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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一个故事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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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会的各位大师被安排住进了距离会馆不远的酒店。
庄满和闵小鱼分别有各自的房间,就在对门。从机场出来被直接送到酒店后只休息了一晚,第二日清晨便要赶着去参加会议。这次开会通知的急,有许多不在国内的,都是凌晨赶到,风尘仆仆,连休息都来不及。
庄满本就不乐意跟一群他师傅的复刻版老人家们聚在一起,更别说路上还碰到了那个……
“碰到谁?师兄你是在想祝哥哥吗?”闵小鱼紧跟在庄满身旁,被自家脾气大爱记仇的师兄转身就是一巴掌。
“乌鸦嘴。”庄满低声骂了一句,大步走进了会场。
这个临时会场是主办方部门的人临时寻来的,和他们以往参加地点的“高大上”都不一样,却也不显得太寒酸。一个小型的音乐会厅,隔音和收音效果都极好,只是没有小桌子,舞台上还像模像样的挂了一条红色横幅——“热烈祝贺第三十一届国安特殊部门会议顺利召开”。
庄满眼角抽抽,在他看来会议顺不顺利不重要,事情能解决就好。虽然他热衷于在会议上和老家伙们吵架,但他心里也是有数的,别看这群年纪大还爱到处乱跑的大师们平日里天南海北找不到影,彼此性格脾气也都不同,但每每举行会议的时候,是一个也不愿意落下。
“哟,小满来了?你师傅又偷懒,打发你来开会?”座位上都贴了众人的名字,坐在庄满旁边的正巧是一位与他们关系都不错的风水大师,姓沈,叫沈楚。
庄满只有在沈楚面前还有点模样,他微微一低头:“这次机会难得,师傅是想让我带着小鱼来A市见见场面。”
“小鱼也来了?”沈大师笑眯眯地揉了揉闵小鱼的脑袋:“都长这么高了。”
“沈大师好。”闵小鱼是头一回来这种场合,便先乖乖鞠了个躬,引得许多大师们连连点头。这一行最不缺的就是像庄满这样恃才傲物的,有他那个同样不讲理又护犊子的师傅在前,看起来顺毛乖巧的闵小鱼更对他们的胃口。
庄满半眯着眼环视了一圈,想了想最终还是坐下了。
他附在闵小鱼耳边轻轻嘱咐:“小鱼,你看看这边哪个在心里边儿骂我骂得最大声的,散会之后告诉我,师兄带你去吃好吃的。”
“好。”闵小鱼吐了吐舌头,答应下来。
说话间,会场内的灯光开始变暗。舞台中央立了个白色的投影幕布,陶澍从一边走上台,搬了个红色的塑料凳子,坐下,严肃地开口:“闲话就不说了,我们直接进入正题。”
陶澍是两年前新上任的部门部长,也是全场唯一的普通人。老实说,陶澍当了大半辈子的警察局局长,什么案子现场没见过?可他升职后被提调到这个部门时,看到部门里的成员资料背景每个都像神话故事似的,还是失眠了一整个星期。
这个官不好当的念头,这两年来萌生了许多次,哪次都没有这一次的强。陶澍微叹一口气:“这张图是上个月我们部门卫星传回的图像,而这一张,是三天前的景象。在场的各位都是大家,我呢虽然看不懂什么风水和龙脉,但是这个问题程度如何,你们心里都是有数的。”
庄满身子向后倚靠在软座上,他的手自第一张图出现时便一直扣在下巴上,意味不明的笑了。
不知是不是经理真觉得他说的话有道理,当晚祝予宁给家里打电话的时候,奶奶的态度一切正常,除却祝韶华唠叨了两句儿子大了不着家被揍了两下,半句没有提酒店。
祝予宁这下子放心了。他窝在房间里想毕业论文的题目,安安心心过了好几天除了学习和打游戏,什么也不干的日子。
“宿舍太恐怖了,真呆不下去了,老四都改了火车票回家去了。”
这是1333最后一条群消息,是老三发的,时间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了。
“有多恐怖?”他好奇地问。
老大几乎是秒回,配了个惊恐的表情包:“凌晨有东西挠门啊!!!”
老二:“那个灯!一闪一闪的!”
老三:“因为害怕我都是去老四床上睡的,总觉得晚上会有东西摸我脚。”
老大老二老四:“啊呀别说了别说了!”
祝予宁半信半疑,宿舍楼那破旧的程度,出现这些事也不是全然没有解释。
于是他问:“你们上报给宿管阿姨了吗?”
老三:“别提了,我们刚报上去,学校就下发了不允许假期留宿的通知了。听保安说,这段时间咱们学校确实有点问题,那么大的校区,连平日里常见的野猫都不见了。”
老四:“……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挠的宿舍门啊?”
