚步，斟酌着自己的用词，“反正它也就是一种天气现象，遇见了就遇见了吧。”
霍元夕略有些失神地附和道：“嗯，遇见了就遇见了吧。”
解长夜快步超过霍元夕，在楼梯转角处将人拦下，“元夕。”
霍元夕抬头看他，“怎么了？”
解长夜道：“你…不要多想，就是巧合。”
霍元夕虽然“嗯”了一声，但是敷衍的态度一览无余。解长夜刚想学着影视剧里那样把人壁咚，然后趁机好好开导一下，结果右手才刚刚触到墙面，霍元夕就微微侧身于他擦肩而过。解长夜颇为尴尬地收回了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在接下来的录制环节，一切倒是十分地顺利，解长夜还真没有说半句空话，他的节奏和感情把控的都很好。
“挺好的。”霍元夕认认真真地将表格填好，后期那边见霍元夕点头也飞快地开始了制作。
《穷途》的播出原计划是十四周，算上后期加的各种小剧场，最多预算也就是十六周，现在距离第一集开播已经过去十一周多了。按照以往高收听率的经验，在正剧完结的那一天，最好就要发先导预告片了。后期组虽然不需要两个人联合赶工，但是时间也说不上宽裕。
在回去的路上，坐在副驾驶位的霍元夕眼中还是暗淡无光的，解长夜为了活跃气氛连续讲了几个笑话都没什么用。在他准备最后尝试一下他人生珍藏已久的终极笑话的时候，霍元夕今天第一次在车上主动挑起了话题。
“你说，世界末日真的会到来吗？”
解长夜问道：“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霍元夕有些惆怅地道：“因为剧本的结尾，是真实的末日降临。没有外来生物的入侵，没有夸张的异化或者丧尸，也没有机甲战斗和核武器对战，就是人类在长期对自然的破坏之后遭到了自然的反噬。”
解长夜觉得这其实算是个哲学问题，如果简单地用“会”或“不会”来回答，会显得有一些浅显甚至是刻意。“有什么东西是没有终了的吗？”
霍元夕罕见地没有往下接，而是有些气恼地道：“我没有要同你谈哲学的意思。”
解长夜耸耸肩，“哲学是人生绕不过去的话题。”
霍元夕知道他这是在迂回表态，不想再给自己本就不堪重负的大脑带来更多难以消化的信息。便干脆随口答了一句：“也是。”
解长夜劝道：“你就闭着眼睛休息一会吧，今天盯了一天录制了，我知道你视力好，但是视力再好眼睛也是需要休息的嘛。”
霍元夕从后座拿起抱枕，像上次一样靠着窗户闭目养神。他实在有些撑不住，倒也不能怪他多想，这种诡异的情况真实遇到的话，说不害怕基本上都是假的。
他霍元夕也是人。
是人就都有极限。
霍元夕又一次在车上睡着了，不过这一次他没有自己醒过来。解长夜停好车，也不着急喊他起来，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
霍元夕笔下的故事有着深刻的哲学思考，但是比起那些故事，解长夜更加偏爱他那双执笔的手。虽然由于长期的恶劣作息习惯，指甲盖上的半月形基本快要消失不见，但是并不影响这双手整体的美感。他的指节修长有力，与他人握手的时候会给出得体的力度，也会留出得体的距离。
解长夜的视线一转，看到了霍元夕的尾戒。他心中堵得慌，直想把那个素银的指环摘下来。
他也确实这样做了。
不过，就在解长夜刚刚伸手，指尖才有冰凉的触感之时，霍元夕迷蒙着睁开了眼睛。
二人的目光于空中相遇，一时之间车内的氛围十分尴尬。
“何事？”霍元夕不动声色地将手收回来了一点。
解长夜也随即将原本碰触戒指的手转向他怀中的那只灰白色的仙人掌抱枕。可怜的仙人掌被揪着脑袋扔到了车的后座上，“喊你起床，到了。”
霍元夕看了一眼那只被扔出去的仙人掌，好心地伸手将它扶正了，“干嘛对它撒气？”
解长夜打开车门，“过度操劳，作息不规律。”
霍元夕完全不明白解长夜在说些什么，刚刚安心睡了一会的他现在心情颇好，伸手摸了摸那个仙人掌，自言自语到：“你在说什么？不是你喊我睡的？”
二人一路无话，一到家就各自回了各自的房间。解长夜懊恼于自己方才的鲁莽行为，而霍元夕则仍然是在心中隐隐担忧着《穷途II》未来的录制。
他又重新看了一遍《穷途II》的剧本，觉得这些灾害确实都是他在日常生活觉得较为常见的，虽然有些艺术加工的成分，但是大体上还是根据现实进行的描写。柳扶风还就此吐槽过：没有丧尸加持的灾难剧有点点无趣。
