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重生（西幻）》让我再睡五分钟

48、明确

　　感受到这诡异的气氛，瑟雷夫慢慢开口，“不是什么？”
　　还没来得及整理好自己的想法就突然被提问，大脑高速运转，海穆匆忙中找了一个理由，“不是亲兄弟！”
　　塞西尔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轻轻瞥了海穆一眼，见他用力点头，瑟雷夫无奈地笑笑，“好吧。”
　　海穆暗暗松了口气。感到庆幸的同时，似乎又有些遗憾。不想却不得不承认，塞西尔的话给了他一个突破口，甚至于他希望瑟雷夫追问下去。如果那样的话，他就可以……
　　可以什么？海穆反问自己。
　　如同暴雨前的第一声惊雷，冰封河川上的第一道裂缝。察觉到内心尚未成型，只有模糊影子的念头，海穆握紧拳头。他打算试探什么，又在期待什么样的回答？抵触，不置可否，还是赞同？海穆的心中没有一个标准的答案，抑或这些问题存在的本身就暗示了答案。
　　海穆没有细想下去，也不敢细想。他像是于风雪中跋涉了许久的旅人，终于靠近一堆熊熊燃烧的篝火。贪恋暖意试图无限靠近，又担心吞吐的火舌在身上留下名为“背叛”的伤痕——既害怕自己的背叛，也害怕瑟雷夫的背叛。
　　“海穆，你待会有空吗？我发现了一家不错的餐厅。”被无视的塞西尔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物，他摸着下巴补充，“这位先生也可以一起。”
　　没有精力去应对塞西尔，海穆正要拒绝，瑟雷夫却突然开口，“你去吧。”
　　海穆惊疑地回望，瑟雷夫神色平静，伸手在海穆肩膀上拍了拍。
　　来不及目送海穆和塞西尔离开，瑟雷夫迅速关上门，强撑着坐到椅子上。首席法师的拜访和第一次一样突然，但也在预料之内。前几天的戏没有白做，瑟雷夫现在可以确信格罗瑞娅确实在以某种手段关注着自己。
　　站在无尽的虚无中，瑟雷夫看向对面身穿黑袍的格罗瑞娅。此时这位首席法师收敛住了情绪，眼中并未显露出她的天赋法术。
　　“你在故意支开他。”格罗瑞娅冷漠道：“然而你的行为根本毫无意义，如果我真打算对他做什么的话。”
　　没有正面回答，瑟雷夫道：“格罗瑞娅阁下应该不是来找我闲聊的。”
　　格罗瑞娅也没有兴趣深究瑟雷夫的情感问题，“说说你的进展。”
　　“我什么都没查到。”在格罗瑞娅面露不快前，瑟雷夫继续道：“最清楚事情起末的是伯格因本人，既然没有充足的信息，可以召见伯格因到皇宫里，魔鬼将主动放弃对伯格因的监控……”
　　“这不合适。”
　　瑟雷夫轻轻挑眉，“是吗？”格罗瑞娅对伯格因的关注果然是不可公开的。
　　格罗瑞娅冷冷看了瑟雷夫一眼，“不要擅自揣测。”
　　“抱歉。”瑟雷夫微笑，“那么两周后的庆典怎么样？我会使用一些药物，伯格因本人不会记得这些。”
　　这是此前和海穆讨论出来的方案，没想到最后兜兜转转还是绕回了原点。
　　“那你要考虑好怎么控制住一位临近五级的神官。”格罗瑞娅摩挲自己的法杖，“皇家法师在那天什么都没看到，所以也什么都不会做。”
　　在瑟雷夫看来，格罗瑞娅合作的诚意无限趋近于零，“如您所见，我只是一名四级法师。”
　　“这是你的事，我已经给你提供了协会身份。”格罗瑞娅道：“如果足够顺利，你可以长期持有这个身份。”
　　格罗瑞娅的身影随着虚空一同消失。
　　看来还是得去一趟协会，原本不打算动用这个身份的瑟雷夫揉揉额角，调集精神力。无实体的影鸦飞翔于诺兰德上空，在影鸦的感知中，离红枫树街六十二号不远的某处散发着固定频率的波动。
　　这是他顺着塞西尔的方向研究时制作出来的小玩意，刚刚海穆离开时顺手塞他衣服里了。
　　上一段情感经历虽然失败了，但好歹让他有了类似的经验，海穆对塞西尔抱着的念头懵懵懂懂，瑟雷夫可不是。现在的关注固然有一部分是出于自己的私心，但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海穆和塞西尔都不太适合发展出超乎友谊的关系。最好的话，甚至连友谊也不要存在。
　　精神力波动固定在某个房间不再移动，透过窗户能看到，海穆和塞西尔面对面坐着。
