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不识》霜_晨_月

25、万骨冢

　　说着，长风在墓碑前蹲下，将供奉在墓碑前的一个石碗轻轻旋转了一下。只听轰隆隆一声巨响，墓碑后方地面上，一块石板缓缓打开，竟露出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这是……隐藏的秘密通道？”谢问走到那洞口旁，探头探脑。
　　为夷向来对机关术特别感兴趣，忍不住凑上去兴奋地道：“太厉害了！没想到这种地方居然还有这种机关！？”
　　成渊眉头一皱，上前一步，将为夷拉回身边：“别过去，里面有一股很重的尸气！”
　　谢问：“长风兄，你的意思是要我们下去吗？”
　　长风点点头：“不错，这里面恐怕就有你们——特别是成渊你，要找的东西。”
　　成渊脸色一沉：“你的意思是，赤鹄很可能就在这里面？”
　　长风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不错，怎样，要一探究竟吗？”
　　成渊想也不想：“当然。不过……”他转过身去，望着为夷道，“为夷，你就不必下去了，留在上面接应我们。”
　　为夷本来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一听成渊这话立马大失所望：“为什么啊！我也想跟你一起下去！”
　　“不行！”成渊厉声道，“这不是一般的机关墓穴，里面很可能是尸傀的老巢，如果赤鹄真的在这里面……连他都着了道，说明此处十分凶险，你绝对不能下去。”
　　长风也点点头，拉住为夷的手道：“成渊说得对，再说，如果我们所有人都下去，一旦里面发生了什么意外，外面又没人接应，那就等于是所有人都被困在里面了，这样太不安全。”
　　为夷一听这话，低下头道：“说得也是。”
　　长风转过头来对谢问道：“谢公子，你们呢？也跟我们一起下去吗？”
　　谢问点点头：“我也跟你们一起去，我正好想知道这尸傀到底是什么来头。闻辛，你呢？”
　　闻辛犹豫地望了望那黑乎乎的洞口，难得地露出一副不干不脆的表情：“我……”
　　谢问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拍脑门道：“对了，你刚才脚受伤了，还是不要下去为好。你跟为夷一起待在上面等我们吧。”
　　闻辛连忙道：“我的脚伤不碍事！”
　　谢问微眯着眼睛看着他：“真的？真的不碍事？”
　　闻辛一把抓住谢问的手：“反、反正你别想丢下我！”
　　众人一番商议，最后决定由为夷一个人留在洞口外接应，其余四人一起下墓穴中探查。
　　墓穴洞口是一条长长的石梯，一直延伸到墓穴深处，走下石梯之后便是一条曲折而狭长的墓道。刚一走进墓道，一股浓重的尸臭和湿气便扑面而来，也不知哪里有通风口，墓道中时不时阴风阵阵，粘腻的湿气拂过脸颊，有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阴森寒冷。
　　墓道狭窄，只能容纳两个成年男子并肩通过。长风与成渊走在前头，谢问与闻辛走在后头。长风点燃一根火把，边走边道：“玉屏村附近曾经是燕国与虞国的最终战役的爆发之地，在那场战役中死去的燕国士兵，很多都被埋葬在了这里，所以这里也被当地人叫做万骨冢。”
　　谢问：“你是说平阳之战吗？”
　　长风点点头：“没错。就是那个坑杀了二十万燕国大军的平阳之战。”
　　听到这里，闻辛不由得浑身打了个寒战，不由自主地往谢问身上靠去。谢问感觉到闻辛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关心地道：“怎么？是不是脚痛？”
　　闻辛摇摇头，但脸色却很苍白：“我只是觉得……瘆得慌。”
　　谢问瞅着他看了半晌，忽然噗嗤一笑，低声道：“你这人平时看上去天不怕地不怕的，原来竟然怕鬼？”
　　“谁说我怕鬼了！”闻辛不甘示弱地反唇相讥，“我只是觉得这里阴森森的，让人浑身不舒服，难道你不这么觉得？”
　　谢问耸了耸肩，一脸轻松地道：“我感觉这里跟我呆了一年的地牢差不多。甚至有种亲切感。”
　　闻辛剜了他一眼道：“我看你是被关在大牢里关久了，脑子都被关出毛病来了。”
　　谢问搂着他肩膀，凑到他耳边道：“你既然这么怕，刚才为什么还非得跟我一起下来？”
　　闻辛眼神闪烁，讪讪地小声嘀咕：“我这不是怕你死在里面没人给你收尸嘛。再说，有我在，至少我还可以保护你。”
　　“你都吓成这样了，还想保护我？”
　　闻辛哼了一声，挺起腰杆道：“谁说我怕了，我只是不习惯而已。”
　　谢问笑着握住他的手：“别逞强了，真害怕了就抱住我，这里没外人，没啥可丢脸的。”
　　闻辛微微一挣没有挣开，便乖乖任由谢问握着自己的手，红着脸撇过头去。
　　谢问与闻辛在后面窃窃私语的同时，走在前面的长风与成渊之间却弥漫着剑拔弩张的气氛。
　　“你刚才说为夷是你媳妇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成渊阴沉着脸开口道。
　　“还能是怎么回事。我跟他私下拜了天地，结为夫妻。怎么，这也要跟你通报？你是我岳父吗？”长风笑眯眯地看着他。
　　成渊冷哼一声，甩过头去：“两个男人，拜什么堂成什么亲。无聊，幼稚。”
　　“这可轮不到你这个横刀夺爱的人置喙吧。”长风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你也用不着吃醋，毕竟，当初我不是没劝过为夷，但他还是选择回到你身边的。这就说明，你在他心目中的地位绝对不比我低。”
