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阑珊》蕊馨

1、楔子

　　楔子
　　细风吹柳，兰芷满地，游丝横路，这又是咋的一个季节。昨日桃李芳菲，只道是傍晚的一帘疏雨，梦里犹怜那满枝满丫的春意，今日却只见得那番零落成泥，点点行行地遮满了那小径大路，只道个抬足欲往哪堪行啊？这世事的变化只怕比这花还莫测，绽放的最美，也是伤得最深，物极必反，终究是高处不胜寒啊！常言道生于王候将相之家是前世修来的福气，怕只是寻常百姓只见那锦衣玉食，却不见得那独倚高楼却身不知所处的痛楚罢了。
　　茫茫的天穹之间，晨雾淡如烟，氤氲的水汽在淡淡的阳光下一点点散去。远处是一座连着一座的山脉，重重叠叠，望不断的山脉，犹如理不清的头绪。一座小亭立于群山之巅，犹如美人恰到好处的一粒朱砂。在这亭中，立着两人，一袭白衣的女子，抬眼望着茫茫的群山，眼中藏匿着一份深深的忧患，是哀伤，是迷茫，还是一份担忧，那清澈淡雅的眸子似要倾倒出这份灼烧，却因为藏的深，搁浅在那儿，让人望而生怜。而一袭红衣的女子只是静静地望着白衣女子略显瘦削的背影，有一丝淡淡的忧心。
　　“谁谓浮云遮望眼，只缘生在此山中。”白衣女子轻轻感慨道。
　　“郡主又因何事烦愁，近日郡主好似有心事。奴婢自知愚钝，不解郡主所思何事，只是不要坏了身子才好。这才是早春，外头雾大霜重，还是请郡主早些回去休息才好。”接话的是红衣女子，她是一个面容姣好的姑娘，尽管满是关切之情，淡淡的柳眉稍稍紧锁，却因为脸部细柔的线条而时常带出那么一抹淡笑，可知是一个简单快乐的小丫头。
　　白衣女子轻转身姿，对身后女子宛然一笑，那微昂的头胪显示着一种于生俱来的高贵，弯弯的柳眉，巧笑倩兮。只是那笑意只是一瞬，那眼里的忧患又溢了出来。这是一双怎样的双眸，红衣女子对着这双眼睛有些出神，尽管自小跟着主人一起长大，有过无虑的日子，却不知从时候时候起，她再也看不懂那双眼神里流露出来的东西。她不懂，可是她隐隐地感觉到那不是郡主想要的，只是那眼里生出的，无论是悲伤也好，是笑意也罢，只是让人满满地疼，满满地爱，想到这，她禁不住笑了出来。
　　“红袖，你笑什么？”白衣女子不解道。
　　“郡主，奴婢只是在想，像郡主这样的可人儿，只是招人喜爱，只怕是仙女姐姐下凡也自愧不如了，可是像郡主这样人见人爱的，奴婢看啊，也只有二皇子可以配得上您了，二皇子风流倜傥，又对你情根深种，从小到大都守护着郡主了、、、、”
　　“小丫头，不知轻重，说什么呢？”
　　红袖深知慈安郡主与自己情意深厚，不会加罪下来，便有恃无恐地说了下去：“郡主不信么？郡主身于此中，所以不知罢了，红袖天天跟着你，可看得清楚着了——”
　　“好了，归去吧！”慈安郡主轻叹了口气。这满腔的心事有谁能解，又有谁能知呢？也许像身后的小丫头一般，生于平常百姓人家，只是简单过日子，那才是该有的生活吧！身处高楼不胜寒，偏偏楼高风雨急，这脚下的大好河山，有着王室的骄傲，却也有着甩不掉的恐惧与孤寂，有太多的人为着这份肩上的担子到底还是远走了，心甘的不心甘的，终究尘埃落定。只是居安思危，这太平的天下眼看着一点点收尾，各方势力风起云涌，王室朝庭在太平的幌子下飘摇起来了，她有些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可是师傅的话一一得到应证，而在民间所见的又是那样的历历在目。她有些怨恨师傅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些，她本来生于深闺，养于深宫大院，有着令人怜爱的性情容顔，现在却整日忧心不已。可是相对这些微不足道的小心思而言，她现在却是更加想念师傅，好些日子没有见她老人家了。
　　慈安郡主正沉思着，没见一小丫头迎面走来，那小丫头挡去道路，慈安郡主没留神刚好撞了个满怀，却见那丫头不仅稳稳地站立着，反而快速地回过神来，一个健步上来拉住慈安郡主的手，只轻轻一拉便把慈安郡主放稳了。慈安郡主心中一惊，她原本以为这小丫头只是有些粗鲁身壮罢了，待定眼一瞧，那瘦小且站立的身姿怎能把自己撞开，想来是会些武功的的人本能意识，只是没想再那么轻轻一拉便把自己扶稳了，慈安郡主这顺势一倒便知道这个瘦小的丫头并不那么简单。
　　红袖气不打一处来，上前一巴掌打在那小丫头脸上，刚想教训那丫头，却听那小丫头不急不恼道：“禀告郡主，上善公主找您半天了，说是有急事让您进宫一趟，公主先带着玉和小郡
　　先行进宫去了。”
　　“知道什么事吗？”
　　“听宫里的来的公公说是皇后娘娘病重。”
　　“什么？姑妈她——”
　　“郡主——”红袖上前关切地扶住了慈安郡主，看着红袖一脸的关切，慈安郡主略挤出一抹淡笑，“我没事，你去准备一下车马，进宫。”
　　“是，郡主，郡主虽与皇后娘娘感情深厚，可也要保重身子才是啊——”
　　“好了，你去准务吧。只怕这太平的天下，真要有一番风雨了，真被言中了吗？”
　　“就算是风雨，郡主也要撑下去。”旁边的小丫头插嘴道，她坚定的眼神，干净利索的神态，还有那因不苟言笑而显得有些粗硬的脸庞，透着一份似曾相识的熟悉。
　　“我们见过吗？”
　　“郡主可还记得那废弃的林安寺。”
　　“你是画屏。”
　　“梦回。”
　　“什么时候回来的，师傅她老人家可好，这些年来你过得怎样？”
　　“好，一切都好，这些等您进宫回来再叙吧，目前最紧要的是要知道皇后娘娘的病情，皇后娘娘身体一向健朗，偏偏在皇帝陛下病重的时候也病倒了，这其中必有蹊跷。”
　　“师傅她老人家还是那般忧国忧民了，放心，我一定会小心弄个明白。
　　看着红袖走了过来，画屏退到了一边。
　　“郡主，准备好了，走吧。”
　　慈安郡主叹了口气，扶着红袖的手上了马车，宫中到底成了一片什么样子？这突来的大风会不会席卷整个王室和朝庭？各方潜伏的势力是否会全部浮出水面，这一个个的不安，在隆隆的马车声中，像是一声声震响的大鼓，慈安轻轻把头伏在红袖怀中，虽依旧是一片混乱，却也感觉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