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海成河》媚眼猫妖nicklos2020

27、第二十六章

　　【请你不要冒然评价我，你只知道我的名字，却不知道我的故事。你只是听闻我做了什么，却不知道我经历过什么。】
　　那一夜，头上、身上有伤的周川虎照顾着躺在病床上的江映海。
　　周川虎的大块头挤在江映海的病床上，还怕自己毛手毛脚的碰到江映海，所以身体有些僵硬。
　　“没关系，我又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肚子上有个窟窿而已。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靠过来一些吧。”江映海看到周川虎别别扭扭的样子就好笑。可是一笑肚子就紧绷绷的。
　　“肚子上有个窟窿？你说的太吓人了。”
　　“不是吗？我看不到，自己想象的。”
　　“你要是肚子上被开个瓶底那么大的窟窿，你还能躺这儿和我说话吗？”
　　“你看到了？”
　　“嗯，就是一圈划伤。当时用碎了的啤酒瓶捅的，深深浅浅的。不过巧了，就在你肚脐眼的周围，估计得留下疤痕，不过以后设计个纹身，就谁也看不出来了。”
　　江映海憋着笑。“以后谁还要看是咋的？肚子上有个疤也没啥。我又不在乎。”
　　“这个疤在你的肚子上，也在我的心上。你这下是替我挨的，我知道，我心疼。”
　　静静的夜，经历过这个风波却带来了两个年轻人真正而又少有的平静“没什么大不了的，周川虎，你别放在心上。那件事就算摆平了吗？”
　　“是啊，本来是我挨这一下，不管结果是死是活这事儿也就结束了。结果你替我挡了，当时她就吓傻了，以为出了人命，还不赶紧颠儿了。”
　　“还是要了结清楚。如果你真不爱了，就别拖泥带水的，对谁都不好。我去的时候看到你在挨打，我都没看到那个女孩。你就真的不喜欢她了？我看女孩儿闹这么多无非就是舍不得你啊，你的心也够狠的，难怪人家会下狠心啊。”
　　“说我王八蛋也好，说我二流子也好，反正作为男人，肯定我没啥说的，咋收拾我，我认了，虽然两个人的事，不是一句两句能说的清的，虽然上床是你情我愿的事情，但是我一直表明一个态度，是我混蛋，我最混蛋的地方是我的出发点不是爱情，可是，就是没有爱情，非要强求，非要让我接受，我做不到。”
　　【水凉了还可以喝，心凉了连说快乐都显得落寞。】
　　“那个女孩也挺可怜的，心伤了，人走了。我能理解。如果这事能这么算了就最好了。”
　　“你倒是真的心宽，你没看到当时你的伤口，肉都翻出来了，血跟自来水似的往外流。”
　　“哪有你说的那么邪乎啊。”
　　“我说的邪乎？要不是我给你脱衣服，包扎伤口，止血，还给你做人工呼...”周川虎说到一半，戛然而止了。想想当时自己整个蒙圈了，还是在林芷茵的指挥下才知道怎么做。当时自己怕的要死，怕江映海就这么死了。
　　“你当时怕的要死吧？”江映海看穿了周川虎的心事。
　　“我怕？这世界上有我怕的东西吗？再说被捅的是你，又不是我。”周川虎极力掩饰自己的心虚。
　　“你说你怕啥？你怕我要是死啦，你就贪官司了呗。”
　　“嗨嗨嗨，你有没有良心啊，我是怕，是怕你死了，可不是怕贪官司，是怕再见不到你了。”周川虎的解释一下说出了心里话。以他糙惯了的个性说出这话不免有些尴尬，赶紧解释了一句“怕你死了，再没有傻呵呵的挡在我前面替我挨捅的人了。”
　　“周川虎，我不是故意替你挡着的，我是无意识的，我觉得那个时候任谁都会那样做的，所以你不用当成心理负担，不用觉得对不起我什么。”
　　可江映海越是这么说，周川虎就越是感动的不要不要的。他一直以一个铁血汉子标榜自己，这铁汉也有柔情的一面啊。
　　“江映海，你真的什么都没想，就挡在了我的面前吗？你不怕吗？”
　　“我咋不怕呀，我从来没打过架，唯一一次，就是你勾着人去打我。那天晚上我一进屋，腿就软了，看见那女的扑过来，当时你没看见，我就过去了，其实要是想了可能会受伤，我也许就不敢了。”
　　“就是这样，才让我更受不了，人的下意识举动才更说明问题啊。”
　　“说明啥问题啊？”
　　“说明你真把我当哥们，说明咱俩的感情是真的呗。”
　　“臭美，咱俩有啥感情啊？”
　　“没感情，你能下意识的挡在我面前，没感情，你能去会所找我，担心我？对了你怎么知道去那个会所找我的？”
　　“茵姐，她带我去的，其实大家都是关心你的，咱们都是朋友吗。我有问题，你遇到了，也一定会这么做吧。”
　　“你每次受伤都是因为我，我还真是你的克星。不过江映海你放心，以后除非我周川虎不知道，但凡我周川虎知道，只要你江映海有难，我一定为你拼命。”
　　“你能不能盼我点好啊？我可不想有难。也不稀罕你为我拼命。”
