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真是猿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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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裳环视了一圈。他发现自己正站在两堵十多米高的围墙之间，身边没有其他人活动的迹象。路的尽头有一个拐口，后方则是长长的看不到尽头的走廊。
他靠在一面墙边，确定没有人监视自己，才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掏出那张卡牌。
卡牌上画着一只全身金毛的猴子。猴子的双腿特别长，穿着西装人模人样地站立着。精致的线条和色彩填满了卡牌的边缘，颇有几分类似何裳在现实世界中见过的塔罗牌。
猴子的头顶上用钢笔写了“跳墙卡”三个蝇头小字，锋锐的笔锋透着华贵的气息。
何裳：竟然真的不是空牌！他这是成功从张寒天那里借来欧气了吗？
紧接着，何裳就在卡牌的背面发现了一小段文字：“来自系统的嘲讽：何裳在像猴子一样翻墙的时候，大概忘记了他是一朵小白花。使用后的附加效果：长出一根毛茸茸的猴子尾巴哦。”
上一秒还感恩戴德的何裳开始深刻怀疑，他是不是被游戏系统针对了，特别是那个“哦”字，简直……
让小白花很想砍人。
他默默收起了卡牌，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个人空间。几天前买来的九节鞭，压缩饼干以及上次的奖励匕首和影子道具都好好地放在格子上，随时可以取出。
何裳将卡牌放到空间的格子里，才慢步向前方走去。旁边的墙壁很高很直，完全没有留给人躲藏的空间。何裳约莫走了五十米才到达拐口。向右转弯后，他的前方又形成了相似的场景。
这里的围墙都刷上了红色的油漆，就连地板也被涂成红色。
一如十里长的婚用红毯，无时无刻不透露着精致而浮华的气息；又如一条淌满了鲜血的死路，红色下是万千骷髅白骨。
何裳摇摇头，强行压下自己的错觉。他隐隐听到前方传来一声低低的抽气声。何裳小步跑过前方的拐角。只见道路正前方，一个披散着长发的女生正抹着眼泪，茫然地看过来。
“你还好吗？”何裳略微有些尴尬地说着，下意识摸向自己的口袋，发现里面的纸巾已经被留着了游戏场地外。
女生抬起了头。那是一张二十岁上下的年轻脸庞，此时通红的微皱的眼睛却破坏了妆容的美感。
“我是杜米。”女生扬起脖子，“你也是这里的玩家吗？”
“嗯，我叫何裳。”何裳尽量放轻自己的声音，“你刚才一直在这里吗？”
“我被传送进来后就留在原地，没有移动过。”杜米有些警惕地盯着何裳的眼睛。看着对方柔和可爱的长相，她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你会是杀手吗？”
“我们之间并没有仇恨值。而且我也不会做杀手，是被游戏拉进来的。”何裳微微一笑，充分发挥出小白脸的优势，“你要跟我一起走吗？”
杜米张了张嘴，就在何裳以为她要同意的那刻，杜米干脆利落地摇了摇头，“你先走吧，我还想再等一会儿。”
何裳：……作为小白脸被女生拒绝的第一次。
何裳冲她点了点头，继续向前走去。他能感受到，杜米的警惕心很高。这就像是——受到创伤后心理上形成的自我保护，下意识地排斥外人。
前面依旧是巨大的墙体，重重叠叠地耸立在何裳眼前，仿佛永远达不到尽头。何裳拐过几个弯后，眼前的景致忽然一变。红色的墙体变成了淡淡的靛青色，长长的甬道盘亘着通向前方。
此时，大约已过去了半个钟头。
何裳停下歇了一会儿。鉴于榴莲饼干的浮夸的气息，他实在没有啃压缩饼干补充体力的欲望。
于是，他取出空间里的猴子卡片翻了翻。那只猴子睁着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何裳，尾巴还在身后欢快地摇着。
猴子：嘻嘻嘻！我系不系很阔爱！
何裳：……
想想卡牌使用的副作用，他突然觉得，这只猴子简直可恶极了。
猴子：嘤嘤嘤！这个人怎么突然变得好阔怕！
何裳整顿了片刻，再度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他基本确定，这里是一个庞大的迷宫，高高的墙体代表迷宫的线条。而玩家，就是在迷宫里演绎相遇问题和追缉问题的角色。
曾经，有一位伟大的老师给何裳出了一道题。题目如下——
请问小明该怎么走，才能在最短时间内遍历迷宫，在此基础上遇到数量最少的玩家？
何裳私以为，他不是小明，从没想过也有和小明一样操心的一天。
他胡思乱想着一大堆现实世界的事情，不觉有几分好笑。就在他走到下一个拐角的时候，一阵促狭的风声蓦地打断了他的思绪。
