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是大师怎么破》以适

22、第一个故事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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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毕竟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陈思迩如今也是位年过半百的老人了。徐月娟家里还有一个弟弟，当年出事后全家很快便搬离了Z市。好在现代化城市建设的档案制度完善，对国安特殊部门也有紧急通道可以开放。几乎都没有动用什么特权，陶澍很轻松地便在档案里查到了信息。
　　庄满粗粗略过一眼，言简意赅：“她家里人都过的还不错，这些年来也没有过什么申诉和打官司的记录。”这也正说明，她的家里人要么对当年的事件毫不知情，要么是知情却毫无作为。
　　所有的事情都有两面性，当人们面对时，总不愿意选择自己不相信的那个，却也往往会开始难以理解，究竟为何会出现这样的选项。
　　回酒店的路上庄满买了一升可乐，闵小鱼满意地解锁了狻猊可以调节物体温度的技能，在阳台一人一猫地喝冰可乐，并未参与这沉重的话题。
　　祝予宁斟酌着自己的疑问：“如果徐月娟的能力真的会越来越强大，你还能收服她吗？”
　　庄满“呵”了一声，很不满他小瞧自己：“那自然是可以的。”
　　“可如果这样的话，徐月娟就很有可能会为自己复仇？”
　　“这取决于她身上的戾气。”庄满道：“你以为Z大是什么地方？案山明堂、水流曲折，百年的风水宝地。尤其你们中庭的那座古钟塔楼，还是专门用来镇邪的，我们国安特殊部门的专职人员也会时不时巡视监督。徐月娟对自己学校的感情远胜于她的仇恨，也因此没有在第一时间变成恶鬼。”
　　“这么说来，她说的应该是真的……”
　　庄满打断他：“鬼怪的话语不能全信。”
　　祝予宁不解：“可你刚才也说，她对自己学校的感情远胜于她的恨啊。”
　　“这是在她还没有能力的情况下。”庄满幽幽地盯着他，道：“对记忆力足够好的人来说，‘想起来’是一件非常轻松的事……你还记得你小学发生的事情吗？”
　　话题转得太快，祝予宁没跟上他的思路：“……不……不太记得……”
　　庄满：“我记得。”
　　祝予宁：“……”
　　噫，突然觉得脖子凉凉的。
　　庄满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到底是放过自己，抓过桌上的玻璃杯，去找闵小鱼要可乐喝去了。祝予宁挠挠头，自然地加入了喝可乐队伍，王卿的电话却也是这个时候打来。
　　祝予宁还没反应过来，庄满信手拈花般夺过手机，替他接电话。
　　“那就这么说定了。”他冷了一天的脸终于有了一点狡黠的笑意，“今晚不见不散。”

　　王卿最后没有选择用庄满的办法。
　　她冥思苦想了一个下午，把看护阿姨支开后，给王晨的主治医师打电话，要求转院。那医生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同意了。
　　于是，王卿的手下分了两波来接王晨，一波将他带去市人民医院继续看护，另一波则故作路上车祸，出了一点“小意外”。
　　那位看护阿姨丝毫不知情，她最后看到“王晨”的时候，这个孩子满脸是血，仪器显示早已没了心跳。
　　“医生”当场宣布了死亡时间。
　　她吓得魂飞魄散，赶紧打电话通知王晨爸妈，王卿哭着给陈思迩打电话，电话那头本已行动困难的老人晕眩几分钟，坚持要再次到医院来。
　　“那我来接您。”王卿擦擦眼泪，挂断电话后长叹一口气。
　　陈思迩的妻子早逝，他一双儿女常年在国外工作，回国后事情繁多，这时也正好不在省内，要赶回也是一天后，王卿便主动说自己开车去接，不必担心。她虽不知陈思迩在外究竟是怎样的形象，但他向来疼爱王晨这个侄儿，对她家的事情也多有照顾，无论如何也会去看那“最后一眼”。

　　天色已深，陈思迩的眼睛看不太清路边的景物，车甚至开过了一片坑坑洼洼的路，晃得他头昏脑胀，等停下来的时候，他几乎没有认出自己在哪。
　　王卿一路上都很沉默，他没有感觉出异样，走了两步，周遭愈渐昏暗，脊背的凉意也慢慢爬上来时，他终于感觉到了问题所在——这里并不是医院。
　　王卿走在他前面，根本没有顾及老人的步伐，他只能艰难地跟上，气喘吁吁：“小卿，这里是？”
　　她终于停了下来，站在原地。陈思迩终于追上她，拍拍她的肩膀。
　　“这里……应该是你最熟悉的地方啊。”
　　王卿与他离的极近，转过来时，却并不是一张自己熟悉的脸。
　　陈思迩吓得心跳如擂：“你……！！！”
　　那是一个穿着Z大校服的女生，胸前别了一个熟悉的姓名标牌：徐月娟。四下是刺骨的寒风，隐隐能听到凄厉的猫叫声，诡异至极。
　　陈思迩混乱到了极致，庄满从他身后走上去，抬手将两道符贴在他后心处，护他性命。
　　徐月娟看到他的举动，还不满地“哼”了一声：“这种人渣有什么好救的？”
　　庄满道：“你那头三百六十度滴溜溜转，把人吓死怎么办？他要也成了冤魂，估计算是死的比你冤，你俩谁打得过谁？”
　　徐月娟：“……”
　　有点火大。