老大老二老三:“草”
祝予宁跟着队形也回了个,敲键盘又问了句:“最近怎么没见王晨发朋友圈了?”
平日里一天三条风花雪月的人,居然安安静静了三天。
老大:“他没有和你们联系吗?”
老二老三老四祝予宁:“无。”
老大:“老三你跟他最熟,给他打个电话去。”
老三发了个OK的表情包,过了一会儿回应道:“手机关机,微信电话不接,这个点了难道还在睡觉吗?”
“说不定他在午睡?”祝予宁回复:“你晚点喊他吧,我最近烦毕业论文的事,还想找他调研。”
老大:“宁宁不考研了吗?”
宿舍的五个只有老三和祝予宁有保研的名额,但另外三个也都已经打算考研,说好了研究生还要做同一个宿舍的好兄弟,结果你却丢下我们要毕业了?
祝予宁沉默的看着手机屏幕,过了一会儿才回道:“读书太累了,我要想想。”
是的,他要想想。
祝予宁一直觉得自己并不是适合学习的人,他维持到今天已经足够辛苦,回想起来就像梦一样,然而梦醒之后,他并不知道自己未来能做什么。祝家向来不逼迫小辈做选择,他大哥和二哥都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可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欢什么。
群里的话题被他这么一打搅,就从灵怪的话题扯到毕业和考研上去了,祝予宁看了一会儿电脑屏幕,正想再回句什么,却听见房间外传来一阵又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几张图来回滚动,场内的声音有些大了。
“这印相安无事快百余年了,怎么这个时候被连破两道?”沈楚还算镇定,后排有些大师已经坐不住了。即便在传说中,这道封印下压着的也是为祸世间的凶兽,百余年前数位大师以山川地理结五印加固,少说还能再维持数百年,不成想一朝被破,竟是失了快半去。
“连破两道?即便祖师爷现身,都断没有这个本领吧?”
“这可如何是好?那凶兽说不定寻此机会作祟,我们又能耐它何啊?”
沈楚无视周遭的叹气声,转头将视线落在神色淡然的庄满身上:“小满,这件事你怎么看?”
庄满却笑而不答,他偏头盯着闵小鱼:“小鱼,你说呢?”
“印已破,是没有补救办法的,为今之计,只有严守剩下的三处封印,不能再出差错。”
闵小鱼的声音脆生生地,却令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了一把。可那震惊还没消化,闵小鱼又补了一句:“这是我师兄说的。”
沈楚内心也惊讶,他想起老友和他说过的话,又见庄满这副表情,便适时开口:“小鱼,刚才你师兄可没有说话啊?”
“是师兄心里想的,他告诉我让我说出来的……”
庄满朝他一瞥,又把闵小鱼吓着了:“啊?不能说吗?”
“能。”庄满无奈,继续说正题:“这两印不是同时间破的,据我猜测,第一印破的时候,据今应该有十多年了。”
“十多年……怕不是……”沈楚微一沉吟:“怕不是有人故意为之啊。”
同样坐在前排的葛岐也是较年轻一辈之中的翘楚。葛家是风水大家,百年前封印之时便有葛家的祖师爷参与,这回来参加会议,是家里千叮咛万嘱咐过的。他虽自认有才,却远不及闵泽山教出来的庄满,现在见了他亲儿子闵小鱼可目断人心的本领,更是自愧弗如。他从这样的情绪中回过神来,便有些不甘。
“那就由我葛家领头追查破印之人。”他双手抱拳:“望各位能鼎力相助!”
“那我就带着小鱼去追第一道印。”庄满伸了个懒腰,站起来:“看看还有没有补救的机会。”
“还能有什么补救机会?”开口的是另一位年事已高的风水师,庄满只记得他姓吕,没会开会时都要和他拌上几句嘴。
庄满伸出一根手指:“当年封印时那件千辛万苦得来的沾满王气的狻猊玉大家可都还有印象?”
陶澍最烦他卖弄关子:“你就直说吧啊?我们没空听你讲故事!”
“那我还不乐意说了!”庄满老神在在坐下来,任谁开口劝都打定主意不再多说一个字了。
在他看来,祝予宁什么都不懂的带着那东西到处跑,反倒是一个抓住妄图破印之人的法子。他就不明白为何祖师爷们要以那块玉做封,玉器最能藏精怪,虽然封印之下的是凶兽,但那狻猊为龙九子之一,更别说这东西从皇陵出土,沾染王气,若让有心之人得手,改运是不在话下的。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祝予宁才能安然无恙地活到今天。
庄满记得小时候曾窥视祝予宁命运的那一瞥,大富大贵却早夭的卦相,已经再也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