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从良》鹤千流

31、第 31 章

　　时辰不早了，西市又开始忙碌起来，做饭的做饭，哭丧的哭丧，处处弥漫着药味和熏烟。

　　棠玉赶到领饭的地方时，只剩下些残剩食物，他扫了一圈，从锅底打出两碗冷粥，端起一碗就地原地咕噜喝了，擦擦嘴，把碗还回去。

　　这时候，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

　　“公子！”西市门口传来声音。

　　棠玉回头一看，是小兰站在那里和他招手。

　　吃了几日白粥青菜，棠玉见小兰胳膊上挂着食盒，自己肚子里的馋虫被勾起来，快步向她走去。

　　西市入口处站了一排侍卫在和守门的讲话，小兰看着阵仗有些吓人，往旁边角落处移了移。

　　“你怎么来了？”棠玉隔着栅栏问小兰。

　　小兰见棠玉头发乱蓬蓬的，心里发酸，问道：“公子这两天吃的好不好，睡的好不好？”

　　棠玉笑了笑，点头道：“都好”。

　　小兰把食盒递给棠玉：“这是我才做的，公子记得吃”。

　　棠玉接过食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大盘羊肉花丝。

　　“陆流昨天下午才弄到羊，我赶夜做出来的”，小兰边说着，看门口的侍卫进了西市，从怀里掏出一个银袋子递给棠玉：“也不知道这里用不用得上银子，但带着总是强些”。

　　棠玉接过银袋子，叮嘱小兰：“知道了，你少往这里跑，危险”，话说完，他从银袋子里拿了几两银子递给小兰：“待会儿你走的时候给门口守卫，就说请他们喝酒”。

　　“诶”，小兰接过银子，点头答应。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才依依不舍的分开。

　　棠玉把粥放进食盒里，回到白纱帐。

　　江舜站在桌上，穿戴整齐，在收拾桌子上凌乱的药方。

　　“你怎么起来了？”棠玉把食盒放到一旁。

　　江舜看了一眼棠玉，翻出一张纸紧紧攥在手里，他写出一个方子，尚不知有效与否，只是心里高兴，精神也跟着好了。

　　“你先吃饭，我去去就来”，他摆了摆手，出了帐子，不给棠玉说话的机会。

　　西市上人来人往，众多郎中和药童穿梭其间，江舜一路直奔徐为成帐子。

　　“江大夫！”李衡正给最后一个白纱帐内病人号完脉，看见江舜便喊道。

　　江舜走的太快，没理李衡。

　　没一会儿，江舜就走到黑帐前。

　　“徐太医”，江舜略微提高了声音。

　　帐内几位护卫正和徐为成说话，徐为成听到江舜的声音，眉头一拧，停住谈论。

　　“徐太医，”护卫加重声音：“将军那边可等不得”。

　　徐为成叹了一口气，几不可闻。
　　他对帐外江舜道：“进来吧”。

　　帐子被掀开，江舜从怀里摸出一张药方：“徐太医，您看看这张.....”。

　　话未说完，江舜注意到屋内众多侍卫。

　　“这位就是江舜江大夫”，徐为成道。

　　为首侍卫道：“江大夫，林将军生了病，烦请走一趟”。

　　侍卫一副不去也得的架势，看得江舜瞬间脸黑。

　　他正想和徐为成讨论药方，自然不愿意走。

　　“江某何德何能，医术浅薄，唯恐....”。

　　侍卫的刀架了出来：“听闻江大夫已经亲手治好了一个病人，江大夫尽心尽力，我们将军自然不会亏待你”。

　　江舜抖掉肩膀上的刀，挺直身板，正想和他们理论一番。

　　徐为成劝道：“你先去吧，方子留下来我看看，你速去速回”。

　　江舜略作思索，将药方留在桌上，跟随侍卫出了门。

　　他跟着众多侍卫向西市门口走，一行人十分醒目。

　　李衡正扶着一位病人小解回来，看到江舜连连跑过去，帽子跑得落在地上顾不得捡，他高声喊道：“江大夫，你做什么去？”

　　江舜正愁没人带话，朝李衡道：“告诉我表弟，就说我出去一会儿，很快回来”。

　　李衡连连点头，生怕江舜不放心，一脸忧虑地看他被围着出了大门，然后匆匆去找棠玉。

　　棠玉这边，并不在帐中。之前端了食盒进帐，等江舜走后，他又去伙房给了厨娘些银钱，在一旁让她教自己揉面做馒头。

　　厨娘在锅上刷一层菜油，把面团放进去，盖上锅盖，抓起一大把干柴弯腰往灶里添。

　　“面团子发起来以后还得再加一次冷水煮，记得最后煮好了不要立即揭开盖子，等一会儿味道更好”，厨娘擦了擦汗，叮嘱道。

　　“你真厉害”，棠玉拍马屁道。

　　厨娘笑呵两声：“做饭就这么点儿事，做多了也就会了，男人孩子要吃饭，不会也得会呀”。

　　棠玉笑了笑，一边回忆方才做馒头的步骤，把手上蹭了的面粉在衣服上蹭了蹭，一边点头：“知道”。

　　他真是愈发不讲究了，在待久一点，能把江舜的事儿包圆。

　　“诶”。
　　李衡围着西市找了一圈，才找到这里来，他站在伙房门口喊了喊棠玉。

　　棠玉回身看他，眼里染上不大欢喜的神色，脚也站着没动，依旧忙活面团子。

　　“有事么？”

　　李衡这种人这就是两面派，在江舜面前礼貌温和，轮到别处就是“诶”别人。

　　“我有话同你讲，你出来”，李衡见伙房人多，不想进去。

　　棠玉盯着自己左手指尖，上面还裹着一层面粉，蹭也蹭不掉，他干脆舀了一瓢冷水淋上去，慢吞吞擦干后往外面走了几步。

　　李衡盯着棠玉的手，五指细白，哪里像是一双男人的手，他顿了顿道：“你表哥出门了，让我带话说你别担心，事情做完了很快就回来”。

　　棠玉正在把玩指甲，听罢，立马抬头望向李衡，一双眼似乎要把他看透：“他去哪儿了？”

　　李衡轻描淡写道：“只说下午就回，让你别担心”。

　　看来江舜和李衡交代的也不多，棠玉想了想，缓缓点头：“知道了”。

　　李衡没说话，转头走了。

　　棠玉目送李衡背影离开，然后将手帕扔进一旁篓子里，擦了手往江舜的白纱帐走。

　　厨娘正在案板上切菜，看到棠玉离开的背影，大声喊他：“小伙子，你的馒头不要啦！”

　　棠玉没心情回话，背着手挥了挥：“不要啦，明日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