　　狻猊饿了，在祝予宁怀里不停地撒娇，挣扎着要下地去凑徐月娟那边的热闹，怎么都制不住。庄满在不远处一个眼刀过来，这才安分了。
　　这时的陈思迩已进入疯魔的状态了，他翻着白眼在原地不断抽搐，嘴里短短续续地念着：“……不，不是我……不要来找我……”
　　“剽窃学生作品，强制在论文上署名，甚至以‘将来我会跟你在一起’这样的话来哄骗她。”徐月娟冷冷地盯着眼前这个风蚀残烛的老人。那是曾经的恩师，也是她死亡的导火索。
　　当年学院里知道她事情的不少，她出车祸去世后很长一段时间，都还有朋友和同学替她申诉，直到陈思迩辞去老师职务才逐渐平静。而在此之前，她的家人早就拿了赔偿金远走高飞了。
　　她死得冤枉，好在有这片土地，这些陌生又温暖的情感牵绊着她，不至于让她变成全然丧失理智的“恶鬼”。而陈思迩呢，这么多年过去，她终究还是等到了封印松动，她可以亲自动手，了却执念。
　　庄满握着他那把名为奈何的剑柄，周身氤氲着一圈圈真气。玄学界也有规矩，哪怕是罪大恶极之人，也自有其命数，如果徐月娟先破戒杀人，他会立刻拔剑出鞘斩杀恶灵，不论对错。
　　王卿皱着眉跟祝予宁站在一块，她看不见徐月娟，只能看到发疯的陈思迩磕磕巴巴对着虚空忏悔陈述自己的过去。忽然他如触电一般瘫跪在地，庄满走上前去把符摘掉，才回身看了他们这方向一眼。
　　那个孩子竟然立刻懂了他的意思：“师兄说你弟弟没事了。”
　　狻猊蹦下祝予宁怀里，跑到陈思迩身边嗅了一圈，又嫌弃一般地跑回祝予宁身边。
　　“可以给你舅舅叫救护车了，学校这边我跟领导联系过，今晚不会有其他人在场，你不必担心其他问题。”
　　庄满也没去扶陈思迩，“他虽不是亲自动手夺人性命，但他的命数由天定，即便你今晚没有帮忙把他带到这里来，他的寿数也难长。”
　　他这一番话，让王卿打消了满怀的愧疚。
　　“谢谢您……”王卿眼中隐隐有泪。医护人员她早就联系上了，此时把陈思迩带走也就是一个电话的事情。她甚至不用担心学校这边会被谁看到，只是家里爸妈那边的解释相对麻烦一些罢了。
　　“那晨晨要什么时候才会醒来？”
　　“最快今晚，最晚也就是这两天。”
　　医护人员开着车从校门赶到不过五分钟，陈思迩送上救护车后，王卿也驱车离开。
　　“给大师的酬劳，明天就给您打到卡上。”
　　庄满点点头，倒不太在意。

　　望着车开远了，徐月娟回头，跟庄满一行人说了一句对不起。
　　“我也会跟王晨说对不起的。”
　　庄满看着她认真的模样，道：“别了吧，你再给人吓死，我就得过来收你了。”
　　徐月娟朝他翻个白眼，又去睨祝予宁，“以后在学校里……好好读书，可不要再玩笔仙了。”
　　祝予宁愣了一下，笑着点点头：“好。”
　　“需要我给你念一段往生咒吗？免费的。”庄满问她。
　　“不用了，我还没打算走。”徐月娟叹了一口气，“读书时觉得学校可真是烦，好想好想早点去到更广阔的世界去，虽然没有实现这个梦想，但有我在这儿，也不会再让第二个‘陈思迩’的出现。”
　　闵小鱼脆生生开口：“姐姐加油！”

　　志合者，不以山海为远；道乖者，不以咫尺为近。
　　那些比她家人更亲近的朋友，那些有着共同梦想和信念的朋友，她都还记得他们的名字，即便是在她车祸去世后，联名投诉信上也从不少一人。哪怕这么多年过去，她不是独自一人孤军奋战。
　　庄满没再强迫她。世界很大，他也渡不完所有执着留在世界的灵。
　　“那就再见啦。”
　　“喵～”
　　一行人往校门口的方向走，夜色朦胧，暖橙色的路灯下，坑坑洼洼的校道上有人骑着一辆黄色的共享单车，歪歪扭扭朝庄满驶来。那人嗓门儿特大，远远就喊了起来：“谁是庄满？有你的快递！”

作者有话说

　　大概是五个故事的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