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秋涧时鸣

3、第 3 章

　　中原中也没有小看这个自称‘为了复活某人借力’加入港口黑手党的可疑女孩，能在毫无察觉的前提下无伤击退自己的突袭，这种实力的异能力者找遍日本也不一定有两位数。为了测试以及摸底，他决定拿出了除底牌之外的全部实力和对方战斗。

　　然而结果仍旧出乎预料。

　　天光穿过顶棚的破口照亮昏暗空间，水泥碎块刺破空气的啸叫尖利刺耳，半空中原中也踩着斜飞的金属块猛地后跳，耳尖一阵痒痛。数不清多少东西四下飞射，为他提供立足点的同时，几乎将整座仓库变成有进无出的险地。

　　可在这险地里却站着一道笔挺的身影。十字大盾在她手中轻巧地仿佛没有重量，砸、甩、切、削，侧首迈步，屈身后仰，方寸之地间满眼断续残影，凭借高超的武技和精妙的步法构筑防守挡住所有危险，还能抽空扔几个石子打断少年的攻击节奏。

　　激战之中，中原中也听见灰霾里传出声音：“不试一下靠近吗”

　　方才少年第一时间冲上去打算近战，结果险些被拍进墙里，此刻闻言朝她踢出半人高的立柱碎块：“白痴才会再——”

　　“！”

　　有什么东西电射而来，正巧和立柱碎片撞在一处，烟尘弥漫，爆散声特别喜庆。重力使马上反应过来：“耍诈啊你？！”

　　没能诳到人，立香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尽管防御密不透风，但她很清楚天平实际上正向不利于自己的一方降下。金属和水泥不断在防线上崩碎，然后被驱使着再度成为刀锋和斧刃，将无形大网编织得更加细密，逼迫她耗费更多的精力。

　　很难判断这到底是常规战术还是下意识反应，感觉不管答案是哪个都稍微有些意想不到啊。

　　立香并不想接受失败，魔力涌出身体，化为纯黑甲胄覆盖全身。

　　抬起头仰望尚未坠落的太阳，她掷出了手中的武器。

　　刹那之间，亚瑟王传说的缘起之器切裂灰雾突破封锁，裹着尖啸风压出现在橙发少年面前，一人高的盾影在眼前骤然放大，笔直朝他奔来！

　　不知道投掷者用了多大的力量，盾牌锋锐边缘泛出火色，速度快到甚至来不及操纵重力闪躲。于是站在方墩上的中原中也便也没有使用异能力，只是取消作用自身的能力后退一步，顺着地心引力的牵引向下坠落。

　　头顶爆发出“轰”的巨响，大盾撞穿水泥墩后终于力尽，带着一团碎石灰尘从他面前掉下去。中原中也下意识松了口气，忽然想起一件事：那家伙把盾扔出来……不怕受伤吗？

　　下一刻，下方烟雾里有什么猛然射出，纤细人影擎着大盾，炮弹般笔直撞上了他！

　　正面接下这一击，全程闪避的异能力者终于有了直接认知——这女人的异能力果然有体质增幅的效果吧？！有如大型工程器械正面冲撞一般的巨力，组织里完全没人能在这方面胜过她啊！！

　　就好像用脑门直击墙壁一样，霎时间疼痛炸开，视野泛出白光，中原中也被砸得 “飕”一声洞穿尘烟，差点没回上气，半空中堪堪止住去势。而他的对手踩着溅射碎块借力，几下时间便再一次追上了他。穿着西装的橘发女孩唇角微翘，抡起武器——

　　在那短暂的半秒里，立香忽然听见了隐匿在无数杂音之下、原本应当不被察觉的、许多东西划破空气的长音。

　　那是炮弹发射的声音！

　　藤丸立香脸上的微笑刹那隐没。她猛地转身，抡出武器被强行收回，发出鞭子抽打空气的尖啸。葵金双瞳边缘泛出晶莹的粉紫色，大量魔力流入圆桌之盾，少女嘴唇无声开合，随她动作，朦胧线条以盾为中心展开，庄严城墙的轮廓一闪而逝。

　　[此乃、荣光坚毅的雪花之壁——]

　　一连串震人心魄的轰鸣声中，整座仓库开始倒塌！

　　甚至不愿意等待灰烟散去，几十个披着黑斗篷的白衣面具人从塌陷的墙壁处冲进来，密集火光横扫战场，毫无迟疑地展开灭口行动，将所有可能生还的敌人送向死亡。

　　然后，愈加膨胀的尘烟当中，纯黑的影子缓缓站起。

　　金属刮擦碎石的动静传入所有人耳中，随着影子移动，无形壁垒同时推进，没有一颗子弹能够穿透防御，只能看见爆发出大片徒劳的火花。

　　一步，一步，一步。

　　仿佛有不可见的阴影降临于此。明明只看见模糊轮廓，血脉中的本能却察觉到了界限的存在，凭借直觉窥见几乎凝结为实质的不祥。面孔、四肢、躯壳，不可直视的东西烟雾般升腾而起，像是铁、像是血、像是毒与死一般，那氤氲着的某种存在无声地扩散开来，形成不可靠近的绝域。