　　成渊冷冷地看了长风一眼，道：“你知道我最不爽你的是哪一点吗？”
　　“烦请不吝赐教。”长风好奇地侧头看他。
　　成渊注视着长风，缓缓开口：“我最不爽你的就是你这种游刃有余的态度。”
　　长风哈哈大笑，拍拍成渊的肩膀道：“这还不是被你给逼出来的？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哥嘛。”
　　成渊一脸不耐烦，正想甩开他的手，忽然心中一凛，一把抓住长风的手将他拉过来。长风一个趔趄，差点整个人扑到成渊怀中。
　　长风一怔，笑道：“喂，怎么了，突然这么热情？”
　　成渊把手指抵在唇上示意他噤声。随后转过头，示意身后的谢问与闻辛躲起来。谢问拉着闻辛，转身躲进身旁的石缝里，顺着成渊示意的眼神往前望去，只见前方不远处，有几个黑影正在来回徘徊，看样子并不似人类，而是更接近于行尸走肉。
　　“那就是尸傀？”闻辛贴在谢问耳边悄声道。
　　谢问点点头：“不过，这尸傀跟上次我见过的那几只不太一样。”
　　“哪儿不一样了？”闻辛道。
　　“上次是有人吹笛子控制尸傀的行动，但是这次没有，这些尸傀像是有自我意识。我总觉得这次这几只可能要比上次的更难对付。”
　　长风躲在成渊身下，定睛注视前方，忽然拽了拽成渊袖子，手指着前方道：“你看！前面那个人，是不是赤鹄！？”
　　成渊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前方的一块开阔的地面上仰躺着一人，那人身穿一袭红衣，脸上有刺青纹样。
　　“没错，的确是赤鹄。看来你猜的果然没错。”成渊咬牙道。
　　长风抬头看他：“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就这么冲上去？那边一共有四只尸傀，我们这边也正好四个人。”
　　成渊摇摇头：“我感觉这里尸气很重，肯定不止前面的这四只，这里毕竟有可能是尸傀的老巢，轻举妄动万一引起其他尸傀的警觉就不好了。”
　　这时闻辛忽然小声开口道：“这好办，我们把他们一只一只地引诱过来，一只一只地解决。”
　　谢问点头：“好主意！那么谁去做诱饵呢！”
　　长风：“……”
　　成渊：“……”
　　闻辛：“……”
　　三人不约而同地把视线投向了谢问。
　　“我们当中跟尸傀打交道最多的就是你了。谢公子！加油！”长风在一旁对着他握了握拳。
　　谢问无奈，刚要从石缝中探出身子，闻辛一把拉住他的手：“小心，要是有危险就马上回来。”
　　谢问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待会儿我把那厮引过来之后，你就攻击他的脑袋。这尸傀打哪儿都没用，只有头是致命弱点。”
　　闻辛点点头：“明白。”
　　说罢，谢问伏下身子，蹑手蹑脚地走出石缝，贴着墓道的墙壁慢慢往那尸傀的方向接近，他随手捡起地上的一颗小石子，往前一抛。那尸傀听到声响，立刻转过头来，盯着谢问的方向，慢慢向这边走来。眼看着那尸傀从身旁走过，谢问倏地从暗处飞身而上，从尸傀背后一把勒住他的脖子，趁那尸傀张口之际伸出胳膊堵住对方的嘴。锋利的尖牙狠狠扎入，突如而来的剧痛令谢问差点没叫出声，他咬牙挺住，拽着疯狂挣扎的尸傀往后拖，无论对方如何撕咬就是死也不松手。
　　就在谢问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一抹红影从黑暗中疾驰而出，谢问赶紧松手，侧身一避，只见闻辛左手抓着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飞也似地扑来上来，将石头掼进那尸傀口中，砰地一声将尸傀的脑袋重重按在墙上，力道之大，瞬间将那尸傀的后脑勺磕得脑浆迸裂，尸傀仍在不死心地拼命挣扎，闻辛右手寒光一闪，狠狠地将一柄利刃插入尸傀的脑门。
　　尸傀被钉在了墓道的墙壁上，停止了挣扎。
　　在这之后，其余的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也差不多，不是被闻辛踢爆了脑袋，就是一板砖拍碎了天灵盖。
　　长风不由得佩服鼓掌：“闻公子一出手果然非同凡响，真是干脆利落。”
　　成渊用胳膊肘捅了捅长风：“别鼓掌了，赶紧救人。”
　　谢问走上前来，钦佩地拍了拍闻辛的肩膀：“不愧是你，下手可真狠。”
　　闻辛连忙抓过谢问的手，小心翼翼地拉起他的衣袖，见谢问手臂上有一排血淋淋的牙齿印，忧心忡忡地道：“你没事吧？”
　　谢问不想让他再看，赶紧把衣袖拉下，笑道：“瞧把你给紧张的。有你这位高手在，我怎么会有事。就当被疯狗咬了一口。”
　　“没事就好。”闻辛眉间似有忧色，泄愤似的在那一动不动的尸傀身上踹了两脚，“这东西太他妈恶心了，我刚才一个没忍住就……”
　　谢问连忙拽住他：“悠着点，这些尸傀可都是受傀儡虫控制的，只要傀儡虫不除，他们就还是会苏醒。万一他们突然间跳起来，咬你一口怎么办。”
　　正说话间，忽然轰隆一声巨响，霎时间地动山摇，整个墓道都剧烈地摇晃了起来。闻辛东摇西摆一个没站稳，扑到谢问怀中。
　　“怎么回事？地震了吗？”闻辛抓住谢问的胳膊，紧张地环顾四周。
　　“不，是我们中了圈套，触发了机关。”成渊将没有意识的赤鹄扛在肩上，冲出来对二人说道。
　　长风拉着成渊的手道：“先别说了！这里快要塌了，赶紧逃命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