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游之少年游》林九舒

2、雾中花

　　贞元十年，长安。
　　中书侍郎、同平章事陆贽罢相，被圣人贬为忠州别驾。
　　自此。朝堂之上，皇帝幽居深宫，不理朝政，大臣各成一派，相互争斗，太子虽有心匡扶，却无力回天。
　　而朝堂之外，边境处吐蕃蠢蠢欲动，诸藩镇中承德、魏博、平卢心怀鬼胎。

　　故，市井传言，“帝星黯淡，朝堂昏昏，边境异动，国之将亡矣”。
　　“国之将亡”，司天台中仙风道骨的观星史冷笑一声，
　　“我大唐还有113年的命数，怎会运尽于此。”
　　“并且，大唐的天下还有三人，此三子者有经天纬地之才，坚韧不拔之志。有此三人，我大唐必将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仙风道骨的老者掐指一算，叹息道：“可惜啊，还有23年，离星辰相会的日子还有23年。”
　　“他们风云聚会之日，就是我大唐复兴之时。”

　　贞元十三年，西北定远关
　　“哎，听说没？我们定远关，要来一个15岁的左拾遗。”
　　“对，据说不仅是是明经魁首、太傅高徒，还是广陵王殿下的左右手。”
　　“啧啧，东宫那真是群贤毕、少长咸集，连太子儿子身边的小小侍读也如此出众。
　　“小小侍读？话可不能这么说吧。当年的圣相李泌、贤相长孙无忌，也都在圣人即位前当过他们身边的小小侍读呢。”
　　“并且，这位少年15岁就已经是正八品官。他的官运可比当年的李泌、陆贽两位圣相要顺畅的多。”

　　定远关内的士兵议论纷纷，连带着执勤的纪律也有些松。士兵戍边多年，早已过而立，而多年所见惟眼前一方天地。所以对这位只在传说中听过的少年天才十分好奇。

　　恐怕唯一对要来的这位少年拾遗不满的就是这位阿跌光颜了，他是定远关的第一高手兼武痴。一直心心念念来位文武兼备的拾遗来陪他比剑过招。没想到来的是个孩子，还是个十五岁的小孩子。
　　他不由得对身边清秀明达的青年抱怨起来，听着好友抱怨，玉树临风的青年很能理解他打遍关内无敌手，十分高处不胜寒的心情，出言安慰道，
　　“别这么说嘛，光颜。关里连着来了两个小家伙儿。大家都十分开心。”
　　“是啊。一个长得是难得一见的漂亮，也跟姑娘似的整天呆在屋子里。还说这位是李晟将军家最富盛名的六公子。我看应该是最笨的吧。”
　　“一个是要提醒人谨言慎行，监督人不犯错误的拾遗，可偏负责的是个啥都不会的小鬼。”
　　“一个两个都是来边关镀金捞资历的公子哥。平时啥也不做，打仗时束手束脚。闯了祸，还要我们来收拾烂摊子。”

　　光颜虽还想抱怨，但想到自己今日还要出关调配粮食，就辞别好友离开。
　　忽然，他的好友，同时也是定远关副将的谢望舒叫住他。
　　“光颜，你虽然是个行事光明磊落的英雄。但对这两个少年。恐怕一个都没说准。”
　　“两年前我在帝都与这两个少年有过一面之缘。朔公子天才英丽，不同凡响。宇公子风采晴明，令人叹为观止。”
　　“光颜，大鹏展翅九万里，可在没遇到扶摇之风前，人们只不过以燕雀视之。”
　　“此二子天才英丽，日后必将耸立元宵。今日来我定远，是我定远关的福分。”

　　“天才英丽，耸立云霄么？那最好让我看到你们的实力。否则。”
　　光颜在路上这么想着。

　　可是光颜再次见到少年，已是两个月之后。
　　因为昨日出关侦查的两批12个士兵一个都没回来。主将十分担忧。派这位少年时出关侦查，为防出现意外，更派光颜率领50人在距少年800步外的地方跟着。
　　光颜虽不愿当帮少年立功的保险丝和背景板，他更不愿对他赏识有加的主将为难。所以挑选了五个身手一流的士兵随少年同行。

　　第二日，在城门前看到了那位芝兰玉树般的少年。他的确不是光颜想像中飞扬跋扈的公子哥，而是个清逸出尘的人物。眉目清秀如画，眼睛明澈又灵动。身形不高，体形纤细，为人谦虚有礼，见了光颜就躬身行礼道，“长安王牧宇，今日劳烦光颜大哥了。”
　　看上去是块温润的美玉。但后来光颜发现，这可是不世出的神器。

　　风平浪静的走了一路，光颜下令让士兵去树林里休息休息，也让马儿找些草吃。
　　忽然间，远处传来金戈撞击之声，然后便是死一般的沉寂。
　　光颜心中大骇，跑到路上看情况。

　　前方的六人皆倒地，一个白衣青年手提一把染血的长剑站在他们中间。长剑翻转，似乎要逐一割去六人的脑袋。

　　光影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口，忙招集众人前去支援。当他向前赶路时。前方的形势又陡然一变。

　　一道翩若惊鸿的剑光挡住了嗜血凶兽般的青年，剑光如寒星，剑气如严霜，编成一道白色的光网，护下了受伤的士兵。
　　——令光颜震惊的是，这人不是他调教出来的高手，而是那个十五岁的少年。

　　青年侧身避开，身形闪动快如鬼魅。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直刺少年要害。少年飞身闪躲，但终因对手速度太快。脖子里被划开一道血口。
　　青年再度出手，犀利的剑招直刺少年周身大穴。两人出招均迅如闪电，眨眼间已拆了几十招。
　　只不过青年明显技高一筹。少年持剑的手在发抖，身上的伤口嘀嗒嘀嗒的向下流血。

　　光颜恨不得大喊：“快逃，快逃啊。你才只有15岁。不能死在这种地方。”但心里却一片雪亮，他明白少年不退的理由。
　　——若少年此时后退，可保自身周全。但是死的就是那五个人了。

　　青年见到来援的士兵，再度出手，长剑一转直击距他最近的士兵。此招威力惊人。因为连距他200步远的光颜都感觉到了凛冽的剑气。
　　但仍被挡了下来。少年长剑挥舞，亮如皓月，生生接住了这足以穿云烈日的剑气。
　　只是脸色渐渐苍白，嘴角有血沫渗出，身体也摇摇欲晃，几欲倒地。
　　危急之时，光颜终于赶来，而青年飞身离开。
　　少年见光颜赶来，气力终于不支，但他仍用剑撑住自己的身体十分着急的说：“光颜大哥，此人绝非附近的农民或土匪，他口音怪异，不似中原人。我猜想大概是吐蕃人。恐怕定远不日将有大难。”
　　说完，少年便晕了过去。

　　此时的光颜终于确信。他所遇到的少年，年岁虽小。却不是常见的叽叽喳喳的燕雀，而是尚未化形展翅的鲲鹏。
　　大鹏展翅九万里，今日初展羽翼，已然震惊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