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濯年》濯夏

20、第三章05

　　那天翟夏并没有来接我，翟家的司机说是因为病了先回家了。
　　我轻轻推开翟夏的房门，阳光透过乳黄色的窗帘后变得柔和起来。老式花园洋房干燥温暖的空气里时不时地还能闻到原始樟木的清香。
　　我并没有走进，只是站在门口远远地看着安静熟睡的翟夏。浅棕色的柔软短发下纯净的面容看上去像个天使。
　　“濯濯来了啊。”翟妈妈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我的身后。
　　“嗯，是的，妈妈。”
　　“怎么不进去啊？”
　　“算了，不要吵醒翟夏了。”说着，我轻轻退出关上房门。
　　“好。我叫陈嫂啊做了你喜欢吃的蛋挞，走吧。”
　　于是我跟着翟妈妈走下了楼。在翟家小花园的秋千椅上，我和翟妈妈像母女一样依偎在一起。她轻抚着我的手臂，我的鼻腔里充满了她身上淡淡的好闻的香水味。这样亲密的在母女间常见的举动，从来只是存在于我和翟妈妈之间。
　　“妈妈，当初怎么会决定是我和小夏结婚的？”
　　“因为我们都喜欢濯濯啊。”
　　“可是为什么是我？我什么都不好，你们怎么会选我？姐姐生前是那么优秀，大家也都明白她也喜欢小夏，为什么你们会不同意？”
　　“濯濯，你听好了。”翟妈妈轻轻把我扶正，“妈妈一直把你当亲生女儿一样疼，就是希望你能过得比任何人都好。不管在别人眼中你是怎样的，在我眼中永远是比任何一个人来的珍贵，包括翟夏！”
　　她慈爱地看着我，“明白吗？”
　　“嗯。”其实一直能感受到从小到大翟妈妈更像生母那样的疼我，关心我。第一次因为内裤上的血迹弄得不知所措，是翟妈妈来抚平我的情绪向我解释这个普通的生理现象。第一次感觉到因为胸部的长大而羞涩，是翟妈妈带我去买了第一个文胸。第一次收到同班男生情书时的惊讶，是翟妈妈像朋友那样听我絮叨完一切的不可思议后帮我解答了那些少女时期的困惑……
　　撒娇地抱住她：“妈妈，我好感动啊，爱死你了！”
　　“我也爱你！”
　　不管什么时候，面对我的撒娇和说出那些肉麻的话，翟妈妈总是很自然地去附和我。记得有一次来翟家找我的徵羽看到这样一面的翟妈妈时，她惊讶地眼睛瞪圆了老半天。难以接受着那个出席各种场合看上去永远都是那么高贵优雅，处变不惊的翟夫人竟然能和一个黄毛丫头互相撒娇说着让旁听者掉一地鸡皮疙瘩的话。她生气地抓着我的手，难过地说：“夏濯，我一直把翟夫人当偶像看的……”
　　“妈妈，能不能帮我约一下陈医生。”他是我一直以来的心理医生。
　　“怎么了？有开始了吗？”翟妈妈担心地捧着我的脸，像是要把病因都看出来般紧张端详着。
　　我现在终于明白，翟夏的眼睛应该是遗传了他妈妈，一样的明亮透彻和善良。
　　“没有。”我握住她的手，“只是觉得最近事好多，想去做个催眠放松一下。”
　　听了我的话，翟妈妈像是放心了不少，可还是不忘叮嘱，“如果那个又开始了，一定要跟妈妈说，而且自己也要尽量克制，知道吗？”
　　“嗯，知道了。”十月下旬，天空想长高了一般变得愈发的明朗湛蓝起来。温暖阳光里的风裹着丝丝的清凉。在这个夏日里恣意生长的油绿色梧桐叶开始悄悄淡下盛装。有些事也就请当没发生过一样，随着正年渐渐消退的盛夏气息，让它腐烂在脆弱的记忆拼图的环节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