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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少年情思4 ...

  •   玩闹的孩子们被罚跪一个时辰,其中王缙年龄最大,因为没有起到长兄表率时间翻倍。
      一个时辰就是两个小时,文若心中不忍想要开口说情,却被摩诘一个飞刀眼制止。
      就在嘴边的话立马吞下去,文若肯定,只要她开口定会引火烧身。
      还是隔岸观火吧,毕竟摩诘是几个孩子的哥哥,手心手背都是肉,估计罚跪时间也就是吓吓小孩而已,没准儿一炷香后就心软了。

      半个时辰后,文若看着还在院中跪着的三个萝卜头,发现摩诘毫无松口的意思。
      见摩诘起身正衣冠吩咐备马准备外出,文若急忙上前拦住他,指着几个孩子低声说:“摩诘,他们还是孩子,我看惩罚时间够了,就算了吧。”
      “孩子?”摩诘同样指着文若身后反问,刻意提高音量,“我像他们这般大时,已经能担下一家之责,诗词经文弹琴骑马样样趁手,他们呢?”

      几个孩子一同低头,脸上皆是愧色。
      “所以你这么优秀,他们才能如此放松自在嘛,”文若微微抬脚,在摩诘耳边低语,“孩童不就是喜欢玩闹么,这是他们天性。”
      不料摩诘听后反而挺直后背,一脸正色,“文娘,他们是河东王氏,不同寻常人家可随波逐流一生,他们必须背起王氏的荣誉,担起天下对王氏的赞誉。若不能,那便是我作为兄长的无能!”
      摩诘说的掷地有声,倒是让文若有些无言以对。

      文若扒拉在门后看着摩诘出门,确认马车声渐渐远去后才转回院中,急忙对跪着的孩子说:“你们阿兄走了,快起来吧。”
      如此催促几次,竟没一人起身。
      “喂!”文若嗓子说的冒烟,她一手扇风一手叉腰站在几人身前,见他们一动不动,心中有些纳闷,“你们不会有受虐倾向吧?”

      “我们知道文娘心疼我们。但这是长兄的命令,我们必须遵守。”王缙开口,其他几个孩子跟着点头。
      “我就不明白了,他现在不在,而且我问马夫了,他下午才会回来,那时候几个时辰都过去了。”文若以为孩子不敢是因为害怕摩诘,苦口婆心劝说王缙,“少跪一个时辰他不会发现的。”
      “阿兄说得对。”王缙紧咬嘴唇,脸上带着愧疚,“我们最近太过放纵,该罚。”

      放纵?文若忍不住笑出声,就过家家玩个角色扮演就是放纵?
      那她小时候模仿老爹字体在不及格的语文试卷上签字,那岂不是罪大恶极。
      “我说,你们想严重了,其实……”文若蹲下与几个孩子平视,但没说完就被王缙打断。
      “小恶依然是恶,错了就要被罚。”

      得嘞,文若皮笑肉不笑点头,一脸随意拍拍裙摆起身,这事儿她不参合了还不行吗。
      古人执拗,价值观不同,难以沟通。

      午膳时,文若陪崔夫人聊天,说着说着,就讲起刚刚的事情。
      “文娘是不是觉得摩诘太过严苛?”崔夫人询问。
      “没有没有。”文若连连摆手,可脸上神色多少泄露出她不赞同的态度,连躲避的眼神也表示她确实如此认为。
      崔夫人没抓着这个问题不放,而是耐心解释:“其实摩诘是心疼胞弟的,只是作为长兄,有时候不得不多多鞭策,以免他们沉迷玩乐。”
      长兄如父么,管教自然得严厉,文若玩着手指,敷衍点头表示明白。

      “有时候想想,摩诘也不容易,毕竟才十四,不过大缙儿一岁而已。”崔夫人感叹。
      什么?文若整个人都呆住,她开口确认:“崔姨,你说摩诘今年多大?”
      “十四啊。”崔夫人放下手中水杯,看见文若忽然笑地前俯后仰,忍不住好奇,“怎么了?”
      “没事儿,哈哈。”
      文若摆手,要是崔夫人不说,她还以为摩诘已经二十四了呢,没想到竟是个弟弟。

      摩诘回来时,文若还在崔夫人处。
      “阿娘。”摩诘行礼后跪坐一侧,文若发现即使对方在最亲近的人身边,也永远注重仪态,看来确实是以身作则教导几位弟弟。
      心中顿时起了作弄之心,文若咳了咳嗓子,对着摩诘玩笑道:“你是不是该称呼我为阿姊呢?”