九节鞭无声无息出现在了何裳的手中。他不敢犹豫，灵活地向后一个翻身，鞭子如长蛇般向着拐口的方向猛甩过去。
下一刻，一只白净有力的手伸出来，猛地拽住了九节鞭的鞭尾。拐角处，慢慢浮现出楚篁笑眯眯的脸庞。
“嗨！好久不见。”楚篁露出一口白牙，冲何裳招了招手，“水城过的愉快吗？”
何裳猛然回忆起，自己去水城的原因。
那什么买票，那什么大黄鸭，一定都是楚贱人设好的坑。
现在有百分之一万的可能，楚贱人又是故意的啊啊啊……
“我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何裳咬牙切齿着，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来。
楚篁的神情微微一僵，眼底好像迅速闪过了什么。他顿了顿，很自然地接了下去：“你还记得你我第一次见面时，你差点炸死我的电池了？”
何裳：你在电池之前就拿刀砍过来了，不炸你炸谁？
“总之，这次我就是为了杀掉你来的。”楚篁的眸子眯了迷，逐渐显露出无害桃花眼深处狼性的狰狞，琥珀色的眸子也带上了沉淀已久的冰冷。
何裳很清楚地意识到：楚贱人要发疯了。
他抢在楚篁动手之前，将手中的九节鞭一甩，身体如游蛇般，借着鞭子留给他的空间向前近身。
楚篁手中握着上次的匕首，锋利的刀刃不闪不避地向着鞭尾削去。何裳只听见一身尖利的摩擦声，火花闪过，鞭尾的最后一节应声落地。
何裳：……
无良游戏供应商，还我血汗钱！
鞭子只剩下八节。何裳轻轻喘息一声，躲开楚篁的匕首，将鞭子向着楚篁身体的薄弱处发起进攻。何裳的手还有些生。但是他以前刀枪都碰过，用起鞭子动作灵活而狠厉，加上天赋使然，杀招丝毫不亚于惯用鞭子的老手。
楚篁的动作没有太多花哨的架势，甚至看不到太多的章法。每一招，都是杀人的手法。何裳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尖叫鸡，稍不留神就要被锋利的刀刃解剖开去。
随着动作愈发凌厉，楚篁的脸上流露出一种不似人类的狠戾。下一秒，何裳一侧身的当口，匕首破空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响起。一只大手将何裳重重压在青色墙面上，冷锐的刀锋死死抵住他手中的鞭柄。
“以前的我从来没有想过，你有一天还会去学武。”楚篁低沉的声音响起的同时，手中的刀用力地压了下来，“何裳，你真是好样的。”
何裳的神经有片刻的短路。在遥远的天边，他似乎曾今听到一个人也这么说过自己。
“何裳，你怎么会学武？你明明答应过……”隔着遥远的时空，他清晰地感受到那人近乎绝望的悲伤与疯狂。
到此，大脑中的记忆逐渐变得模糊。
何裳使劲甩开这些思绪，他很清楚，自己是正规的高中毕业的，后来去军校学了武，在边疆一带呆了几年，从来没有惹过是是非非。
可是，为什么在听到这句话后有一瞬的……悲伤？
借着楚篁说话的间隙，何裳抬起轴侧，猛地击打向楚篁的脖颈。他看似用力地踢出一脚，虚晃一招后从左边钻出摆脱了楚篁的控制。
何裳疯狂地向前跑着。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袭来，卷过他身上星星点点的血迹。
楚篁已经追了过来，和他保持着一段不长不短的距离。何裳只觉肺部正疯狂地膨胀着。然而无论他怎么拼命，自己的脚下的速度都仿若受到极大的限制。
就像是，冥冥中有什么东西压在了肩膀上。即使在奔跑，他只比平常走路的速度略快一些。
这是游戏对玩家的限制。
何裳回过头，看到楚篁也保持着差不多的速度后，微微松了口气。
迷宫刻意控制着玩家的速度，是为了避免玩家在奔跑中，很快就能跑遍整个迷宫，还是为了限制玩家的相遇次数？
时间在被限制的奔跑中，流逝得很慢很慢。何裳下意识地在心中记下秒数。在近乎跑了半个钟后，他看到了前面一个黄色的拐角。
至此，何裳在青色迷宫中完整地待了近一个钟头。
黄色迷宫入口，一个颀长的人影静静躺在地上。因为跑动的速度不快，何裳很清楚地认出：地上呼呼大睡的人正是佛系青年张寒天。
何裳：……
相遇，就是莫大的猿粪，切要珍惜。
他没有停下脚步。而跟在后面的楚篁，又无声无息地拉近了一段距离。
此刻，何裳几乎都可以听到楚贱人的狞笑。他撑着一口气，猛冲了半个小时的路，在肺部漏气一般痛苦的抖动中，默默拿出了跳墙卡。
在生命和节操中，何裳毫不犹豫地选择保牢自家小命。他在心里默念一句，下一刻，身后的脚步声就消失了。
何裳睁开眼时，他正站在橙色和蓝色墙面的交界口。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真是猿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