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自由泳》懒懒本溪

12、第 12 章

　　尹柯低垂着眉眼，一把一把鞠着湖面上的水，送到口中，在牙齿间冲刷后，再吐出来。
　　她的眼睛不再有波澜，完全冷静下来了。
　　现在已经不是六年前了，等下回去和林音说明白就可以了。而且说到底，她和林音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没必要死磕着彼此不放。
　　岸上传来草木摩擦的沙沙声，尹柯赶紧躲到岩石后，好像只是一个经过的人。尹柯松口气。
　　突然那人的脚步声顿住了，尹柯刚放下的心提了上来，那里是她放衣服的地方！
　　一束手电筒开始在湖面扫射。
　　尹柯不敢动，怕波纹暴露自己，而且岩石也可挡住自己。现在她只求那人立刻离开。
　　湖面被粗略检查了一遍，正当尹柯以为那人快走时，没想到他居然沿着湖面的边缘慢慢地巡逻，拿手电筒慢慢勾勒湖的形状。这样下去，尹柯一定会被发现的。尹柯以一个极慢极慢的速度潜入湖水里……她能清楚地看到光从头顶上经过，逐渐远去……
　　确定没危险后，尹柯游回下水的地方，却呆愣在原地，自己的衣服都不见了……
　　她双手护着胸部，从水里露出了上半身，夜间的风吹着她光滑的肩胛骨，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也不知道是高冷还是因为害怕。
　　尹柯愣在那里好久，突然她的右方传来刺眼的光，她右手遮住眼睛。
　　光源形成一圈又一圈刺眼的光，掩盖住身后那人的面容，听脚步就知道是刚刚的那个人，而且从身形上看是个男人。
　　他早就这里等着自己自投罗网了，尹柯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冻结了。
　　这个手电筒就像一只侵扰的手一样，不停往自己身上摸。尹柯害怕得嘴唇颤抖起来，她跌跌撞撞地踏着脚底的沙泥，想潜回水中，双手混乱拍打水面的声音和自己的喘息声交叉在一起加深了尹柯的恐惧。
　　那人似乎在岸上脱了衣服，然后双脚踏入水面。
　　尹柯双手和双脚软了下来，根本没力气游动。但是后面水面扑打的声音越来越近。
　　尹柯这时候才清醒地认识到，这里是个陌生的地方，人也有着原始的野性。自己不应该在这种时候独自一人出来的，更不应该这么随意地进入湖中……可巨大的恐惧早已盖过心中的悔意，尹柯看着那全部沉入湖中的黑影，绝望地呜咽哭泣。
　　“喂！那边怎么回事？”
　　尹柯和那个黑影都是一愣。
　　是林音的声音。
　　“喂，你们快过来，好像有人溺水了！”
　　林音朝着后方大喊。
　　黑影一听，赶紧调转方向，往另一边逃离而去。
　　等一切恢复寂静，林音所呼喊的人没有来，因为他们根本不存在。
　　林音脚步颤抖地走过来，跪在岸边。
　　“尹…柯，”她看着在月光下湖面那岩石后的露出的半边人影，说：“不要怕……我在这里。”
　　尹柯的泪水与这个湖水融合在一起，她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岸边那熟悉的人影。
　　“尹柯……不要怕，过来吧。”
　　“衣服……”尹柯哑着声音虚弱地说，“我的衣服，应该在附近，帮我找一下。”
　　林音愣了一下，“他碰你了？”
　　火从脚底倏忽上升至心口处，又蓦然降下去，身体变得冰冷无比，尹柯的双手不自觉护住敏感部位，尽管在水中，谁也看不见。
　　“没有……求你了，带我离开这里吧。”
　　林音站起来，“好，你等一下，我马上去找。”她向后转。
　　“别！”尹柯的手从水下打上来，手像是抓着唯一的光源，说：“别走！林音，别走。”她仅仅是看到林音的背影，就害怕得全身颤抖。
　　别丢下我。
　　林音回头一笑，脱下外套，像是宽大而温暖的天使之翼向尹柯笼罩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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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风从窗中飘来，抚慰着两人裸露的皮肤，尹柯穿着吊带睡衣，侧着身子，把头埋在林音的脖颈中。两人的话语似午睡时窗外点点滴滴下落的细雨，说以前的事情还有分开后各自经历的事情，说着说着就困了，但没有人想停下来。
　　“我每次下班后都会去游泳馆。”
　　“我有空也会去。”
　　“看着那些在正在学游泳的孩子，我就想到了你。”
　　“想到了我什么？”林音勾着尹柯耳后的头发，颇有兴趣地问。
　　“你当时明明是向我请教，但是脸可臭了。”脸臭是尹柯家乡的方言，意思是一副无法无天，瞧不起人的样子。
　　“啊，那你为什么后来还收了我呢？”被尹柯说脸臭不是第一回了。
　　“还不是因为你那漂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我善良的心当然会被打动。”
　　“那你现在还觉得我好看吗？”林音微微往下，双手捧起尹柯的脸，让她瞳孔中的倒影只有自己。
　　看着林音那诡变的灰色眸子此刻如羊一样温顺，尹柯心也随着沉下来。
　　林音双手使了点劲，两人的眼睛就除了对方再也容不下什么东西了。
　　风仍无声地环绕着她们，但再清凉也抚慰不下逐渐上升的热度。
　　林音的舌头灵活地伸出来，轻轻点了尹柯的唇，像是每首钢琴曲的第一个音符，小心翼翼但又蓄势待发。
　　尹柯闭上眼睛，算是默许了。
　　两人就把全身上下所有的感觉都集中在舌尖上，让它们在雨林中共舞缠绵……
　　很累很累，但是又十分地满足，两人都像是在圣河中沐浴完毕出来，浑身上下都舒展着自由和快乐。
　　最后一个吻，当结束刚刚美妙又疯狂的音乐。林音从床头拿着一条早就备好的白毛巾，像对珍贵瓷器一样擦着尹柯锁骨上的汗。
　　这样的事情在她们被世俗伦理束缚前就已经自然而然地学会了，并且在分开后也一直记得从未忘记，也不想忘记。现在只不过是回归到熟悉的样子而已。
　　尹柯的眼皮在努力挣扎着，“我想时间永远停留在这里。”
　　林音搂紧了她，说：“为什么，以后还有的是时间。”
　　尹柯虚弱地笑了，不可能的，每次都会成为定论，再过一会，或许就是下一秒，这种和谐就会被破坏掉。也就此刻什么都不用去想，什么都不用去做，安心依偎在她怀里就可以了。
　　“如果今天你不来，我可能就死掉了。”
　　林音有一种从高空的索道上猛地下坠的感觉，她不停地用手抚摸着尹柯的后背，安慰尹柯也安慰自己。
　　“没有如果。”
　　“你又救了我。”
　　又。
　　林音苦笑，轻轻祈求道：“你能不能一直在我身边。”
　　林音等待了一会，回应她的是浅浅的呼吸声。她无奈地笑了一下，然后亲吻着尹柯的头发。
　　“good night , my ange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