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漓晞》夏雅譞

2、一、

　　一如往常，我坐在神界门口，看着那颗桃花树。听说这颗树以前孕育出仙灵，经过万年的修炼最终飞升成神。花神碧凝曾是六界之内最好看的神，也吸引了无数妖魔。七万年前的神魔大战最终花神陨落，有人说她魂飞魄散，有人说她进入轮回，还有人说她沉睡在桃花树里终有一天会苏醒。这些都是传言，再也没有神仙见过花神碧凝，连同一起消失的还有那时的魔尊莫言，妖王无疆。
　　“夜漓上神，我家君上邀您过府，说有要事商讨。”凤羲家的仙子碧瑶出现在我面前，打断了我的思绪。
　　“麻烦仙子走一趟，你先去，夜漓稍刻便来。”
　　“上神客气，小仙告退。”说罢仙子行礼踏着云朵离去。
　　凤羲上神，神界一大祸害，所到之处，每次都鸡飞狗跳。偏偏位髙，未出生便与帝君之子君琰定亲，众神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每每碰到凤羲都是远远绕路而行。初识凤羲那日，东华帝君邀我过府喝酒，结果全被凤羲这厮偷喝，只剩零零散散几个空坛残留在地上。东华气的誓要拔光凤羲的毛，偏偏那日的凤羲醉后安安静静，不闹不撒泼，腮晕潮红，羞娥凝绿，酒微醺，妆半卸。东华一时心软下不了手，只好与我抱恙，下次再相聚。我好奇，便与东华问了这大胆的女子，东华一副恨不得从来不认识此女的眼光看着我。
　　“夜漓上神，这厮便是神界祸害，所到之处寸草不生的凤羲上神，与君琰上神定亲那位凤羲上神。”
　　我上前把这女子看了个仔细，一身蓝色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淡蓝色的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头上倭堕髻斜插一根镂空金簪，缀着点点紫玉,流苏洒在青丝上。香娇玉嫩秀靥艳比花娇，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一颦一笑动人心魂。寐含春水脸如凝脂，白色茉莉烟罗软纱，逶迤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身系软烟罗，还真有点粉腻酥融娇欲滴的味道。乌黑如泉的长发在雪白的指间滑动，一络络的盘成发髻，玉钗松松簪起，再插上一枝金步摇，长长的珠饰颤颤垂下，在鬓间摇曳，眉不描而黛，肤无需敷粉便白腻如脂，唇绛一抿，嫣如丹果，珊瑚链与红玉镯在腕间比划着，最后绯红的珠链戴上皓腕，白的如雪，红的如火，慑人目的鲜艳。我心想这便是闹得神界不得安宁的凤羲上神，看来传言非真，只不过后来看清这厮真实面目的时候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东华帝君，下次相邀，可是要把你的酒看紧了啊。这凤羲上神也是有趣之人，神君莫气，夜漓告辞。”正准备唤祥云离去，便感觉被人一把抱住，扑鼻而来满满的酒香，除了醉酒的凤羲上神还能有谁，也不知凤羲这厮何时清醒，一时不查，居然中招了。
　　“美人，你要去哪里？带上我一起呀，美人好香，美人亲亲。”说罢凤羲便把嘴凑上来。忍住暴揍她一顿，轻轻将她拂开，并且快速唤来祥云踏云离去。隐约中似乎还能听见凤羲杀猪般的叫声：“美人回来！“自那天起，我便也开始遭受凤羲摧残。
　　起身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招来祥云前往凤昭山。
　　“阿漓，好阿漓，你可算是来了，我等了你好久。”刚到凤昭山，迎面一片火红，怀里多出了一人，不正是凤曦那厮。
　　“你唤碧瑶仙子寻我而来，所为何事？”轻轻推开凤曦，整理衣裙。
　　“阿漓美人，你可知过两日便是那西海水君寿辰，前两日我收到帖子，邀我前去贺寿。我与那西海水君有几分交情，可你知道，君琰那厮肯定是要去的，我最不想看见的人就是他，好阿漓，不然，你代我走一趟吧。”凤曦睁着一双可怜楚楚的眸子，可我知道，这混世大魔王不过是演戏罢了，能把神界闹得鸡飞狗跳，着实不是一个良善之辈。