　　餐桌上的细长花瓶中，一枝带有露珠的玫瑰含苞待放。影鸦双眼的红芒闪烁，幻化出实体，收拢羽翼停留在房间外的树上。圆形小餐桌下，塞西尔的膝盖稍稍越过了中界线，以不突兀，但在瑟雷夫看来却足够有存在感的程度挨着海穆腿侧。
　　这一桌的菜肴，以美食家的挑剔标准来评价也算得上是丰盛。只可惜，现在海穆不在状态，只是机械地进食，偶尔与塞西尔进行短暂的交谈。
　　“不合口味吗？”
　　“啊，不，当然没有。”海穆咽下口中的食物，“很美味。”
　　塞西尔不动声色地抛出重磅级的炸弹，“你们的关系，应该还没有挑明吧？”
　　餐刀与餐盘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以海穆日常对自己要求的规范来看，这样的状况可以说是十分失礼了。
　　没有指明“你们”，也没有说透是什么样的“关系”。但话说到这个地步，似乎没有再去掩饰的必要。海穆放下刀叉，借着用餐巾擦拭嘴角的动作思考回答，“塞西尔神官对这类消息很感兴趣吗？”
　　“现在叫我塞西尔就好。”塞西尔微笑，“与其说关注这些消息，倒不如说是关注你。”
　　海穆抬眼，慢慢将餐巾放在桌上。他敏锐地避开了称呼的问题，“您的意思是……？”
　　“我想说，相比较态度不明确的那位而言。”塞西尔向后靠住椅背，姿态从容，“或许你可以考虑一下我。”
　　依靠着还算不错的外表和神官身份，一向在情感上顺风顺水的塞西尔今天头一次感受到威胁。瑟雷夫以主人身份自居的态度让他产生了少年时争强好胜的心理，为此塞西尔不介意给这位某种意义上来说的竞争对手使点绊子。
　　面对来自塞西尔的告白，海穆竟然不觉得诧异，反而有些恍然大悟——怪不得塞西尔对自己展示出这样亲近的态度。
　　海穆郑重地拒绝道：“感谢您的垂青，但我没有这方面的意愿。”
　　塞西尔稍稍坐直身体，“如果你这么看重他的话，三个人也不是不行。”
　　这样的话会从一位神官的口中说出来，海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抿起嘴唇道：“抱歉。”
　　“为什么？玩玩而已，我想你应该也是对我有好感的吧。”塞西尔耸肩，“贵族们不都这样。”
　　原本只是有些不适，现在这句用轻蔑语气表述出的“玩玩而已”则令海穆本能地厌恶。
　　单纯想从我这里获得身体层面的快感吗？早上因为塞西尔的帮助而产生的愧疚，现在消散地半点不剩。
　　看着脸色逐渐阴沉的塞西尔，海穆摇摇头，“如果此前给了您不必要的错觉，我再次向您道歉。”
　　光影交错，海穆眼前一时间闪过无数眼睛，儿时的玩伴，圈子里的贵族们，塞西尔，公主殿下，甚至母亲和子爵阁下。一双双眼睛，或善意或冷漠。他们看向自己，又没在看自己。他们真正看着的是用尊贵词语堆砌出的身份。而身份下的人可以是他，也可以是本或大卫。
　　唯独，有那么一双黑色的眼睛，透过所谓的头衔，名号，荣誉，看到了淹没于层层外界定义下的他。
　　瑟雷夫……
　　不再试图否认什么，海穆默默地叹了口气，拿出钱包，“感谢您的招待，这一餐就由我来承担。”
　　将足够支付这一餐的纸币放置于侍者的银托盘中，接连被拒的塞西尔挂不住面子先行离开。
　　接受这个事实比想象中轻松，重新品尝起盘中的食物，海穆点了点头。
　　心思安定下来，他注意到了周围细微的精神力波动。看向窗外，枝丫上一只全身漆黑的乌鸦，正静静地注视着自己。
　　没等他站起身去开窗，乌鸦就展开翅膀消失在海穆的视线里。
　　影鸦跟随着脸色难看，毫不掩饰周身低气压的塞西尔来到他的住处。绕着塞西尔的住宅飞了一圈，住宅四处的精神力波动让瑟雷夫不能直接利用影鸦进入屋内观察。
　　看来还是得亲自过来一趟。
　　瑟雷夫解除了对影鸦的控制，回到家中的海穆正挽着袖子收拾早上采购回来的东西。
　　看看瑟雷夫恢复正常的眼睛，海穆道：“你午餐吃了什么？”
　　“还没吃。”瑟雷夫随口道：“随便弄点吧。”
　　“好，那家餐厅不错。下次可以过去试试看，我觉得你会喜欢。”
　　海穆在厨房里忙碌，瑟雷夫终于忍不住绕到他身后问道：“塞西尔和你说了什么？”
　　五级之后瑟雷夫才能获得影鸦的听觉，所以他只知道海穆和塞西尔刚刚进行了一段看起来就不太愉快的交谈。
　　海穆眸光闪动，“没什么，一些无聊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