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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Cheaper 32·后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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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弗寇的方案最终得到了通过，这主要是指米迦勒和别西卜没有反对。
前者不太熟悉第七狱的现状，但只从个人经验上说，他认为这个计划可以执行。而后者在询问了几个细节后犹豫了片刻，还是同意了这个唯一的方案。
由于时间紧迫，这场短暂的会议很快结束，别西卜去做第一步行动的准备，他带上了齐格勒和丽芙、莱亚以方便联系其他渡鸦近卫团的成员。而罗弗寇与摆渡人则一起离开，转眼间，只剩下米迦勒独自留在议事厅内。
由于在魔界他不方便出面，所以只能稍作等待。不过他也并非无事可做，通过罗弗寇的确认，他得到了哈尼雅沙利叶目前与贝利亚尔在一起，他可以通过联络萨伦城来与他们取得联系。
听到他俩在贝利亚尔那边时米迦勒放心了些，毕竟这俩人都是不会打架的战五渣，一加一肯定大于不了十，在魔界乱跑的话安全很成问题。
在经过了半分钟的等待后，与萨伦城的通讯成功接通，片刻后，伴着模糊的风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米迦勒？哎，你没事啊？”
本来想说我能有什么事的米迦勒余光瞥到自己灰白的头发，顿了顿，若无其事的跳过了这个问题道：“……我看到报纸了，你们两个，没受伤吧？”
“没事，划了两道小口子，倒是你那边怎么回事？”
听气息确实没有问题，那应该没大事。米迦勒不动声色的松了口气，简单回答了一下：“这边不用担心，天界怎么样了？”
“我离开前边境巡逻部队已经提高了警戒等级，加百利已经过去了，下天界的边境结界正在准备重启，这方面应该不会出大问题。如果你问得是舆论方面，据我所知也还在可控范围内，因为很快进行了舆论管制，第二条消息基本没有传开，第一个消息也有很多质疑的声音，你现在立刻回天界露个面就能扑灭百分之九十。”
“……”米迦勒沉默片刻，他现在这个样子出现更可能让人百分之九十的相信那道假消息，他说，“为了避免魔界出现颠覆性动荡，我还得在这里留一阵子。倒是你们，还是尽快回去为好。”
“我们也得留一阵子。”那边突然换了个声音，沙利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阿撒兹勒整的事情太大了，他们没那么多可以用的人，所以贝利亚尔前辈交给了我们一个任务，去抓那群天界叛徒的首领。”
“哦，对了，你应该认识带头的那个伊西安吧？”
米迦勒冷静问：“你说哪个伊西安？”
“就是以前当过你副官的那个，我刚才联系人紧急去查了他的档案，圣战期间他因为多次虐囚和屠杀平民被军事法庭审判，然后革职下放到一线部队了。”回答他的是哈尼雅，“我们现在在找他，你有什么建议吗？”
米迦勒有一会没说话。在听到这件事时，他并不感到十分惊讶，只是有种终究还是走到这一步的可惜。揉了揉眉心后，他冷静地问：“他最后出现的大概位置在哪？”
“大概在第一狱中部，贝利亚尔的追踪魔法时效有限，他们两个小时前最后出现的位置就是这附近，这附近有一座比较大的城市和几座规模很小的城市。”
米迦勒回忆了一下第一狱的地图，大概确定了一下方位后，他思索着说：“他走到今天，大概唯一的目的只剩下重新挑起战争，按我对他的了解，他会使用最激烈最不可挽回的手段达成这一步。”
“但他们人手有限，对零散的村庄进行屠戮尚可完成，面对有数万人口的城市，这种手段效率太低了。”
哈尼雅问：“既然是天使军团的人，他们手里会不会有私藏的炼金武器？”
“天界军队内部对炼金武器有严格的管制程序，即便有也不可能太多，再说人手限制在这，他们有了也没人用。单凭这点炼金武器还达不到他们的效果，需要其他外力。”米迦勒用指节轻轻敲打着桌面，整理了一下思路，“作为战场的直接后方，第一狱应该残留了许多生产后尚未投入作战的武器……这种情况下，你们觉得，哪座城市最不安全？”
“伦因特。”沙利叶先插嘴道，“我的消息没错的话，那里储存了大量战争期间储备的半成品赤硝金石，原本是供给前线部队的，停战后并没有来得及运走。”
“那就没错了，只要一点火星他们就能引燃整个城市，按照我对伊西安的了解，这是他最可能的选择。”米迦勒赞同道。
哈尼雅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由得抱怨道：“你什么眼光啊，这么精准的养出了这么个疯子。”
他本来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片刻后，米迦勒真的认真的道了歉：“……抱歉。他最开始只是有点死脑筋，自从索菲娅死后，他对魔族的仇恨就再也没有消弭过。”
哈尼雅小心的问：“……你说的索菲娅，是加宁的那个索菲娅？”