　　“也是，有我罩着你，你能有啥难呀，哈哈哈。”周川虎的话显然江映海是当玩笑听得，因为很快他就要回国了，演出就要结束了，他们也许就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也显然周川虎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把你放到医院，哥们就折回去了，她捅了你，我真恨不得把她撕碎了。”
　　“你是不是傻啊？还回去？”
　　“那会所就是她爸爸开的，去那儿一定能找到她的。她吓傻了，真的不骗你，她万万没想到捅了一个不相干的人，以为杀人了呢。”
　　“别再得理不饶人了。”
　　“我给她说了，从此就一刀两断了，要是不解气，她可以再捅我一下，大不了我和你一起死。她说了只要你不追究，她就当不认识我这个人。”
　　“这不就因祸得福了吗？”
　　“因你的祸得我的福啊。其实那天，我也很狼狈。我跑去会所找他们算账，还惦记你，不知道你是死是活。那天还下雨，雨下得那叫一个大，浇的我昏天黑地的，我TM就感觉老天爷也跟我过不去。我当时就想，要是就这么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了。”
　　“你胡说什么呀？这都哪跟哪儿呀？你就贫吧！”
　　【那天大雨我就想知道你的消息，我站在街上，像落难的孙悟空对每辆开过的出租车都大喊「师傅」。】
　　想着周川虎狼狈的样子，江映海一丝笑容浮在脸上。这个让他受了两次伤的男人，不可恨反倒很可爱。他虽然简单，但很直接很真诚。
　　“小海”周川虎唤了一声“你困不困，我光和你聊天了，你要不要睡一会儿。”
　　江映海第一次从周川虎嘴里听他喊自己“小海”上次周川虎喊，他已经昏迷没有听到。感觉真的不太一样，觉得两个人亲近了很多。
　　“我不困，一直躺着，身体都僵了。”
　　“用不用我帮你擦擦，让你舒服点啊”
　　“不用不用”
　　“咋啦？不好意思啦，我都看过啦？除了那个伤口，都挺好看的。”周川虎故意逗江映海。
　　“你行了哈，你拿我当哥们我还舒服点，你别拿我当女人行不行？”
　　“对不起啊，小海，我开玩笑呢，我当然是拿你当哥们了。”
　　“我没生气，我只是觉得对你而言哥们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江映海回敬了一句。
　　“小海，给我讲讲你的恋爱经历呗？”
　　“有啥可讲的，没你那么色情，没你那么惊心动魄。”
　　“给哥们讲讲，我想听，我这没心没肺的，跟你取取经，以后也正儿八经的谈谈恋爱，咋你不想我好呀？”
　　江映海有些好笑，想想自己那恋爱的经历真的能给周川虎借鉴吗？
　　“我的爱情很受伤，我不想骗你，周川虎，所以我不想编一个故事讲给你。我的故事不仅不美，而且很有可能你会觉得很恶心，但我可以给你讲，你还要听吗？”
　　“你越这么说，我反倒越想听了，越是限制级的越吸引人啊。”
　　“我爱上的那个人，你也认识，他叫杨梓成。”
　　...
　　江映海轻轻的讲着自己和杨梓成的故事，与其说是说给周川虎讲到更像是讲给自己听。周川虎没有插话。
　　...
　　最后讲到去大海里找手机，江映海不说话了，他想起了那个画面，时间过去这么久了，还能感觉到海水刺骨的凉意。
　　“然后呢？”周川虎听的入了神。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我托马驰哥告诉杨梓成我被大海冲走了，就离开了。”
　　“这他也信？那之后你们还有联系吗？”
　　“没有了，我们从彼此的生命中消失了。”
　　“这么多年，你就没打听打听他的消息？”
　　“他应该挺好的吧？应该考了公务员，工作稳定，应该和那个女孩结了婚，应该挺幸福的吧？”
　　“应该？是你猜的还是你打听的？”
　　“我猜的。我的消失才是他幸福的开始。”
　　“没有你，你觉得他好得了吗？”
　　“你不觉得很别扭吗？我和杨梓成？”
　　“也许要是别人，我可能会觉得别扭。但是你，我真没觉得。可能是见过你舞台上的样子，所以能接受吧。我估计，杨梓成也曾经被你神魂颠倒过？”
　　“也曾经？什么意思？”
　　“因为我也神魂颠倒过，就是在剧场化妆间见你的第一次。”
　　“咱说正经的行吗？”
　　“小海，我说的是正经的。杨梓成要真是个男人，他肯定会非常的痛苦，他不会像你想的那么轻松幸福的。”
　　“他对我真的很好，越是这样我越觉得不能害他。虽然我没觉得我和他在一起是害他，但是他的家人不会接受，他不会有好的未来，就等于间接害了他，也许放手也是一种爱的表达吧。”
　　“也许吧，也许是时间不对。但我也是男人，我知道男人真爱是要负责人的，他一定觉得对你是有责任的，不过现在想负责任的人已经没了，他该是多么空虚呀。”
　　周川虎的反应倒是出乎江映海的意料，他没想到这么个阅女孩无数的人竟然还可理解自己经历的爱情。
　　【所谓成长，就是逼着你一个人，踉踉跄跄的受伤，跌跌撞撞的坚强。】
