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人》王元

4、第 4 章

　　洛河川看到桌子上摆着的奶黄包、牛肉粥还有春卷，这让他不得不好奇。

　　“怎么了，你是不喜欢吃吗？”苏荼看洛河川一脸严肃的样子，莫名有些不开心。

　　“你怎么买这些吃的。”洛河川试探道。

　　“我就是看楼下这家早点铺人多，想着应该很好吃，所以买的这些。”

　　“对，张大爷家的早点确实是很好吃。”洛河川坐下，拿起一个奶黄包放进嘴巴里。“对了，我也在羊城大学，勉勉强强当个老师，教认知心理学和犯罪心理学两科。”

　　“我知道你，在学校你很有名的。”

　　“是吗？哪种名啊？”说到这儿，洛河川倒是有了一些性质。毕竟，人总是想要在别人那里知道关于自己的评价。

　　“就是你长得帅啊，还是咱们历史系洛教授的儿子，年纪轻轻就获得大奖，特别厉害之类的。”

　　“哈，难道就没有说我好吃喝的，毕竟我可是因为外面的东西难以下咽我才回来的。”

　　“没有的，我们都知道是因为洛教授爱国，想为国家做贡献才回来的。”苏荼赶紧向洛河川解释，生怕他误会什么，怕他觉得自己的学生都是那样看待他的。

　　“行了，我知道了。好好吃饭吧。今天起得早，就早点送你回学校，去寝室换身衣服拿拿书什么的。”

　　“好。”

　　早上七点十分，苏荼和洛河川坐上开往学校的23路公交。苏荼对旁边的洛河川说“你平时也是坐公交车的吗。”

　　“对，我没有车。”

　　“没有车？”苏荼有点惊讶，毕竟看着洛河川很像一个会玩车的人。

　　“对呀，怎么了嘛？”

　　“今天早上你说你送我，我还以为……”苏荼有些害羞地低下头，因为自己的自作多情。

　　“啊，没事的。毕竟现在这个社会，车这个东西也差不多是家家一个。只不过我呢，有一个小毛病。不认识路，经常照着地图都能走错。那是我刚工作的时候买了一辆车，就想着去显摆显摆。跟朋友要了地址说去他家找他，谁知道我开了二十分钟被交警拦下了。说这里不能逆行，然后我就问啊，我说这个地方在哪儿啊。结果人家交警一指，就在我身后。那时候我啊，别提多尴尬了。”

　　“为什么尴尬啊，你虽然走错了路，但你不也找到了吗。”

　　“因为这个地方我十分钟前就见过了！你知道吗，我绕着那儿走了一圈！”洛河川一想到那段经历就恨不得揍自己几下。

　　“哈，这个。确实是，有点尴尬。”

　　不过，虽然尴尬，但是看你笑了，也就没什么了。

　　洛河川看着苏荼笑了，眼睛眯眯着，像昨晚的月亮。昨天的衣服被苏荼用袋子装好整整齐齐地放在腿上。现在穿着的是洛河川的白衣服，衣服的肩膀上画着小小一簇荼蘼花。

　　这一刻，洛河川真的知道自己在哪里见过苏荼了。

　　“我突然想起来我有东西落家了，你先去学校，我回家一趟。”

　　说着，洛河川急忙地跑下了公交车，拦住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清河小区3号门。麻烦快点，谢谢。”

　　我终于想起来了，那些熟悉的画面！那些熟悉的话！那个熟悉的苏荼！终于想起来了！

　　下了车，洛河川拼命地往楼上跑。不过这显然不是带苏荼回来的地方。

　　洛河川开门飞快地跑进自己屋子里面，慌乱地把书架开始翻找。

　　第一层，没有！

　　第二层，没有！

　　一直翻到第四层，洛河川从最里面拿出一个本子。看着里面的，洛河川真的不知道做何表情。因为从开始到最后，都是苏荼！

　　躺在他怀里的苏荼！笑着的苏荼！喝茶的苏荼！在沙发上睡着的苏荼！学习的苏荼！甚至，是未着片缕的苏荼。难怪洛河川从第一次看见苏荼就觉得熟悉，他分明长得和我画中的人一模一样啊，那些自己觉得恍惚中的记忆，不都是自己曾经做过的梦吗？

　　这是命中注定吗？

　　在洛河川十六岁的时候，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成了一个小王子，被自己的哥哥追杀。这时候，不知姓名的苏荼出现了。带着他披荆斩棘，踏过八千大山、十万里海。这中间，自是一番海誓山盟。可惜，两人最终还是没能在一起。

　　洛河川带着深深的遗憾醒来，洛河川在床上躺了许久。待记忆和情绪慢慢冷却，他记得的，只有苏荼那张不知名的脸，和他曾经给他的那句离别“如果不是没人依靠，谁愿意独自坚强。可是，现在连我，也不能让你依靠了。我只能求老天，让这个冬天短一点。我的宝贝，最不喜欢冬天了，太冷了。”这就是，那本画册上第一页的苏荼。

　　后来，洛河川经常做和苏荼有关的梦，梦的内容也越来奇怪，越来越让人面红耳赤。直到有一天，洛河川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了不一样的变化。他这才承认，自己喜欢男生，而且是一个根本就不存在的，一个自己梦中虚构的男生。