看完一遍之后，霍元夕全然没有想要继续工作的欲望，他往懒人沙发上一躺，又开始想先前在车上还有在医院发生的那些事情。
霍元夕平常写稿赶稿时间很紧张，工作起来完全没有精力去顾别的事情。他虽然敏感，却也不是一个一天到晚喜欢胡思乱想的人。以至于搬过来这么多天，这还是他第一次正经地复盘近三四个月以来他和解长夜之间的关系。
霍元夕想着想着，就想到了下午解长夜安慰他的那些话，然后又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冰雹的事情。一想到这些，他整个人就开始进入一种神游的状态之中，浑浑噩噩的。
“元夕。”解长夜敲了敲他的门。
霍元夕陡然清醒过来，“嗯？”
“我找到了治你心病的药了。”解长夜的声音中透着轻快，“开门，来客厅。”
在霍元夕自我回想的这段时间，解长夜一边生着那个尾戒的闷气，一边搜索回顾了一下关于今天这场大冰雹各家权威媒体的新闻报道。他按照自己的记忆，就所谓的“预言论”找到了一个十分明显的漏洞。
“说吧。”霍元夕坐在了解长夜斜对面的沙发上。
解长夜挪过去了一些，将手机摆到他的眼前，“你看。”
霍元夕扫了一眼屏幕，是一张统计表。“这是？”
“是数据统计表。你在剧本里写的数据和现实生活中的数据完全对不上。”解长夜语气中带了些松快。
霍元夕仔细对比了一下两组数据，心中郁结顿时散去不少。就在他准备把手机递回去的时候，法务的甄律师发了邮件过来。
“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看见的。”霍元夕为自己不小心看见他人隐私表示了道歉，刚准备偏过头去，解长夜却十分大度地当着他的面点开了邮件。
“没事。一起看吧。”
霍元夕疑惑地看了一下，发现居然还是上次那次事件。“不是说那个造谣者已经被告了吗？”
解长夜点点头，“对啊。”
霍元夕看了一下这一次发过来的十几个名字，“那这是？”
“跟风造谣的。”解长夜顿了一下，补充道：“情节特别严重的。”
“你…你真的把他们全都告了？”霍元夕有些不敢置信。
“告，当然告，为什么不告？”解长夜理所当然地说到。
“一个人你可以告，十个人或许也可以，可是一百个，一千个你怎么办？”霍元夕并非存心抬杠，但他确实不是一个喜欢浪费时间在垃圾身上的人。
“告，穷极我一生，也要告。”解长夜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法律神圣不可侵犯，公民人格神圣不可侵犯，既然做了违法犯罪的事情，就要准备接受法律的制裁和惩罚。”
“你知道的，这个很耗费时间和精力，即使有法务那边全程跟进，但是你不可能真的当一个甩手掌柜。”霍元夕抿了抿唇，“而且很难得到一个让人满意的结果。你懂的。”
“是很难，可我偏不信法不责众。”解长夜双手撑在沙发上，一双长腿交叠，“苍天之下，没有人应当在伤害了在旁人之后只一句轻飘飘甚至丝毫不走心的道歉就可以将此事翻篇的。”
“道理谁都明白。”霍元夕叹了口气，“可是这个事情它…”
“你是哲人，是文化人，而我就是凡人。”解长夜侧着头看向他，“我没有那么多的大道理来说服自己，也没有那么宽广的襟怀去原谅他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合法维权。”
霍元夕无奈地问道：“哪怕这样做会耽误你的时间、消耗你的精力？”
解长夜坚定地答道：“对，哪怕这样做会耽误我的时间，会消耗我的精力。”
霍元夕斟酌了半刻，还是开口道：“解长夜，这样做其实不值得。”
“值得。”解长夜不假思索道：“你我都是惜羽之人，我这一世但求坦坦荡荡、问心无愧。”
在解长夜的眼中，在不容动摇的决心和不听劝告的倔强之外，满满当当都装着霍元夕。
对着霍元夕，很多不敢宣之于口的话，都被解长夜悄然而又珍重地放在心中：“你如此爱惜声名的一个人，我若是不能护好你，自无法为人坦荡，亦不能问心无愧。”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二十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