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寺庙 ...
-
何裳看到人皮的那一刻，脸色还是肉眼可见地白了一下。陈桃在吴痕的搀扶下扶着墙壁又开始吐了起来，到了最后只吐出一滩滩酸水。
楚篁上前一步，用从外面捡来的树枝轻轻挑起那张人皮。他微微敛了下眸子，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方才回头对众人说道：“确定了，就是王福全。”
“人皮是从头顶扒下来的，这里有一点被针戳过的痕迹，使用的很可能就是王福全自己抹额里的那根。”
见大家都不说话，楚篁无奈地移开目光，只好一个人继续往下说：“凶手的剥皮技巧很熟练，但是他的重点并不是这张人皮。人皮的头部有明显的击打痕迹，破坏了整体的视觉效果，同时腹部和腿部都有一定程度的破损，和凶手追求人皮美感的初衷不符。”
“你是说，凶手只想要的是一种仪式感？”吴痕皱着眉头，强忍着恶心看了尸体一眼。
“不一定。”何裳鼻腔中的恶心气味终于消散了一些。他深吸一口气，上前用木棍挑了挑尸体，“追求仪式感不会处理得那么粗糙，而且凶手很大程度都会将人皮收集起来，作为一种可供炫耀的战利品。还有一种可能，或许凶手想要的本来就是里面的血肉，才剥下无用的皮囊，丢在一边。”
“你是说，井里可能会有王福全的血肉？”吴痕倒吸了一口凉气，猛地往后退了两大步。
“看看不就知道了。”楚篁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根沉重结实的木头，制作了一个简单的撬棍。
其他人：……来了来了，传说中的物理学圣器。
楚篁和吴痕人手一根，站在两边一起用力。器粗劣难听的摩擦声中，井盖被一点一点地挪到了边。
何裳先一步凑上前，往洞口处望了一眼。里面是一片令人窒息的黑暗，天光只能照亮下面三四米的井壁。
楚篁用两根万能撬棍夹着蜡烛一点点向下伸去。蜡烛微弱的光芒照亮了黑漆漆的井壁，显现出上面留有的不清晰划痕。而再往下一些，就连蜡烛的烛光都被无边的黑暗吞噬了。
“下面有血腥味。”楚篁很肯定地说道，“而且似乎挺新鲜。”
众人：……麻烦换个形容词，不要把新鲜的猪肉，新鲜的羊肉和新鲜的人肉等同在一起，这样会让人完全失去胃口的。
楚篁轻轻砸了咂嘴：“里面一时没有更多信息了，我们还是去案发的第一现场看看吧。”
大家重新用撬棍盖好井盖，走向一楼王福全的房间。门被完全打开了，门外散落着一小堆带着鲜血的棉花，就像是无意开错了地方的荼蘼。
“门锁没有被破坏的痕迹，”何裳上前检查了一下，“王福全可能是自己打开门的。”
这个结论，让众人顿时沉默了下来。
“他明知道不行，为什么还会主动开门？”陈桃惊恐地张大了嘴。她的口红颜色已经非常暗淡了，脸上的色彩斑斑驳驳地落下好多，此时脸上一片黑一片白，实在好不狼狈。
房间里的东西很整齐，没有动粗的痕迹，只有窗上堵着的柜子略显奇怪。被窝还呈现出半敞开的样子，看来主人是从床上爬起来去开门的。
“割下人皮的，显然用的是刀工，大概率是人做的。”何裳突然说道，“很有可能是有人伪装成我们的样子或声音，叫开了王福全的门。”
结论一出，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向四周看去，眼中的防备显露出来。要是换一种情况，他们也很有可能去打开房门，成为今天的那张人皮。
“到底是谁？”陈桃颤抖着嘴唇，一脸崩溃地问道，“村长？犬子？村民？还是于大于二？不行，我不要呆在这里了，不要再呆下去了……”
看着女孩的突然疯狂，何裳低头沉默了下来。楚篁挑了挑眉，提出了自己的建议：“我们上午还是先去寺庙那边看看吧。村民的祭祀就在晚上，现在可以提前了解他们在准备什么。”
院子的门口还摆放着村民送来的早饭。陈桃喝了半碗白粥，扶着桌子再度呕吐起来，熏人的臭味让何裳没有了胃口，随便啃了几口勉强填饱了肚子。
半个小时后，仅剩的四个玩家徒步到达了寺庙门口。这里的村民比街道上明显多了不少，有些在装潢大门前的牌匾，有些则一盘一盘地往神像前端着贡品。寺庙里时一个巨大的如来佛，左右侍立着观音和善财童子，烟炉里插满了冒着青气的长烟，有几个村民正跪在佛像前，低声祈祷着什么。
这一切太正常了，正常得让众人感到来自未知的不安。
“你们看，那里有一面许愿墙。”吴痕突然指着寺庙外的一侧说道。
许愿墙上挂着许多纸条，上面写满了各种各样诸如“早生贵子”“岁岁平安”的祝福，下面还签上了主人的名字。