“是。当年索菲娅的讣告交到我手里的前一天，伊西安刚问过我她会喜欢玫瑰还是雏菊……我还以为这么多年他多少释怀了些，我早该发现的，怪我。”
“别什么事都往自己头上揽，没听说过那句话吗？与其反思自己，不如指责他人。”
“这话是这么用的？”
“总之你意会一下，您这日理万机还得关心手下心理健康，要不是工资真的高，我现在就想建议你辞职。”
“就算我给父神写了辞职申请，祂应该也不会给我批的。”米迦勒终于笑了一声，“你们小心。”
沙利叶幽幽的声音传来：“尽量吧，或者我们也可能和那座城一起被炸上天。”
通讯中断前，哈尼雅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父神在上啊，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
……
就在他与哈尼雅的通讯结束后不久，罗弗寇回来了。
“这么快就准备完了？”米迦勒讶异的抬眼看向他。
“不，”罗弗寇的表情奇怪中夹杂着一丝激动，“我是来通知你一件事的，就在刚刚，陛下醒了。”
通讯用的水晶球掉到了地上，水晶哗啦碎成一地，米迦勒却好像没听见似的只是茫然的看着罗弗寇：“……什么？”
罗弗寇重复了一遍：“陛下刚刚醒了，我觉得你应该会想见他。”
他犹豫了一下，补充道：“那什么，你下手轻点。”
“……我不打人，尽量。”米迦勒听见自己的声音，他有些恍惚地起身跟着罗弗寇离开了议事厅。
踏上最后一层台阶时，他一眼就看到了扶着栏杆的堕天使，对方并未发现他的到来，依然保持着凝视的姿势，安静而优雅，像是一幅古典艺术时代的古老油画。
米迦勒在原地停了片刻，并没有立即上前。
当真正意义上的重逢到来时，米迦勒并未感觉到多少欣喜。
毕竟就在此之前，他刚刚经历了一系列匪夷所思的事情，并且找回了遗失多年的记忆和真相，而这一切都是路西法一手安排。
但也许是同样的事情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此刻，他最大的感受居然是疲惫。
当你爱的人一次又一次的欺骗你，他向你隐瞒牺牲、背叛，甚至死亡，一次又一次的自作主张，给你“最好的安排”，却从不问你是否愿意和他一起承担未来和结局时，无力和绝望足以让人质疑这份爱是否本身就不该存在。
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也许他们不该相爱，也许根本就是这个世界的错，要将千万众生的存亡押注到卑微的两个个体之上，好完成这一出生离死别的戏码。
米迦勒走上前，和魔王并肩站在一起，顺着他的目光也往王城中看去。
“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他说，“你没发现吗？”
“没有，这具身体在感官方面差了些。”路西法说。
“什么意思？”米迦勒偏头看了看他。
“我并不在这，这只是一具仿造的魔偶，用来应对一些突发情况。”
米迦勒认真打量了他片刻。魔偶技术是魔界独有，天界在这方面研究不多，他实在看不出来眼前的堕天使和本人有什么差别，他歪歪头，“分不出来。”
“毕竟是融合了原初炼金术的产物，肉眼确实很难分辨。”堕天使说，“当然，在力量方面做不到一比一还原。”
“那现在和我对话的‘你’也是假的？”
“这个是真的。”
“……”米迦勒没说话，过了一会，他忽然很认真地问，“你说，我现在杀了它的话，算不算刺杀魔王？”
“应该不算。”
“哦，那算了。”他无意识的捻着自己的一缕头发，直到终于玩腻了才松手，“我以为你会阻止我回来，你准备了这么久，应该有办法吧。”
“我告诉‘光耀晨星’拦住你，没有成功。”路西法说，“为什么要回来，不喜欢他吗？”
“我确实怀念过往幸福的岁月，但那已经过去了。我清楚的知道我已经失去了他。”米迦勒放轻了声音说，“你知道吗？哦，你肯定不知道。晨星之乱后很长一段时间，我一直以为这一切只是因为我们有着不同的理念，都希望将天界带向自己希望的未来，我曾经想……”
他闭上眼，回忆起多年前他曾独自思索的答案。
在那个未来里，曾分别的人将在此重逢，相互憎恨的人放下刀锋，相爱的人可以只为爱而拥抱，被奴役的将得自由，被欺压的站直脊梁……在那里，我们带着各自的理想重新相聚，那时我会有勇气说，我还是爱你。
米迦勒最后都没有说，只是低下头：“……现在，我知道，这无关理念，而是另一场更为宏大的牺牲的一角，一场本该从我结束的牺牲。”
他的声音有点哑：“我不是来跟您闹别扭的，我只问一个问题，您在决定向我隐瞒这一切时，到底在想什么？我是您保护的易碎品？我应该被谎言所蒙蔽而一无所知？在您所编织的假象里快乐的度过一生？”
一时间，空气也仿佛不再流动，四周寂静的如同审判前夕。
许久，他终于听到堕天使的回答：
“我只是想，这样做，你能活下去。”
天使捂住脸，泪水从指缝中坠落，他毫无形象的失声痛哭，无数质问哽在喉中，却无法组成一个完整的单词。
所以你就能自顾自的决定好这一切吗？你要我又如何目睹你的离去？
……我已经，失去过你一次了。
堕天使轻轻的拉开他捂住脸的手，然后抱住了他。
耳畔的声音温和沙哑，像是拂过指尖的风，指缝里流走的水：“不要哭。”
作者有话要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