      摩诘闻言下意识望向崔夫人,见阿娘微微颔首,他扭过头也不搭话。
      “摩诘,你刚刚不还说礼节吗?”文若故意提起上午的事,然后张开手指伸到摩诘面前,微微扬起下巴,神色带着逗弄,“我大你五岁呢,叫声阿姊应该的。”

      许久,才感觉摩诘低声说:“阿姊。”
      虽然饱含不情不愿的语气,可文若却听得心满意足。
      “崔姨,我先回去了。”文若起身对着崔夫人准备行礼,忽然想起交叉礼是左手还是右手来着?是握住食指还是拇指来着?
      文若比划了几下总是觉得不对,脸颊涨红,整个人立在哪儿低头摆弄着手。

      活了十九年,这还是她第一次怀疑自己的智商。
      崔夫人被文若窘迫的模样逗笑,抬手道:“可以了,快去歇息吧。”
      文若如释重负,弯腰行礼转身离开。

      摩诘目光跟着文若背影,直到对方消失在拐角,他眼睛还一直注视着那里。
      “摩诘,告诉阿娘。”崔夫人等摩诘回过神才道,“你仍然心悦文娘,是吗?”
      摩诘低头,不承认也不否认,“阿娘,我从未见过这般女子。”
      “可是摩诘,依照方丈所言,她终究会离开的。”崔夫人叹口气。
      “我知道,可是,可是……”摩诘声音越来越低,他想说心动不由己,可又觉得太直白,迟迟说不出口。

      微微张开双手,摩诘垂眸看着空无一物的掌心沉默。
      我明白,或许与她的相遇,就像是手中沙般稍纵即逝。
      然而,然而仍然心有期盼。
      哪怕最后只留下一粒砂砾,也觉得此生足矣。

      可能摩诘神色过于痛苦挣扎纠结,崔夫人起身站在摩诘身后轻抚他的后背。
      许久,摩诘脸色终于恢复平静,他抬眼回望阿娘,发现对方眼中的心疼,安慰道:“阿娘放心,我很好。”

      自从知道自己大摩诘五岁,文若便发现心中对摩诘的那丝敬畏完全消失无踪。
      以往觉得对方过于一本正经,如今反而感到十分好笑。
      尤其是看他教育弟弟时,文若心中没有之前严肃的感觉,看对方一板一眼,觉得摩诘故作老成像是小大人般。
      两个小孩的场面有些滑稽,文若捂着嘴压住笑声。

      摩诘检查完王缙功课,等对方离开后,终于转身看着文若颇为无奈扶额:“很好笑?”
      自从刚刚王缙进屋,文若就一直站在一旁扒着书架捂嘴偷乐。

      “是好奇,你弟弟明明只小你一岁,怎么会对你毕恭毕敬的。”
      文若上前摆弄着笔砚,现代教育学和文若自身的青春经历告诉她,十三四岁正是孩子叛逆的时候。可看着王缙和他那些弟弟,对摩诘都是发自内心的尊崇,完全没有丝毫逾矩之举。
      “长兄如父,这是自然。”摩诘研磨着墨,摊开纸准备绘画。
      “唉,我是不懂你们这些兄弟姐妹。”文若摊手,“谁要是这样管我,我第一个不服。”

      摩诘手上动作顿了顿,他状似不经意地问:“文娘没有兄弟?”
      “我是独生子女家庭。”文若拿着一根毛笔随意点点墨汁,在摩诘摊好的纸上胡乱画着,“少生优生,幸福一生,这是我们那时代的生育策略,你知道么?”
      文若抬头,见摩诘皱眉思索,晃晃手抓回对方注意力,简要概括:“简单说,文家就我这一个独苗,而且亲子关系幸福美满。”
      在这儿多待一天,她就更想爸爸妈妈一分,家里老爹老娘肯定担心死了。
      所以要赶紧想办法回去,文若叹气,捏着毛笔胡乱画着。

      “那岂不断了香火?”摩诘十分郑重,“难道若要娶你,得入赘你们文家?”
      断了香火?入赘?文若惊的手上毛笔哐当掉下。
      笔尖的墨汁洇湿宣纸,像是黑色的花瓣绽开。
      “这是什么封建思想?”文若下意识反驳,看着一脸茫然的摩诘,这才想起她现在就在封建社会,顿时摆摆手,“哎呀,我都忘了,和你说不通的。”

      文若拎起毛笔把它搁在笔架上。
      这是价值观问题,难道她要向一古代男子讲何为一夫一妻?何为平等自由?
      先不说对方接受与否,万一自己被当做妖言惑众的妖女被关起来,那她向谁哭去?
      再说迟早要回去,何必浪费口舌呢,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
      想到这儿,文若拍拍手准备离开。

      “我想听。”
      谁知摩诘握住文若的手臂,迫切而又认真,“文娘,告诉我你那里的事情,我可能不会立马明白,但我会竭尽所能的理解。”

      见摩诘一脸求知的表情,文若估摸以对方的性格,应该不会出去乱说。
      行吧,那就说说,就当做宣扬先进的婚姻观念。
      也让这些古代人看看,何为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的现代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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