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重生（西幻）》让我再睡五分钟

90、回家

　　从银行的保险库里捡的吗？
　　那个被斗篷遮掩的严严实实的形象变得高深莫测起来。近乎狂妄的寡言与果决在这时都有了合理的解释。没错，确实是这样，强大而富有的法师就该有这样的底气。
　　“先收起来吧。”
　　海穆平静的态度也给他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但只有他自己清楚，这不过是极端状况下的应激反应——现如今的状况可和他一开始低调行事的打算完全背道而驰。
　　瑟雷夫轻巧抹平缝隙。
　　一共有多少枚金币？没人数得清。但除了伊宁之外，所有人都相信，哪怕不考虑古董金币带来的溢价，这座在他们眼前形成的金山，也远远超过一千两百金币的价值。
　　十拿九稳的事出现了如此戏剧性的转折，伊宁完全无法接受。
　　“开什么玩笑，这是假的吧？！投影？”他甚至忘了避嫌，直接冲到金币堆前。瑟雷夫和海穆没动，其余人也不会主动阻拦，伊宁实实在在地握住了满满一把金币。
　　这样的经历可不是谁都有机会体验，伊宁却像是握住了刚灼烧过的铁块一般，一把将手里的金币甩了出去，“不对！是幻术！我们都被他的幻术骗了！”
　　“怎么吵吵闹闹的——这是……？”头戴窄檐软帽，穿着同色套装的老年女性站在门外，那堆金币充分利用了剩余的空间，没有容纳更多人的空隙。
　　跟在她后面的中年男性也被屋里的景象吓了一跳。
　　“导师……”伊宁一个激灵，“我按您的吩咐购买短吻双翼鳄的腹皮！”
　　“这些我知道。我的意思是，现在是怎么回事？”无论怎么看，这都不是正常购买材料的流程。
　　在伊宁把情况弄得更糟前，贝克清清嗓子，“好久不见，珍尼佛阁下。”
　　珍尼佛看向最里面的贝克，点头致意，“贝克法师，是有一阵子没见了。”
　　“您的学生正和两位先生进行竞价。”
　　“那些是这两位法师所有？”
　　贝克回答，“是这样。”
　　珍尼佛脸上没表露出来，心里却觉得一个竞价而已，对方未免搞得过分夸张了。没有心情在这些闲事上计较太多，直接道：“我预计的价格是一千五百金币，超过后我不会加价。”
　　事到如今，买不买造成的轰动效果都是一样，海穆索性破罐子破摔，“那我们出价一千六百金币。”
　　“好。”
　　他纠缠好半天的事，珍尼佛就这么三言两语地结束了，伊宁在一旁目瞪口呆，“导师，这难道不是幻术吗？”
　　“胡说八道，是不是幻术我难道看不出来吗？”珍尼佛皱眉，“况且整个协会都有‘智者’阁下布置的反制法阵。”
　　听到老师的名字，海穆转头。重新面向贝克时，协会人员将新的协议放在他面前。
　　“那位法师还没回来。”
　　“没事没事，一个人在就行，你签吧。”贝克嘟囔，“嘿，一千六百金币……”
　　所以，其实这件材料也是他们寄售的？海穆推测出前因后果，有些哭笑不得。那位法师显然是看到有机会抬价，又担心表现得太明显惹来麻烦，特意在演戏。
　　贝克将鳄皮卷好，放进一个木质手提箱中，“有不少古金币，要挑选部分来支付吗？” 有的古金币说不准以后还会升值。
　　知道瑟雷夫可能暂时无法理解金币与金币之间的区别，海穆侧过头给瑟雷夫解释。
　　“直接用不行吗？”
　　贝克斟酌道：“会有很大的误差。”
　　划出一堆金币，瑟雷夫不在意道：“就这样，还有很多。”
　　好吧……贝克无言。
　　边缘不清晰的缝隙裂开又合上，其余金币扔回冥界，
　　“咦？”珍尼佛看过来，空间法术？不像……
　　竟然连法术类型都分辨不出来，这对法师而言，简直就像是饿了三天后，面对满桌美食却不让动手一样。珍尼佛最终没按捺住好奇心，走到瑟雷夫面前，“打扰了，请问您刚刚使用的是什么法术？我愿意用等价的事物交换。”
　　伊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导师竟然对那个人用了敬称？
　　海穆空着的手抬高，挡在瑟雷夫与珍尼佛之间，继而又意识到自己过于谨慎，“抱歉。”
　　被斗篷遮掩住的法师什么都没说，摆出默认被代表发言的态度。
　　珍尼佛也知道很难得到结果，坦率道：“不，这是您的自由。”
　　瑟雷夫接过海穆手里的箱子，“走了。”
　　听声音年龄不大，用七级材料的这名也很年轻。诺兰德什么时候多了这样的法师，珍尼佛目送对方出门，也注意到他经过伊宁身边时，伊宁过于明显的躲避。
　　她这名学生的性格，珍尼佛再了解不过，当下道：“伊宁，你是不是和他们起了争执？”
　　“没……啊，也不是，就是有点小摩擦。”
　　小摩擦，贝克摇头。按刚刚的情况，要不是在最后关头，那名金发青年拦住了，伊宁怕是再也没说话的机会了，“珍尼佛阁下。”
　　伊宁自己是不会说了，贝克和珍尼佛到一旁，将前后经过简略叙述了一遍。倒不是蓄意想挑起他们间的矛盾，而是……
　　“这就是你说的小摩擦？”珍尼佛气急了，“趁着人没走远，你快去道歉。”
　　伊宁满脸不情愿，暂且不说道歉这样没面子的事，单单和斗篷法师打交道本身，就令他十二分的抵触，“没必要吧。”
　　“没必要？”珍尼佛叹了口气，“你什么时候才能和安德烈一样稳重。”
　　被伊宁恶狠狠瞪了一眼，安德烈心里叫苦，“伊宁还年轻……”
　　“该长大了，不能这点道理都不懂。”珍尼佛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无奈，“安德烈，你来说，他最后为什么收手？”
　　成为法师前的佣兵经历，让安德烈对这类事十分熟悉，“应该是……顾忌协会。”
　　伊宁面色一僵，安德烈都说到这地步，他自然明白过来。可口上却不肯服软，“哪有这么夸张。”
　　“但愿。”珍尼佛摇摇头，对伊宁道：“协会组织的遗迹探索，我会推荐安德烈去。”
　　这样难得的机会就要落到比人手里，伊宁不服气地反驳，“导师……”
　　“不要说了，往后三个月你都要跟在我身边。”珍尼佛强调，“这也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

