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从良》鹤千流

44、第 44 章

　　桌上的瓶罐瓷器全被扫落在地，碎片到处都是，棠玉最喜欢的百鸟朝凤屏风也被剪碎拉倒在地，收纳箱也被打开，里面原本放的满满的珠玉宝器都不见了，地上散了几个落下来没人要的珠子。

　　真是一群强盗！

　　小兰站在门口缓过劲儿来，站在陆流身后，一边弯腰扶起地上凳子，低声道：“他们...全抢走了”。

　　陆流微微摇头：“没事”。

　　棠玉这些年什么没看过，都是身外之物，当前要紧的是把棠玉救回来。

　　小兰慢慢收拾着，一边惋惜地上的瓷器碎片：“多好的东西，就让糟蹋了”。

　　“近日别出门，呆在雀楼”，陆流弯腰帮忙捡东西。

　　小兰点点头，又问陆流：“...公子呢？”

　　“被黎家抓走了”，陆流道。

　　“啊？那怎么办？”小兰焦急道。

　　陆流说：“先别慌，我告诉江大夫了，然后咱们在想想别的办法”。

　　“告诉江大夫有什么用？”小兰拿起扫帚将碎东西归拢在一处：“应该告诉林之朗才对”。

　　陆流摇头：“只怕公子不愿意再欠林公子什么，这两天且关注江大夫的动向，我们再从别的路子下手”。

　　小兰轻“嗯”一声：“那我先把这里收好，免得公子回来看到烦心”。

　　值得庆幸的是，棠玉这几年攒得钱藏的好好儿的谁也找不到，不到万不得已棠玉也不会动。

　　*
　　黎府门口有两座气派的石狮子，旁边站了几个家丁，看见吴清娥回来，迎上去押住棠玉胳膊：“夫人回来了”。

　　吴清娥挽着胸口，微微喘气道：“把他身上的麻绳换成铁锁链，然后给我押到晴院去！”

　　“是！”几个男人推拉着棠玉往小门走。

　　吴清娥盯了会儿棠玉，见他被拉出视线，冷哼一声进了大门。

　　晴院是黎府偏院，黎元望生了病就被吴清娥从主院移过来，门外长时间候着药童。

　　黎元望的娘正从药童手里接过药，颤巍巍地往屋内走，她听见脚步声连忙侧身，只见吴清娥气势汹汹地往屋里去。

　　“清娥回来了”，石氏捧着碗跟进屋内，低声道。

　　吴清娥“嗯”了一声，转头把石氏抵在门外，伸手想接过她手里药碗：“婆婆先去歇息吧，我来照顾元望”。

　　“啊？”石氏抓着药碗没松手，看向吴清娥眼里染了祈求：“让我照顾阿望吧，他现在身上臭得很，你受不住的”。

　　吴清娥脸色一沉，夺过药碗：“您当初要他娶我进门怎么不问我受不受得住，如今他既然是我夫君，就该我伺候他”。

　　石氏失声，满是褶皱的眼里含着泪水转身离开夺门而去。

　　待脚步声远了，吴清娥走向床边，把药碗搁在一旁柜子上。
　　黎元望一张圆脸，起初犹如赤豆一样的斑点，逐渐破烂，里面带血丝的肉翻出于外，满是脓水。

　　吴清娥看了一会儿移开脸，声音冷冷道：“我把你相好带回来了，你不想死前最后见见他？”

　　过了好一会儿，黎元望眼皮子才动一动，缓缓眯起来看向吴清娥。

　　他张开嘴半天没发出声音。

　　吴清娥笑了笑：“你要是怕黄泉路上孤单，我杀了他一道去陪你，如何？”

　　黎元望眨了眨眼，艰难道：“...我...娘...呢？”

　　“夫君还是先管好自己吧，我这个做媳妇的自然要照顾好公婆”，吴清娥喊了一声，门外家丁推门进来。

　　棠玉被推的站不住身体，一下子趴倒在地，他抬头看了看吴清娥，再看看床上黎元望，一脸震惊。

　　好好的人怎么就病成这样，是谁过了他梅疮。

　　从前黎元望在雀楼从不吝啬银子和打赏，棠玉见他奄奄一息，心中百味杂陈。

　　吴清娥“呸”了一声，对地上棠玉道：“要不你死了去陪他，你先上奈何桥等一等他”。

　　棠玉扭了扭身上膈人的铁锁：“夫人明察，黎大人生病与我无关，我上个月就出了趟远门去乡下，再也没和黎大人接触过”。

　　“他日日念叨地就是你，成天往仙灵居跑，不是你这个腌臜货还能是谁”，吴清娥一口气畅快骂完，不给棠玉回嘴机会，继续道：“反正和你脱不了干系！”

　　黎元望眯着眼看向床边棠玉，他从前一头被规整束到背后的长发不知何时也被拉扯的乱七八糟，左脸上还留下一个巴掌印。

　　他眼里噙了泪，干瘪瘪的脸哭起来有些骇人，他玩过的人很多，却只有这一个让他怎么也不生厌，从前让他在雀楼神仙似得仰望的贪恋的人就被吴清娥一下子拉到了地上，落满灰尘。

　　他盯着吴清娥，只觉自己多么无能，如今连自己的母亲想见一面都难。

　　黎元望越想越心灰意冷，他瞪向吴清娥，含着恨意。

　　吴清娥冷哼发笑，他不该觉得愧疚么，让自己跳入了火坑。

　　吴清娥看着他的眼睛，回头一脚把棠玉踢到地上。

　　“怎么？心不心疼？”吴清娥讥笑一声：“那我让你亲眼看他从你的心上被拉下来踩碎的样子”。

　　棠玉的肩膀被吴清娥掐住，他道：“这是半月来我第一次和黎大人见面，夫人一上来就说我过了脏病给他，如何让人信服？”

　　“我不需要谁相信！”吴清娥红了眼，她只需要疏解这些年心底的怨气和怒火。

　　“来人！”她一声吼，门外进来两个家丁，一个空手，另一个手里挽着一条硬鞭。

　　“我不要你的命，只想让你尝一尝皮肉之苦，这和我这几年所受折磨丝毫也不能相提并论！”

　　家丁看了看吴清娥手势，一个蹲下腰固定住棠玉，家丁做惯劳力，一双手臂锁的棠玉动弹不得。

　　另一个家丁挽着鞭子带着力道抽甩出去，在空中发出浑厚的声音。

　　硬鞭乃牛皮革所制，内包铜木，共有九节。

　　“啊！”

　　鞭子落到肩膀上，棠玉没忍住，钝痛要比想象中的更疼，一鞭子下午衣服立即破开，露出里面逐渐泛红的皮肤。

　　“夫人”。

　　这时，门外家丁敲响门，恭敬道：“府门口有人要见您，说是老爷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