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衔恨愿为天上月》大逐

16、第十六章

　　接连几天，处理完鸟族的琐事，今日终于有了难得的空闲，鸟族一切大小事宜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听完五大长老的汇报，穗禾也挑不出什么错，只是叮嘱了几句。
　　风和日丽，草长莺飞，这个春日似乎比往年温和了许多。
　　今日便是天魔两界签订条约之日，上一次在魔界并没有谈拢，数次推诿之后，便约定在天界再次签订。
　　众仙家纷纷受邀出席，往日庄严肃穆的九霄大殿多了几分胜者的得意之情。
　　穗禾在自己的席位上坐定，抬头望了一眼上位。
　　润玉已经来了，穗禾的目光正好撞上润玉的视线，他的嘴角微扬，她的心微微停顿了两拍。
　　梦中的润玉从来都是不苟言笑或是剑拔弩张，何时笑得这么温润了，还这么好看，穗禾感觉两颊微烫，心里不禁叹道，果然是红颜祸水，面上还是点头示意，算是打过招呼了。
　　却错过了，旭凤意味深长的目光。
　　天帝天后双双款款而来，众仙家见过礼之后，终于等到了魔族入场。
　　魔尊气势有些萎靡，身后并排跟着魔族将军猷金与焱成王。猷金拜见过天帝天后之后，一言不发，两只金色的眸子掩在了乱发之下，似乎在闭目养神。焱成王仍旧是一派彬彬有礼之态，眸色幽深，看不出他的真实想法。
　　简单寒暄过后，开始了两界交锋。言语来回之间，魔尊的气势愈发萎靡，天帝天后愈加容光焕发。
　　“魔界此次动用禁术，擅自放出凶兽穷奇，稍有不慎便会祸乱六界。本座如何能信任穷奇再次安放在魔界？”天帝痛心疾首地说道。
　　“魔界此番是有心求和的。”魔尊说道，神色有些崩裂。
　　“既是有心求和，还请魔尊拿出些诚意来才是。”天后神色一凛。
　　“这.....”魔尊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穗禾心里冷笑一声，两界都想争得穷奇，只怕都是统一六界的贼心不死吧？
　　“父帝，旭凤认为，穷奇无论安置何处，之中都是祸患，倒不如除之，以永绝后患。”旭凤说道。
　　天帝天后闻言，互相对视了一眼，九霄大殿寂静无声。
　　“这......火神殿下有所不知，这穷奇毕竟是自盘古开天地便留下的神兽，此兽的血焦地千里，更不用说靠近他了，身上无处不是剧毒，即便是天帝这样的修为，怕是也会修为尽失，实在不好处置啊......”焱城王说道。
　　“即便如此，那更应该铲除了不是？”旭凤睨着凤眼，继续说道，“儿臣并非是异想天开，在战场上，穗禾公主想到冰火双术困兽击败，既如此。只需找寻一处净地，困住此兽，处死之后加以炼化奇毒，便可。”
　　“如此倒是不失为一个妙计。”原本在闭目养神的猷金突然说话了，“穗禾公主的封魔鼎，夜神殿下的冰封之术，火神殿下的红莲业火，想必定能处理得干干净净。”
　　“既然如此，那便依了我儿。”天帝点点头，似乎甚是欣慰，“火神、夜神、鸟族族长，此事便交由你们去处理吧。”
　　“是。”三人同时应下。
　　魔尊似乎想阻拦，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护不住穷奇的魔族，犹如被拔除了最后一颗利牙的猛虎，空有满腹怒气却无处发泄，气氛更加沉闷，沉默在九霄大殿一隅，天魔两界的对比越发鲜明。
　　“天界伤亡惨重，不知对此魔尊有何打算？”天帝继续发问。
　　“除了原条约上魔界特有的积雪草之外，本尊另加了了一座黑铁矿与上古天界战神的通天戟以示诚意。”
　　上古战神的通天戟一出，满座哗然，不想天界找寻已久的宝物竟然落在了魔界的手里。
　　“如此，本座相信魔尊的诚意。”天帝龙心大悦，拍了拍手，身边的侍女递上笔墨，终于签下了两界交好，永不再战的条约。
　　天魔两界的斗争暂时告一段落，天后微微颔首，仙乐奏响，开始了款待的宴会。魔族之人却没有心思在这歌舞升平的宴会上享乐，纷纷告别。
　　“天帝不是好人，多加小心。”穗禾脑中忽然传来密音，对上了猷金的眸光，只是一瞬，猷金便跟随着魔尊退出了九霄大殿。
　　仙乐袅袅，仙娥舞姿翩翩，佳肴不断。穗禾抿几口手中的薄酒，想起猷金的话，目光不自觉向天帝望去。却不想看见天帝正与另外一名仙子眉来眼去，全然不顾身旁的天后。
　　非礼勿视，穗禾快速移开目光，不想却遇上旭凤似笑非笑的目光。穗禾再次移开，只当作自己没有看见。
　　“公主不是爱看皮囊吗？本神这一副如何？”旭凤的声音传来。
　　“殿下说笑了。火神殿下天潢贵胄，穗禾如何敢觊觎殿下的皮囊。”穗禾决定低下头，不再到处乱看。

