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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求学 ...

  •   七年前冬日,南国—蒲县—十叶村。
      敲更的更夫正从窄溪桥头走过,他刚刚结束了三更天的更。此刻正值子时,大雪飘飘,除了那莫西河还没冻住以外,其他任何一切,都仿佛被淹没在深白的肃杀之内,静谧而孤独,寒风凛冽刺骨。
      更夫边打着哈欠,边搂紧衣服往城边儿的暖棚里走。正路过莫西河时,便看见不远处一个人影,挑着两个水桶,从高坡上冲下来,脚下的雪被踢得纷纷扬扬。更夫认得他,刘家的活奴——师呈子。是个父母双亡、无亲无故的可怜孩子。不过被刘家收了去,能混口饭吃。这孩子好读书,天赋也好,听说写的一手好字,是连保长和县里的太爷看了都称赞的。自从这名传出去了,刘家也没妨碍师呈子读书,只是要他做好当天事情,便可以自行安排时间,甚至可以到刘家老爷的书房里借书学习。
      师呈子很是感激,做事也非常勤勉。刘家要求他每日挑满三缸水,供家里日用。其余杂事一概不用管。
      这倒是个好人活儿。照平时,师呈子会在响了四更的敲儿才出来挑水。
      只是最近,有个游学的秀才因为大雪封了路不能走,被太爷留在县里给蒲县的儿郎解疑答惑,每日三餐、火炭酒肉都补足。
      那秀才每日卯时三刻在县衙的外堂开课,直到大雪退去,路开封了为止。
      师呈子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所以他每日申时息,子时便起。打满三缸水,然后赶进城里去听学。
      “哟,呈子啊。这夜半三更的,秀才还没睡瓷实呢。你倒起来忙了。”更夫开着玩笑逗趣道。
      “二爷爷。”师呈子挑着和他差不多高的水桶,笑脸盈盈的对更夫问好。
      “诶,可别冻坏咯。”更夫关心道。
      “二爷爷放心,少爷知道我起的早,特意挑了两件棉服给我,还有鞋呢。您看!”师呈子把一只脚从厚厚的雪里伸出去,果然露出了一双上蜡的棉鞋。
      “那就好,那就好。待会儿早啊,到爷爷那暖棚里烤火去,啊。”
      “诶。”
      说完,更夫便偻着背,跳奔着走了。
      师呈子来到往常打水的地方,一桶接着一桶,挑在肩膀上走了。来来回回有个十数趟,终于在月亮西沉时,把三大水缸挑的满满的。
      挑完放下工具,一刻都不敢休息,到厨房拿了几个昨天剩下的馒头,揣在怀里捂热了再吃。然后又急忙忙回到房间,拿上书袋,往城里去。
      那师呈子赶到城里,却发现天还未全亮,而衙门口已经排起长长的队了。想必都是十里八乡的读书人,听说这几日连城门也不关的。只派人日夜守着,县太爷说了,“若是咱县里出了个上榜的读书郎,哪怕是个秀才,那就是咱县里的光荣、也是咱的光荣。”
      师呈子走到队伍的末处,静静的等着,看此时的情景,心里想着好座位应该是没有了。
      看来明日应该再早一些才好。
      “诶,这位兄台。敢问贵姓?”师呈子的后面又来了几个年轻人,贴着师呈子的那位青年问道。
      “免贵姓师,名呈子。”
      “何字?”
      “无字。”
      “为何?可是兄台还未到年岁?”
      “否,未曾取罢了。”
      “原来如此。我是莫西庄的,名叫方穆。”
      “何字?”
      “巧了,我也无字。”哪位叫方穆的青年嬉皮笑脸的答道。
      师呈子跟着笑了两声,没有理他。
      “师兄哪里人?”方穆继续问道。
      “十叶村。”
      “那岂不是就在莫西的边上!那师兄日后要是来莫西庄,一定要来寻小弟啊。”
      “好。”
      二人说说笑笑,很快就熟络起来了。
      “入场。先生到了。”只听得前面一声清朗的声音传来,此时的队伍起码得有百人以上了。
      大家争先恐后的一个推着一个往里走。
      “慢点,慢点,不要急。不要失了咱蒲县的礼度。”一个衙役站在门口石狮子的基座上说着,眼睛却眯起来,鼻子被冻的通红,头上戴的帽子也没正好,一会儿哆哆嗦嗦、一会儿又哈气取暖,给人看见了,就好像是马上要从石狮子上摔下来一样。
      也难怪,蒲县的冬天可是出奇的冷。
      师呈子和方穆二人一前一后走进衙门布置的听学堂,赶巧还有几个空位置,二人心下一喜,坐在一处。而后面进来的人,要么自带板凳,要么坐在地上或者站在墙根处。
      一时间,整个学堂洋溢出了冬季从来没有温暖、热闹。大家互相打招呼、相互认识,短短片刻,师呈子已经跟在方穆的后面认识不少人了,有的甚至已经是名扬一方秀才了。
      “先生到!”一个沙哑而高亢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伴随着声音,只见一个男子负手走来,坐在书案前。
      “这...就是那位秀才?”方穆首先发出了疑问。
      “想来是的。”师呈子也有些不相信的说道。
      “这...倒想是个屠夫。”方穆说。
      “噗...穆兄玩笑了。”
      “本来就是,你看他穿着麻衣,胡子拉碴,大腹便便,头发也是乱七八糟的。哪里有半点读书人的样子。”
      “这位兄台不知...”旁边桌的一个青年听了,悄声对方穆和师呈子说。
      “哦?”
      “这位先生,早先是个富贵公子,早早的便中了秀才,后来一路直上到了殿试。本应该金榜题名,可惜他一句话得罪了权贵。害得自己名落孙山不讲,连富兴门第都被一锅端了。自此之后,浪迹天涯、放浪形骸了。”那位青年说着说着,鼻音略显。
      “原来是这样。”方穆喃喃自语道。
      “穆兄,看来我们轻浮了。”师呈子说。
      “正所谓,人不可貌相。”
      师呈子点了点头,正此时,那书案前的那位先生猛然大笑起来。对着刚刚提问的一位青年好一通夸奖。
      “说...说了什么?”方穆问。
      师呈子摇摇头。
      “完了,并未听见之前的提问。”方穆伸直脖子仔细听着前面的对话。
      只听得隐隐约约几个字:大行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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