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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白云三载空悠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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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男神出国，没听说过啊！什么时候的事？”
问此话的并不是我，有几位女生也在探头打听着，关心他的人并不只我一人！
我仰头看他们，也使劲摇头。
“我们也是刚听说，听说还是和女朋友一起出国，双宿双飞呢！”
消息灵通的男生们大摇大摆地走了！
女朋友？这怎么可能！闻此消息，我头“嗡”地一声响。
“既然要出国，来我们育才干嘛来了！早去国际中学，去国际部拼藤校啊！”
“反正沈大神随时可以出去，学霸就是这么任性！这回育才校长该着急喽！”
“急呗，飞机又拦不住！”
“这次的理科成绩比育英中学有进步！咱校长应该高兴！”
留下议论的他们语气听不出到底是羡慕，还是幸灾乐祸！这只是他们紧张的学习生活的一种谈资，无关善意与恶意。
他们似乎并不是要故意说给我听，因为他们完全没有把我这位看似没有分量的迷妹当一回事呢。
上课预备铃响了，他们一哄而散。
我留恋不舍地看了一眼榜首，确认无误榜单上确实没有沈逸唯的名字，这才跌跌撞撞地飞跑回教室。
我怎么就没想过他会出国？育才中学这小小的学校庙宇是装不下沈大男神的，我早该想到！
我家学习优异的诗茵姐姐能出国上大学，他沈逸唯当然也有可能！
可我更多地只是想过他会上清北，会正常地参加高考，潜意识中我还没有想过太遥远的将来。
就算沈逸唯要上清北，甚至出国，但我总以为还会有一学年的时间。
没想到一切都发生得这么快，我心里突然产生一种惶恐不安！
临放学前，教我们生物课的班主任老师给我们临时开了一个班会，
今天老师竟然利用生物进化原理和上升到基因遗传变异的高度，让同学们讨论高中生早恋的优劣话题。
班主任的眼神在几位漂亮女生的脸上扫来扫去，引来男生们的纷纷侧目和窃窃私语。
一阵紧张后，几位漂亮大胆的女生积极发言，男生们也不甘示弱。
最后大家根据各种似乎专业却肤浅的理解，弯弯绕绕地发表自己的见解。
讨论的结论竟然是，不管什么原理，也不管显性和隐性遗传的几率如何，从现实迎接高考的角度出发，早恋只有劣，没有优！
有个别调皮捣蛋的男生说，如果早恋男女同学均来自闵江，而且外貌相当普通，产生的后代将仍然在闵江，外貌还是相当普通，所以最好上了大学，地域差异会提升优质组合基因的几率。
所有男女同学们一阵哄笑。
最后老师语重心长跟大家讲了一堆道理，大家在轻松的氛围声中愉快地结束。
“虚惊一场啊，以为老师要下早恋扼杀令！”
还好，全班师生都完全忽略了其貌不扬的我。
放学了，我有些心虚地在校外老地方去等沈逸唯。但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怎么还没有来？
我这才发现我并没有沈逸唯的任何联系方式，当然，就算是见面，我也没想过要问他为何不参加高考就出国的事情！
我们原本只见过三次面，一切美好的想象都只是我想太多了。
不认识的同学们纷纷从我眼前经过，大人们也到了下班时间，来往行人匆匆。
我腿脚发直，不由再次看了下时间，整整三个小时已经过去！
我仍未见他的身影，我真的不能再等了！天黑了，怕黑的我只好坐公交车回家。
我并不知道，在沈家，发生着另外一幕我们无法想象的事情。
他家里一片凌乱，最大号的行李箱，已被送到了车上。
“快点啊，儿子！肖家的司机在楼下等，叶青他们在机场等我们，别误了时间！”
刘芸一遍遍地在催他，丈夫沈剑涛已经联系不上了，这一段时间以来的变故，令她几乎崩溃。
“可是，我现在还不想出国，我想参加高考！”沈逸唯还在抵触。
“我爸呢？他怎么没回家送我？”他想在走前见上父亲一面。
“你爸忙，咱们就别打扰他了！”
刘芸没敢告诉儿子，他的父亲沈剑涛沈副市长，被纪委约去谈话，至今未回。
“我在学校还约了点事情，我必须要去一趟！”他还在试图说服母亲。
“学校什么事都不重要了！都什么时候了！别啰嗦！咱们走吧，算妈求你了！”
刘芸几乎是强忍着怒火，这个家，她独自支撑着，只希望一切平安无事。
“那我们让车路过育才中学总可以吧！”
儿子正是青春期，如果不答应，刘芸真怕他误事！
“行，那你动作快点！”
刘芸答应，更年期的她浑身冒汗，拼命抵制着自己的火气。
两人这才迅速下楼。
车经过育才中学，沈逸唯远远地看见了焦急中等待的我。
他没法下车，他让车略微停了一下，欲下车又停住了。
车疾速地向机场驶去！
当然，后来的许多天，我在育才中学也未见到沈逸唯的身影。
我这才确信他可能真的如传说中的出国留学了，至于是否和女朋友一起，我并没有多想。
我父母回来后，告诉我姐姐诗茵博士毕业，经过自己的努力，她将继续留在美国深造。