　　在如山的庞大压迫之下，枪声渐渐稀疏，呼吸声被收敛，最终仅剩下一片窒息般的死寂。在数十双眼睛的注视下，黑色的灾厄走出灰尘，显露出真实面貌。

　　橙发金眸的少女扫视周围，回头询问身后的少年：“他们是？”

　　中原中也周身泛起险恶的暗红光芒，指节掰得咔咔作响：“又是你们这些家伙——喂藤丸，第一份工作上门了！”

　　立香：“？”

　　怎么回事，这里是自家仓库吧，为什么面试的时候还能有敌人打上门？对港口黑手党究竟行不行这件事她真的有点担心了啊

　　但面试官一点也没有解释的意思，像是脱缰的野马一样迫不及待地冲了出去，瞬间就把对面锤得人仰马翻一片惨叫。

　　立香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好吧，我这就去学怎么用刀背打人。”

　　等到所有来袭者都被解决，立香捡来绳索困住看起来职位最高的活口拖到仓库区入口，就看见西装男一字排开堵住道路，最前方黑衣少年蹲在箱子上，正高兴地朝她挥着手：“欢迎回来——”

　　立香还来不及回答，身边有什么玩意“歘”一声飞了过去，某人嗓门震得她鼓膜嗡嗡作响：“太宰！果然又是你干的好事！我就说为什么那群敌人会来袭击空仓库啊！”

　　黑发少年灵活地闪过那个被当做暗器扔过来的俘虏，朝搭档做了个鬼脸：“提前告诉中也绝对会露馅，不通知才能达到最佳效果，工具这么不好用我也很苦恼的啊。”

　　立香打断没营养的吵闹强行插入对话：“所以我通过面试了吗，太宰君。”

　　少年眼底闪过轻微讶异，旋即微笑着鼓起掌来：“当然，恭喜藤丸小姐成功通过入职考试。你的表现实在令人惊喜，boss想必也会为得到如此优秀的下属而感到开心的。”

　　少女认同道：“嗯，我也这么觉得。”

　　毕竟出色的上位者大部分都在各方面有共同之处，她对“作为执行者”这种事有着过分充足的经验，自信已经是个可以满足各种要求的万用工具人了。

　　她的回答似乎有点奇怪，二人组不约而同侧首看了她一眼，又动作整齐地收回视线。中原中也压了压帽子，“行了，实力确实很不错。”

　　于是立香也礼貌回应：“中原君的能力也非常强大。”

　　“哈？刚刚差点把我打飞的人谦虚什么啊？”

　　“？这是真诚的称赞。[重力操作]兼具强度与范围性，这么高效的——”

　　“好了好了，让人头皮发麻的互相吹捧请先暂停一下谢谢~”太宰治陀螺似的滴溜溜转到二人中间，“刚才我接到了森先生的命令。中也，有一处敌方据点需要你镇压，具体信息已经发到通讯器。”

　　“至于立香么……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暂时就要作为我的部下工作了。让我们愉快地互相了解吧？”

　　不远处有车队疾驰而来，太宰治步子轻盈地走在前方，突然有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对某个西装男说，“对了，记得找个理由把她抓住的那个俘虏放跑。”

　　接到命令的第一时间中原中也就离开了，眼下只剩橙色头发的少女低头研究着几分钟之前作为“入职福利”到手的通讯器。听见这话后她顿了顿，抬头看向临时上司，“这是计划的后续部分吗？”

　　然而太宰说完话就转了回去，所以立香只能听见带着笑意的反问句：“你猜？”

　　御主心想我猜你个鬼，反正八成就是放人回去报信顺便散播一下消息，借此将[藤丸立香]港口黑手党成员的身份再加一层保障呗。这种操作她又不是没听过。

　　虽然没有成为恶人的打算，但是立香闲暇时也看过教授赠送的情人节礼物[邪恶教典]。天知道莫里亚蒂为了让御主学会“支配邪恶”往那本书里塞了多少私货，仅仅只是空闲时间随手抽出来翻阅了半个小时，其中的策略思路却好像刻在了脑沟里，被牢牢地记到了今天。

　　外号“犯罪界的拿破仑”、掌握着当时整个欧洲地下势力的数学教授，倾注了对方心血的黑色教典里到底写了些什么东西，藤丸立香其实不是很清楚，因为她还没读完，书就以“污染纯洁心灵”为理由被迦勒底的家长委员会没收了。

　　然而，就算把这本书作为情人节回礼送出的从者大概也没有想到，这半个小时的阅读经历竟然在未来发挥了作用。

　　至少，那经验切实有效地帮助御主朝着目标前进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