　　“阿漓，我的好阿漓，你就帮帮我吧。反正你都要走一趟，顺便帮我带份礼多好。”凤曦看我不为所动，便抱着我的胳膊不停摇晃，配上那一副真挚的模样，说不出的喜感。
　　“左右不过一个君琰，你迟早是要嫁给他的，做他的正妃。我倒是不知你为何这么惧怕君琰，按理说你俩从小一块长大，感情应该更为深厚，怎会如此不合？”
　　“谁说我是怕他了，我只是不想看见他罢了，他就是个讨厌鬼。”
　　“你要是实在不想去，便让碧瑶替你送上贺礼，这点小事，何须如此大阵仗。”看了眼凤曦那装作可怜楚楚的模样，微微叹气。“也罢，我答应你便是。无非西海走一遭，也无需你报答，只望日后这类糟心事你自行处理。”
　　“我的好阿漓，你对我可真好，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轻轻推开凤曦缠绕上来的手，扶额。
　　七月初九，西海水君寿辰。看着凤曦提前差人送来的贺礼，微微头疼。不做多想，招来祥云前往西海。一路上众多前去贺寿的神仙，淡淡拒绝一同前行，当下默默加快速度，眨眼间便到了西海。拿出备好的避水珠，避出一条道路，直通水君贺寿大殿。殿内歌舞升平，众神仙一一为水君道贺，好不热闹。
　　“水君近来可好？吾名夜漓，收人之托，前来送上贺礼。”
　　“上神折煞小仙，上神能来，令我西海蓬荜生辉，今日有幸有得见上神一面，实乃小仙之幸，上神请上座。”
　　“水君客气，如此吾便讨杯喜酒，祝贺水君寿辰。”
　　“上神请坐。”
　　“水君便去招呼其他仙使，无需理我。”随手拿起桌上的酒杯，杯中酒一饮而尽。看着婀娜多姿的仙娥，往来搭话的神仙，顿感甚是无趣。捏了个隐身诀，转身离去。
　　依稀记得，上次离开神界已是万年前，万年弹指匆匆，去白驹过隙，转瞬即逝。突然提起一丝兴致，放慢了回神界的速度，欣赏着一路的风景。
　　途经一片桃林，十里桃花灿灿，甚是醉人。桃林深处似乎有什么人，欲离开，心神却似被吸引。回过神时，已身处桃林深处。
　　在哪里，躺着一名男子。一双冰蓝色的眼眸，深邃干净，淡雅如雾。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凌人。卧在桃树间，手拿酒壶。这定是四海八荒内我见过最好看的人。酒香飘来，有些许勾人。男子突然看来，只一眼，便难以忘记。
　　“你是何人？”男子飞神站定我面前，似是在仔细打量，突然一笑，让这十里桃林瞬间失了颜色。“神界之人？”男子话音刚落，却右手虚抬，一截剑柄跳出，闪过一丝丝寒意散发着浓烈的杀气。
　　唤出轩辕，避开那一剑，身后的桃树断倒。我与男子半空中相对，澎湃的战意不断相互冲击。我手持轩辕凌空一斩，一道青色剑气斩出逼向男子。男子全身红光一闪，手中剑柄残影划出剑气，红色与青色交错，炸裂在空中。
　　火花散去，男子手利成爪，双手刀刃充斥杀气，挑、撩、刺、砍、拨，一刀刀攻来。在男子猛烈的攻势下，激起了我浓浓的战意。接下来的时刻，不断增加兵刃上的力量，却无法彻底压过对方，看起来势均力敌。男子身形一闪，减弱了手上的力量，并借着我剑上的力量迅速往下落去。男子浑身红光大张，一道又一道红色剑气从男子手中剑柄飞出攻来，瞬间覆盖了我周身的所有空间。我将轩辕横在胸前，青光亮起，一道又一道青色剑气瞬间在我身周凝出需求青色光剑，随着轩辕挥起，光剑极速射出对上半空中的红色剑气，不断响起剧烈的爆炸，在空中形成一道火红的幕布。
　　时间静悄悄的流逝，我看向他。“你是谁？”这万年来，四海八荒能与我一战之人少之又少。看着男子冰蓝的双眸，不是神界之人，也不似妖界，魔族？
　　“吾名晨晞，魔界至尊。”男子收回手中承影。“你是神界战神？”
　　“吾名夜漓，你的对手。”说罢，唤起轩辕，踏上剑身，回头看了一眼魔尊晨晞，便御剑离开。回到神界入口，坐在桃树旁，心中渐渐平静下来。魔界至尊，果然不凡。
　　距那次与魔尊大战已过百年，百年神界一如既往的平静，平静到无趣。脑海中渐渐浮现出魔尊晨晞的模样，不知是失落，还是期待。右手轻晃，手中多出一个酒壶，仰头豪饮。靠着桃树，就这么守在神界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