　　“穗禾公主。”天后笑眯眯地唤道。
　　“穗禾在。”穗禾起身行礼道。
　　“宴会上太闷了，来陪姑母走走。”天后笑眯眯地伸出手，搭在穗禾的手臂上。
　　“最近如何了？听说鸟族被你治理得井井有条，蒸蒸日上，想来哥哥看到有女如此也能安心了。”天后还是一副慈祥的样子。
　　“是天后教导有方。”穗禾柔声回道。
　　“呵呵，好孩子。”天后欣慰地拍了拍穗禾的手背，仔细端详着穗禾，说道，“穗禾如今也是及笄之年，可以成家了。”
　　“姑母说笑了，穗禾眼下只想护好鸟族，旁的也没时间多想。”穗禾低下头，一副羞涩的样子。
　　“可是有中意的郎儿了？”天后见穗禾的羞涩模样，继续问道。
　　“不曾。”穗禾回道，心中却莫名闪过一袭白色的身影。
　　“你呀。”天后笑着摇摇头，说道，“穗禾如今也可以注意身边的好男儿了，守护鸟族，有许多种方式。”
　　天后顿了顿，继续说道：“成为天后，有了权力，才能更好地护住鸟族的千秋万代。”
　　“穗禾知道了。”穗禾应道。
　　“今日必先退下吧，有空和旭凤多多走动。”天后倚在塌上，有些乏了。
　　“穗禾告退。”穗禾走出紫云方宫，回头望向天后气派的宫殿，曾经的她也是向往天后这样的生活的，只不过被爱和欲望迷昏了眼，穗禾都要忘了自己最想要的生活是如何的了。
　　穗禾摇了摇头，清冷的月光洒在各处，给各处披上了一层白霜，穗禾没有腾云，只是在仙道上往着南天门的方向慢慢踱步。
　　“穗禾公主。”一声呼唤从身后传来。
　　“蛇仙。”穗禾停住脚步，点头简单回礼，便打算离开。
　　“穗禾公主留步。”彦佑一个闪身，挡在了穗禾的面前。
　　“此地人迹罕至，夜色已深，怕是不妥。若蛇仙真的有要事相商，还请明日来鸟族相商。”穗禾公主的声音清冷，一双不含感情的眸子直直看向彦佑。彦佑到嘴边的话忽然说不出来了。
　　“蛇仙逾矩了。”旭凤不知从何处现身走到了穗禾的身边，“夜深人静，孤男寡女，于礼不合。还请蛇仙请回。”
　　在梦中，蛇仙对穗禾的心思穗禾一清二楚，既如此，还是要早些斩断蛇仙不必要的念想为好。
　　想到这里，穗禾再次告退：“穗禾又要事在身，便先告辞了。”说罢，捏了诀，便遁身离去，剩下旭凤与彦佑面面相觑。
　　“不属于自己的，还是不要肖想了。”旭凤说道。
　　“火神殿下，这句话，本仙亦可以原封不动地还给你。”彦佑不甘示弱，回敬道。
　　两人没有注意到，支柱之后，一袭白衣止住了欲迈出的脚步，转身离开。

　　紫云方宫内，原本已经乏了的天后忽然睁开了双目。
　　一道暗影凭空出现在天后面前，带着些许的颤抖。
　　“鸟族如何了？”天后美目半开，声音透着几分狠戾，全无半点慈祥的样子。
　　“鸟族经历了极大的变动，几个月前还能有消息传出，这几个月全无半点消息。”黑影说道。
　　“穗禾好手段。”天后轻轻一捏，手中的器皿碎裂开来，化成了一抹齑粉，一只全身通红的虫子在地板上不断扭曲。
　　而天后身前的黑影似乎也承受了极大的痛苦，双目血红，却不敢动摇半分，只是全身颤抖的幅度更加大了。
　　“吃了吧。”天后手指轻弹，一粒药丸飞入黑影口中，黑影的双目慢慢恢复原本的颜色，身形终于慢慢稳定了下来。
　　“她身上的业火可查到来历？如此精纯的业火，即便是本宫在她这个年纪也使不出来。”天后想起刚刚试探的两股灵力，分外熟悉，像是自己的一般，再探却又像是自己的错觉，若是假以时日，六界同辈仙人之中，怕是难有敌手。若是穗禾的心思不在旭凤身上......天后的眉目中透过几丝狠戾。
　　“不曾，只说穗禾公主大病一场后，功力便突飞猛进。”黑影回答着几个月前得到的消息。
　　“没用的东西，滚！”一听鸟族的情报无从取得，天后心中一股怒火升腾，她不耐地随手一挥，黑影飞出去，重重地摔到了地上，猛得喷出一口鲜血。
　　地上扭曲的虫子渐渐褪色，终于不再挣扎。没人注意到，紫云方宫内，一道黑影化作烟雾，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世界上。
　　“没用的废物。”天后揉了揉额角，面色有些狰狞，“若是穗禾站错了队伍，哥哥可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感觉一切都开始脱离掌握了，天后死死盯着某一处，似乎在发誓，又仿佛在安慰自己：“天帝宝座是旭凤的，谁也夺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