　　为了记住他，洛河川每次能见苏荼之后都会画出梦中的一个片段。这一画，就是半年。这期间洛河川也试着去找这样一个人，他自己也知道，怎么会找得到呢。慢慢的，他没有再梦见苏荼，更别说找到他。上了大学之后，学生世界的绚丽多彩开始让他迷失，渐渐的，他忘记了苏荼这张脸，忘记了曾经做的梦，也忘记了自己最初的悸动。

　　洛河川抱着这本画册，他似乎明白了为什么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走进自己心里。原来，自己的心里早就住进了一个人。这个人为他护住自己心中所有的柔软，赶走所有的似是而非。就等着这一刻，踏过万水千山找到彼此。

　　好像，以后要对苏荼更好了！

　　爱情，真是来得人措手不及。

　　洛河川拿着画册走到客厅，心里开始谋划着以后要如何对待苏荼。

　　“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早上吃饭了吗？”洛河川的妈妈走到他的面前。

　　“吃饭了。我有点东西落这儿了，过来拿。”洛河川虽然现在很激动，但是一看见母亲，他就能安静下来。洛母叫季雪瑶，是一位国画大师。整个人就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一样，古雅和正。可在仔细看看，你还能看见，她有一种在骨子里的骄傲。

　　“你什么东西在这儿，这么着急。再说了，你往家里打个电话，我让咱家老洛先生给你送学校去不就行了吗。”季雪瑶随手拿起桌上的纸巾，帮洛河川擦去脸上的汗水。

　　“嘿，我这不是忘了嘛。再说了，咱家老洛这么金贵，我哪敢麻烦他呀。”洛河川接过母亲手中擦过自己汗液的纸巾，揉了揉丢进垃圾桶里。

　　“哼，知道就好。东西找完了就过来再吃点，你妈今天又做多了。”洛河川的父亲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语气冲。

　　看着自己认识了四十多年的老伴，季雪瑶笑了笑，悄悄地说“他呀，老小孩，生气了。”

　　“啊，为什么呀？”

　　“因为你进来这么长时间都没看他一眼呗，你爸他现在，心眼小的好像我的笔尖一样。好了，你要是你要是吃饱了就在沙发上坐一会，一会儿你们父子俩一起去学校吧。”

　　“那我太累了，我晚上要吃你做的东坡肉。”洛父装得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双手背在身后。说了那么多，其实还是因为自己自己嘴馋。

　　“只能吃三块。”季雪瑶伸出三根手指，示意洛父。

　　洛父的脸上瞬间明朗起来，次次都说三块，最后不还是我都吃了吗。

　　吃完早饭，洛父骑自行车驮着洛河川到学校去。为什么是洛父骑车呢？因为，这是我们无所不能的洛河川第二个弱点，他不会骑自行车，甚至上都上不去。这件事在上学的时候，遭到了同学的百般嘲笑。甚至骑车出去玩的时候，也只能沦为看包的。

　　没过一会儿，两人就到了学校。路上的学生纷纷和他们打招呼。

　　“洛教授，洛老师早上好。”有的学生往拿着书本往教室走去。

　　也有的学生拿着一个汉堡跟老师打招呼。“洛教授早上好。”

　　洛父，也会给予热情的回应。“还有五分钟就到上课时间，你是想在上课的时候邀请我一起吃吗？”说完，洛父还给了他一个热情洋溢的笑脸。

　　“我先走了洛教授，一会儿见。”

　　“年轻真好啊。”

　　“爸，你都多大了还戏弄他们。”洛河川站在洛父身后说。

　　“我要是不幽默风趣点，谁还愿意来上我这糟老头子的课呀。我跟你说，你爸上课来得人，可不比你少。”小老头洋洋得意地一甩头，用手里的中国近代史狠狠砸了一下洛河川。

　　“对，你可是咱家的老宝贝洛昉，洛大教授。谁看见你不对你竖大拇指呀。”洛河川一点都不违心的恭维着。

　　“对了，你今天上午不应该去院里吗？怎么还不去。”

　　“我这边出了点事，院里的研究可能也得暂停一下。”洛河川收起玩笑的语气，对父亲解释着。

　　“这么严重，什么事情。”洛昉皱起了眉头。

　　“不严重不严重，就是整不好被人踢出去，死不了的。”

　　“臭小子。你……”

　　“哎哎哎，还有一分钟！”洛河川指指手中的手表。

　　“晚上回家吃饭。”洛昉无法，只好赶紧往教室那里走。

　　后来等到发工资的那天洛昉就发了愁，这工资里少的一百块钱怎么跟老婆交代呢？

　　洛河川目送父亲进了教室，洛河川很确定这件事是内部人员干的，可是没有证据，就算心里有了怀疑的对象也无从证明。

　　“洛教授，你来了。”洛河川一进门就看见李嘉在门口，李嘉赶紧打了个招呼。

　　“李嘉，通知现在院里所有人，十分钟之后开会。”

　　“好的，教授。”说完，李嘉就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拿起手机在群里发了通知。

　　洛河川也朝自己办公室走过去，正要习惯性地去摸一摸自己门口的那盆足有一人高的山水盆栽。谁知道这时候手机响了，这拿手机的时候呢，连带兜里的钥匙又掉了出来。洛河川接通电话，一手拿着电话，还用手臂夹着画册，蹲下来用另一只手去捡钥匙。

　　洛河川很确定每天早晚都会有人打扫院里的卫生，既然如此，那这盆栽下面蹭到的灰，是从哪里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