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门第一魔修》谢长情

25、百花宴（3）

　　拂衣去是魔府幽冥的魔植，受魔气滋养，以修士血肉为土壤，误入拂衣去的修士，会神魂紊乱，受幻境迷惑，最后被魔植吞噬。
　　后来有魔修将拂衣去从魔府带入仙道，成了暗杀修士的利器，拂衣去虽然在魔府里常开不败，但入了仙道，落成一日，花开三天，要是没有修士血肉滋养，便会自然凋零。

　　若是姬云容无所牵挂，便闯进去瞧瞧这闻名仙道的“十步杀一人”是什么险境，但此下不是彰显孤胆的时候，他便对着宁渊说：“若是拂衣去是为了卓师兄准备的，我们不妨静待三日。况且幕后之人平白折了一名镜海期的修士，也未必沉的住气。”
　　宁渊眸沉吟道：“好。”
　　姬云容布下了防护阵，又将弟子按实力深浅分成了小队，日夜值守，不可懈怠，所有弟子在姬云容的嘱咐下井然有序。

　　宁渊闭上眼睛，沿途的事情在他识海里一一闪过，他深知这一切不过是开端，一场剑尊身陨时无人可幸免的仙道纷乱。
　　思及剑尊，往事愈发倾泻而出，宁渊重新睁开了眼睛，他拿出那柄折扇，灵气覆在月笼沙上，沈骄的剑意受灵气回溯，又如流水逝去，再无痕迹。
　　宁渊眉目低垂，薄唇抿成直线，周身气势都冷凝了起来，良久，他面无表情的收起折扇，神识沿着灵气顺延向外不断蔓延。

　　过了半日，也未有修士到来，众人紧绷着弦，突然见到宁渊抬起头，朝半空点了点，顿时警惕的望向宁渊所指方向，却见一只仙鹤如熏醉般摇摇晃晃的落入宁渊怀中，仙鹤温顺的啾了两声，宁渊抚过仙鹤的羽毛，将它放回了空中。
　　姬云容望着仙鹤展翅远去，心中一动，突生疑窦：“宁师兄，不太对劲。”
　　宁渊应道：“须臾符传至百里，按理说，见到须臾符的修士，都会前来救援。”
　　姬云容正是想到了这点，他愈想心愈沉：“那假扮沈骄的修士肯放任师侄们以须臾符传讯，就是在守株待兔，仙门之士，不该见到衡山派和云河门弟子有难袖手旁观，难道是他想错了，这是声东击西？”

　　“我以神识远观，附近修士多是无名散修，皆在赶赴栖凤城……”宁渊说着，突然顿了顿，“有人闯进了拂衣去。”

　　宁渊话音一落，灵气似龙般翻涌，一道诡奇的掌风自桃林冲出，这一掌远超乎镜海期之威，叫姬云容都不自觉的被挑起战意，若是掌风扫过这些灵脉期的弟子，恐怕皆要粉身碎骨，电光火石间宁渊将素风剑掷入地面，剑意顺土石横拦在众弟子面前，与掌风相冲，将那杀意定在了拂衣去的边界上。
　　闯入者来势汹涌，拂衣去更是不甘示弱，即便宁渊与姬云容置身事外，也能感受到内里杀意凛然，当下风云变化，浓艳花色幻化为万般痴念，犹如鬼怪妖魔，被掌风袭卷而出的花瓣落地成血，但血色并未外溢，反而掉头一转，尽数涌回了拂衣去，重新绽起数瓣桃花。

　　魔府之花艳色尽显，云河门弟子从未见过此番景象，纷纷惊惧不已，心神不定者，面容涨红，不堪受扰的低吼起来。
　　宁渊寒声道：“心无旁骛，不见外物。”
　　众弟子纷纷回想着云河门心法，闭上眼睛凝神聚气，不去看拂衣去。

　　姬云容余光关注着众弟子，心神凝在拂衣去里激烈的打斗之中，他心底想着：熬上三日，此花也不足为惧，但想强行脱身，就要在林中找到花种毁去，桃林数里，拂衣去的花种可幻化为任一花瓣，想要以蛮力破出，也非朝夕可行，难怪叫仙门之士有所忌惮。

　　宁渊说道：“此掌是惊鸿掌，掌风如雷霆，内含炽月真火，是惊雨门的内门心法，应当出自惊雨门的长老。”
　　姬云容问道：“我们可要伸以援手？”
　　宁渊眯起眼睛：“闯入者并非一人，我想，他们快出来了。”

　　说话间，打斗声骤减，只听一声轻啸，剑气带着狂风，疾快的在林间穿行，又见白光一闪，一声似少女般的娇|吟凄凄惨惨的响起，一时间花色尽谢，万树枯残，不消片刻，便化为了灰烬。