“我将来也想出国留学。”我对父母说。
“你出国？不可能，你想也别想！咱家没有这经济条件！你就留在我们身边！”
父母只以为我是随口一说，但他们的否定回答斩钉截铁！
我很快泄气！也是，像我们这样的贫困家庭，怎能供两个孩子出国留学？我这不是为难父母么！
姐姐学习本来就好，我怎能跟姐姐比！
我只能想象着国外的各种美好。
父母回家，继续做着他们的摆摊菜生意，家里其他一切都如常。
只有我闷闷不乐，活泼开朗的我突然变得沉默、内向、敏感。
没多久，院里的叔伯大婶们都在议论着，各大报纸和电视新闻也在报道，市领导沈剑涛经查入狱。
一时间，连路人都在惋惜。
另有闵江市首富，福达集团企业因多项违法违规，董事长肖福成突发脑梗患病身亡。
“唉！官大钱多有什么用？命最值钱！”大家都在唏嘘。
我并不知道他们与沈逸唯有何关系，社会上的事情我并不关心。这些都是市民们的茶余饭后。
我更不知道这期间在匆忙中出国留学的沈逸唯和肖叶青在登机中被遣返，他们消失于这茫茫人流，却从未与我相遇。
我只以为沈逸唯在国外的学校，过成了另一副男神的模样！或许还有一群金发碧眼的小迷妹们围着他转呢！
过了些日子，我独自一人亲眼见到了难得一见的月食。
我亲眼见到了明月在群星烘托后，从细微的缺口开始，逐渐被吞没在黑暗之中。
当时我想，也许，沈逸唯在他国，也会偶尔和我一样仰望着天上。
国外的月亮一定不如国内的圆，他会想念国内，想念育才中学吗？
我庆幸我们仍然能共望一轮明月，不知他是否还记得我。
直到我高中毕业，直到白云三载空悠悠。我对从小便熟背的唐朝诗人崔颢的《黄鹤楼》突然有了新的理解。
一切果真是：昔人已乘黄鹤去……白云千载空悠悠……烟波江上使人愁！
重点词是“空悠悠”！“使人愁”！
三年内我都没有见到沈逸唯，就好像月没起过，他没来过，我没心动过。
我三年的高中生活一晃而过，结果十分不尽如人意。
所谓的不尽如人意，其实全在我高考当天的关键时刻倒了一次霉。
那天，父母因为高考三天城管严查各路口，他们终被城管逮住，被罚了一笔不小的罚款。
但父母为了躲避追赶，一时间竟头一次弄丢了他们卖菜的板车！
他们两人回家为自己的失误懊恼不已，商量着怎么筹钱租一家菜店。
不小心听到父母的困境而同样忧心忡忡的我，竟背着父母不顾一切地去寻找。
这特殊的板车，曾经，我与沈逸唯一起卖菜，月色下我们拉着它一起回家。
最后，板车终于被我在城管同志那儿找到了！经过我一阵苦求，我终于将它拉回了家。
我悄悄地将它放在显眼的地方，好让父母看到。而我却因此误了最后一门课的考试时间。
本能考上大学的我，因此意外地落榜了，父母当然不知道真实原因！
事后我自己也后悔痛苦了好几天，又自我安慰着活过来了。
想想其实我的学习生涯并没有那么糟糕，还留下了很多精彩和美好。
各种该有的期中、期末、会考、月考、模拟考，正式考，各种考，我一个都没有少。
各种该参加的会议和活动，班会、校会、运动会，参观、实践、庆典，凡需我凑数的，我全都勉强参加了。
这三年里，在育才中学浩瀚的校发展史上，我只是一朵小小的浪花。
在这汪没有激流只有平缓的河面上，平凡的我平静得没有掀起一点涟漪。
我在学校的任何领域都没有争抢主角光环，最多也只能算是群演的路人乙。
因而我与班主任，各科任课老师，还有全班同学们，尤其是和室友们都相安无事。
我无才，我没有加入学校或社会的任何社团组织。因而我的社交圈子狭窄，没有任何机会招惹是非。
我原本有的一点来源不明的绘画爱好，也随我送给沈逸唯的那幅我后来鉴定为青涩、不成熟的作品后，成为我的封笔之作。
我无貌。我也无缘加入各种派别的外貌协会。因为我的朴实无华，我反而成为本班天生丽质的班花安抚的对象。
我也乐于成为其他众多美眉们不自信时自我安慰的垫底坐标。
自然，这三年我也再未对任何其他男生产生不一样的感觉。
我没有给育才中学增光，也没有给育才中学添乱。传说中的骇人听闻的校园霸凌事件最终也没有发生在我的身上。
父母比我更看得开，他们说我高考落榜，也许是命中注定！
因为他们只有不到初中毕业的学历，基因摆在这呢，哪能怨孩子！
他们就不想想那么诗茵呢？如果是基因的问题，难道姐姐处处是变异的那一个？
总之，毕业后的我被育才中学安然无恙地退回到了父母身边。
我已经很庆幸，如果我生活在皇宫，如我这般姿色平平，才艺不佳的小女子，八成活不过第二集就被消失了。
略感惭愧的是，父母对于我的落榜真的表现得欣然接受。
我父母没有像有些同学的父母从小就为孩子们付出了全部。别人的父母或各种补习，或各种陪读。
我的父母没有高额投入，没有期望也就没有失望。
读书期间我自己也从没有主动要求过父母，我太懂事体贴，任何课外班，补习班，一对一，都没有与我沾边。
我的学习生涯全程轻松愉快。
或许是姐姐诗茵自小就不在父母身边，顶级学霸在我家已经产生了的缘故。他们并不希望我学富五车，远走高飞。
唉！传说中的可怜天下父母心，望子成龙呢？
我父母竟然只期望我健康长大！他们给我取名顾彩云，就是希望我像云彩一样轻松自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