　　“也许比起伤害，我伤害他的更大吧。我的离开也是一种逃避，没有和他并肩作战，没有等他，没有给他希望。我是不是很残忍啊。”
　　“如果你是玩玩的，根本不在乎，那你真的很残忍，但是你也痛彻心扉了，放弃是需要多大的勇气，是需要先把心掏空然后在扔掉，你看看追我的女孩，就知道。所以我觉得你们是两败俱伤，都痛过了，也就没什么公平不公平，谁对谁错了。”
　　“你真的觉得我们的感情和你经历的感情一样吗？”江映海心里感到一种被认可的感动。
　　这么多年，他不敢拿出来说，一直都是杨梓成妈妈的讽刺和谩骂、羞辱让他不敢去面对自己的卑微和低贱的感情。虽然他觉得没有这样的感情，自己就是行尸走肉，就是一无所有。但是他的感情不能算数，不被认可，连拿出来说的勇气都没有。所以只能当自己没爱过，没发生过，没经历过。
　　幸福过、痛过都得当没有，突然自己没有了存在感，不能说，不能承认，那自己不就是一无所有吗？
　　当面对周川虎，江映海说出自己的经历之后，得到的不是讥讽和侮辱，让他很释怀。
　　“咱们的感情当然不一样了？”周川虎稍稍提高了声调。
　　江映海一愣，原来还是不一样。
　　“你和杨梓成是真正的恋爱，爱得深、爱的切、爱的关乎生死、爱的痛苦不堪，爱的已经不想拥有只想成全了。”周川虎自顾自的说着“我那点经历怎么比，我那就是玩玩，就是一时兴起，男人女人的成年游戏而已。上了床发泄，下了床走人。”
　　“你干嘛把自己说的这么不堪啊。”江映海没想到在周川虎嘴里原来自己的爱情这么高尚。
　　“不过你们这是出苦情戏，给我我也不稀罕。要是我的话，爱谁谁，自己的感觉最重要，我想要的谁也别想干涉，谁也别想夺走。我管他谁高兴不高兴，谁开心不开心。一辈子几十年，哪有时间顾及这个顾及那个，对吧？”
　　“啥也不顾及，只顾自己开心，那不是太自私了吗？那样伤害家人伤害所有的人来成全自己，最后就真的能开心坦然吗？”
　　“其实，我也不知道。但是一个人一个活法。强求也强求不来。我这辈子注定也不会有啥出息了，我这种人不给社会添负担就烧高香了。所以也就把自己做好就够啦。”
　　也许，自己要是有周川虎的洒脱就不会有这么多的煎熬。也许自己没有那么多的顾虑，故事就不会那么草草的结束。结束的那么突然，那么苦涩。连回忆都有限的可怜。
　　是啊，杨梓成会幸福吗？这样的放弃，委屈自己如果换来的是两个人的痛苦，那不是最大的残忍吗？那自己的放弃还有意义吗？杨梓成会想着自己吗？
　　江映海宁愿杨梓成把自己忘得一干二净，他宁愿希望，杨梓成一直就是那个阳光男孩儿，小的时候不懂事儿，那段经历就是舞台的上的一出戏。长大了，懂事了，也就知道那些都是游戏而已，然后拍拍大腿，笑笑，就忘了，忘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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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一定是这样的。江映海决定就这样想，这就是事实。这样是最好的结果，对杨梓成和自己都是最好的结果。我们就是一起演了一出戏，戏演完了，谁也不会把谁放在心上。
　　【有些人，有些事，该忘就忘了吧，从没放心里过，又何必自作多情。】
　　“周川虎，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答应”
　　“你还没听是什么事儿呢？”
　　“什么事儿我都答应你，你说。”
　　“五年了，我和杨梓成的事儿只有你知道，我从来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说不痛是假的，说忘得一干二净也是假的。但是我不想忘掉，我只想重新活起来。”
　　“必须的，你应该开始新的感情。让我怎么帮你？”
　　“泰国有最美的海边吗？我想让你带我去，我的心在海边消失的，我想把他找回来。”
　　周川虎的心悸动了一下，他会是第二个杨梓成吗？第二个爱上江映海或被江映海爱上的男人嘛？那是幸运还是不幸？自己如果有了这个感情，自己敢于像自己说的那样，勇敢面对和追求吗？
　　在江映海为自己舍死忘生之后，自己爱上江映海了？周川虎突然被自己心里的这个想法触动了，怎么会这么想，这几天以来就觉得自己对江映海的感觉不一般，这是爱吗？
　　管他是不是，想来就来吧...周川虎从来没有设想过自己正儿八经的爱上一个人，更不会想到自己正儿八经的爱上的是一个男人。
　　先要策划一下，带江映海去海边...江映海要去找寻能再爱一个人的心，那自己呢？去证实一下是不是爱上了江映海吧...
　　周川虎想，不管怎么样，自己都接受，因为躺在身边的这个人都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