何裳飘忽着的眼神在看到其中一张纸片后，迅速往下一沉。他飞快地扫过其他纸条，直到看到另一张同是心形的许愿纸后，一把将两张纸头连根扯下，拿在手里仔细比对起来。
“发现了什么？”楚篁凑过来，下巴轻轻蹭过何裳有些偏长的头发。
“这是弟弟常笑笑的字迹，另一张应该是他的哥哥的。”何裳指了指写着“常晖”的纸片，“常晖应该是哥哥，这张字条是左撇子写的。”
“你是说，笔记本有问题？”楚篁一下子反应过来，“笔记本的字迹是左撇子写的？”
“不止如此。”何裳揉了揉眉头，隐晦地瞥了一眼来往的村民，压低了声线，“就连我们房间床板上的刻痕，都是左撇子才能做到的用力。还记得之前于大说，他抢了常笑笑的屋子么？其实准确的说，应该是他们抢了他的房间。常笑笑第一天出现就是为了回自己的房间，而不是我们一开始说的，从隔壁爬过来。”
“其实留下的线索很多。我们隔壁房间的桌子有一个小小的倾角，如果用右手写字的话，会非常不方便，所以左撇子可能是后天形成的。”
“等等，所以说其实你们一直住的是鬼的房间？”吴痕失声叫道。
“好像是这个样子。”楚篁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其实，我们房间的风景还是不错的。”
“是哦，其实我也很害怕的。”何裳无时无刻不忘强化自己的形象。
吴痕：……你们住的人不怕，我才是真的害怕。
“那本笔记本很有可能是弟弟被杀死后，哥哥为了掩饰事实故意留下的。但是真正的哥哥的房间，也就是我们隔壁那些划痕用力很大，小孩子一般不会有那么大力气，只有在疯狂发泄情绪的时候才有可能做到。”
何裳总结到：“这些划痕是真的，也是哥哥留下的。事实上的经过很可能是，犬子和村长一起杀死了常笑笑。”
楚篁在一边满意地打了个响指：“你说的正是我想说的。”
何裳：……脸不需要可以捐献给有需要的人。
“这么说，我之前都弄错了。”吴痕脸色有点白，“村长是真正策划这一切的主谋，他布置村庄的建筑是用阵法镇压小儿子的鬼魂？”
“不止如此。”何裳顿了顿，说起了自己关于影子的推论，“常笑笑的能力只，有通过影子才能发挥出来。他通过影子亲近双生子中的弟弟妹妹，向他们输送远离亲人的想法。事实上，常笑笑很可能受到自己经历的影响，觉得双生子的哥哥姐姐都是坏的。这种耳濡目染之下，就算是再喜欢家人的孩子也得被教坏。”
他口干舌燥地舔了舔嘴唇，望着吴痕脸上的求知若渴以及陈桃的呆愣，继续解释道：“村长和犬子害怕常笑笑唆使这些弟弟妹妹来伤害他们，于是先在村子里放出传言，双生子是不详的，弟弟妹妹都是鬼怪化成的。而这些弟弟妹妹们的古怪甚至伤人行为，使封建迷信的村民信以为真。从而就有了净灵仪式。”
“那么，净灵仪式是什么就很好猜了。”何裳轻轻叹了口气，又讲述完自己昨晚在井边的经过，“那些孩子，恐怕都是被活生生填到井里去的，为了镇压常笑笑的尸骨克制他鬼魂的力量。手绢变的头颅，就是最早被填到井里的常笑笑的，上面有他鬼魂赋予的力量。而王福全，应该也是犬子和村长杀的，用他的血肉填井加强镇压。”
村长从最初一个和蔼可亲的老人，沦落为最终大boss，究竟是道德了沦丧，还是人性的缺失？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吴痕整张脸都白得活像见了鬼。
从一开始，他就完全想错了方向，一直停留在找出村长小儿子这个鬼怪，更认为于雯是妹妹，仇恨姐姐乃至全村的人，在猎杀地图中杀害了关押她的罪魁祸首村长。
“去于大家。”楚篁笑眯眯地指了指村东，“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作为祭品，于小马上就要被带走了。”
玩家们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是了，一旦于小被杀，很可能导致她的好朋友常笑笑直接发狂，到时候村民有地方隐藏起来，玩家可就不一定了。
为了赶时间，四人都小步跑着向着于家的方向过去。接近中午，太阳高高悬在头顶，炽热的阳光一点点逼出玩家们颊上的汗水，考验着他们变得脆弱敏感的神经。
“等等，有点不对劲。”跑在最前面的吴痕突然停下脚步，垂在腰间的双手轻轻颤抖了一下，“好像是……他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寺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