　　突地有人大笑了一声，阴影中跃出一个相貌削瘦，鹰目锐利的中年男子，他身上的道袍绣着烈火图纹，除却腰间别着的葫芦，再无兵刃。
　　“鬼丫头有些伎俩，难怪敢跟着老夫，你师从何人，是宋清衡么！”
　　言笑间，又有一个年轻少女跟着跃了出来，声音清亮，不卑不亢：“晚辈只是寻常外门弟子而已。”
　　“外门弟子，外门弟子可没有你这么大的能耐。”中年男子眸色一厉，笑意骤失，飞快的踢起地面一颗石子击向那年轻少女。
　　“前辈本领非凡，何需欺负一个小辈。”跟着男子身后的少女反应敏锐，腾空而起，一跃而出，身影闪过，再出现时已经躲在宁渊身后。

　　姬云容警惕的望向那少女，就见少女容貌清丽，叫人熟悉，再一回想，当即面容一沉：“你是何人！”
　　少女拨开凌|乱的发丝，娇俏一笑：“剑主怎地如此无情，你我虽只有一面之缘，却也有御敌之谊，剑主再仔细瞧瞧，我是谁？”
　　姬云容哪里不记得她是谁，这少女容貌出挑，行|事果决鬼魅，不正是小桃村里自称衡山派弟子的程湘么！

　　中年男子试探不成，再想出手，就见来路聚了一群灵脉期的弟子，而程湘窜进了其中，与人搭起话来。
　　“鬼丫头，你未免太无礼了。”中年男子自觉被轻慢，勃然大怒起来，他凝聚灵力，掌风朝着云河门弟子袭来。
　　但那掌风还未逼近那群灵脉期弟子，蓦地被一道剑意给拦住了，中年男子顿了顿，突地想起方才在拂衣去里感悟到的剑意，后背一寒，当即停下动作朝着剑意主人望去。

　　就见一个白衣青年立在那群弟子前面，身长玉立，面容秀美，手中佩剑莹白如雪，式样古雅。
　　中年男子方才没有细看，如今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少宫主。”
　　宁渊神色清淡：“公孙长老安好。”
　　公孙真顿了顿，余光扫了一眼程湘。“看来少宫主认识这鬼丫头。”
　　程湘赶紧走出来，含含糊糊的说：“当初与剑君有过一面之缘，如今能再见剑君，欣喜若狂，所以失礼了，还望剑君和这位长老不要见怪。”
　　姬云容正想拆穿程湘的身份，又想着应该把人先诓回栖凤城，免得叫人再趁机溜了，思绪一动，便对着程湘露出惊诧的神色：“是你！”
　　程湘见他想起来，嫣然一笑。

　　宁渊神色巍然：“公孙长老与这位师妹有什么仇怨？”
　　公孙真见宁渊并未斥责程湘，又认出了一旁的姬云容，便说道：“是老夫太多疑，见这位师侄一路追随，又能轻易化解拂衣去，便忍不住试探一二。”
　　程湘不慌不忙：“晚辈虽然是鲁莽了些，但这一路跟着前辈可不是为了伤人，而是为了铲除魔教妖人呢！”
　　姬云容便问道：“程师妹何出此言？”

　　程湘叹了一口气：“说来话长，那日遭妖道暗算，与剑君剑主分别，就被困于一道阵法之中，那阵法实在精妙，我在阵法上的那些皮毛，着实派不上用场。但我心底忧患，又思及兄长，便在那阵法里钻研起来，如此观摩了三日，始终不得诀窍，正当我懈怠之际，突地听见了有人传音，竟然是这阵法的主人，那人传授我脱阵秘术，又加以指点，才从阵法里脱身。”

　　此次与程湘相遇，程湘反倒少了早前的沉稳，胡编乱造起来眼睛也不眨。
　　宁渊和姬云容半点也不相信她的托词，倒是公孙真眉目一厉：“你是从东边来的，东边是芳邬山，芳邬山上何人故作玄机？”
　　程湘一愣，言辞闪避起来：“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阵法。”
　　宁渊方知程湘这是有意说给公孙真听，公孙真是惊雨门三长老，惊雨门昔日与红莲教是旧仇，掌门亦是命丧红莲之巅，若是叫公孙真听见了红莲教的消息，免不了生事。
　　公孙真果然对着程湘威逼厉喝，而程湘半遮半掩的不肯说出详情。“芳邬山上的事情，剑君也知道，别说我不知晓那阵法主人的身份，即便我知晓，但那阵法主人终究救了我，我也绝不能忘恩负义泄露对方的身份。”
　　公孙真骤的退了回去，冷哼了一声：“鬼丫头，装神弄鬼，你说这些，无非就是想引我去芳邬山，居心叵测。”

　　程湘牙尖嘴利：“晚辈哪里知晓长老想不想去芳邬山，惊雨门不是精通奇门诡道么，怎地对阵法也起了兴致？”
　　公孙真横眉冷对：“你这鬼丫头，好大的胆子！”

　　宁渊打断二人：“程师妹还是说说，为何会遇上公孙长老吧？”
　　程湘眼珠动了动：“这话我也说不清楚，还是叫公孙长老说说吧。”
　　公孙真皱起眉头：“你这是什么意思？”

　　程湘唇角一弯，怪声怪气：“我要怎么解释，我从芳邬山这一路走过来，见到了一路修士的尸体，嗯？但我是跟着你的呀，公孙长老，那些云河门弟子，你告诉我，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