　　为了避免探究隐私的嫌疑，不主动为对方准备交通工具是法师间不成文的约定。好在协会是以私人餐厅作为伪装，选址不算偏僻。
　　车夫询问目的地，海穆愣了一下，才道：“西区，红枫树街六十二号。”
　　瑟雷夫上车坐定，“现在去哪？”
　　“我们……回家。”顿了顿，海穆肯定道：“对，我们回家。”
　　家。
　　当海穆吐出这个词，某个柔软的地方被触碰。渺远的迷雾再次笼罩，瑟雷夫看到那扇满是尘埃的门被扣响。无形的力量在身体里流淌，他挑起车帘，看窗外向后倒退的街景，想要说些什么，又不知说什么。
　　良久，瑟雷夫道：“还要多长时间？”
　　就着瑟雷夫的手，海穆同样往窗外看去。与他三年前离开时，两旁的建筑并没有太多变化，“快了。”
　　而后他们陷入静谧的沉默，没有人说话，似乎要为接下来的时刻积蓄力量。
　　沉默一直持续到红枫树街六十二号的门口，钥匙攥了一路，手心里印出完整的充血痕迹。海穆轻声道：“有点紧张。”
　　“你的心跳很快。”静静听着，自己身体里那个并不存在的心脏也跟着回应了。瑟雷夫笑了笑，“我好像也有点紧张。”
　　瑟雷夫的笑容给了他些许鼓舞，海穆深吸气，像是要完成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将钥匙对准锁孔。
　　咔哒。
　　门从里打开，瑟雷夫扶住被吓得倒退几步的海穆。
　　年轻女性也一脸惊恐，工具箱里的清扫工具晃荡。
　　“你好，我是海穆。”海穆想起他离开前，请了定期的家政服务，“你是……朱莉小姐？”
　　“是的。”还以为是小偷呢，朱莉拍拍胸口，“没想到您会突然回来。”
　　“决定得比较仓促。”
　　看见瑟雷夫手里的箱子，朱莉主动道：“需要我把屋里收拾出来吗？防尘布都还在家具上。”
　　不是什么大工作量的任务，感谢并拒绝了朱莉小姐。两人动手将家具上的防尘布取下，大约是刚更换过，不是很脏。除此之外没什么需要收拾的，瑟雷夫和海穆站在屋里，两人对视，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你笑什么。”
　　瑟雷夫道：“你也笑了。”
　　“本来还……有点仪式感。”海穆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发，小乌龙一打岔，什么感都没了。
　　“要重新来一次吗？”
　　那又有点太刻意了，海穆想象了一下，急忙摆手，“就这样吧。”
　　在屋里转了一圈，瑟雷夫自然而然地在客厅里那张宽大桌子前坐下。他后仰，将身体靠在椅背上，树枝影子斜斜地投在窗檐上。前方的道路上，有三三两两的行人经过。
　　海穆走过来，在杯子里倒了杯咖啡。
　　接过杯子，瑟雷夫慢慢抿了一口，感知代替味蕾“尝”到了苦涩而香甜的味道。
　　“附近能买到一些简单的材料，还是干脆出去吃？”
　　“随便做一些吧。”瑟雷夫忽然为自己并不能真实地品尝食物的滋味而遗憾。
　　他们商量今晚的菜谱，在同一个屋檐下看天边的夕阳沉落。
　　平凡得像是任何一个大扫除结束后的周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