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起》淳于之鱼

4、第 4 章

　　莫笙歌坐在甲板上，望着面前碧波荡漾的湖水，也不知在想什么。快要到丰云城外的护城河了。突然，莫笙歌从沉思中被惊醒，转头看向前方，有人在水里。
　　那人在水中挣扎着却下沉得越快，看不清男女，只剩下高举着露出水面的手。莫笙歌想也没想直接跳进水中，游了过去。
　　水下，莫笙歌找到那人，将她从水中抱了起来。露出水面，莫笙歌吸了几口气，庆幸自己的水性还不错。回头看了眼怀中昏迷不醒的人，是个女子。
　　女子因呛了几口水，莫笙歌也不会什么救护措施，只好眼睁睁的看着她昏迷着。若是莫笙歌再找不到方法，兴许这女子就窒息，死了。
　　莫笙歌只好起身去找临渊帮忙，正巧临渊听到动静出来看看。莫笙歌的衣服全湿透了，紧贴在身上，将身体的曲线展现出来。莫笙歌刚想说些什么，临渊走过去，手贴在莫笙歌的肩上，衣服开始冒起了青烟，不一会就干了。
　　莫笙歌愣了下，道了声谢。想起还躺在甲板上的女子，“那个，这个女人她...”
　　“我知道了。”
　　“哦。那你想办法救救她吧。”莫笙歌抓抓头发。
　　临渊睨了她一眼：“你是一直都是那么多管闲事的吗？”
　　“我只是...那个...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果然很笨，”临渊缓缓道：“连妖术都不会用。”
　　莫笙歌别过头，脸上微红，“我只是一时忘记了而已。”
　　临渊将女子翻了过来，拍着她的背，看上去是有些力道的，不一会儿，女子将水咳了出来。缓缓睁开眼睛，一脸迷茫的看着临渊。女子只觉眼前模糊不清，渐渐清晰后，看见扶着她的临渊，人像是被定住般，一动不动，眼睛直直盯着临渊。半响才道：“谢谢。”
　　临渊放下她，站起身，回到屋棚内，走过莫笙歌时道：“救你的不是我，是她。”
　　临渊进了船篷，女子的目光仍停留在临渊那个方向。莫笙歌见了撇撇嘴。
　　女子站起身，身上湿哒哒的，头发上的水珠滚落下来，脸色惨白，神色有些无措，眼神飘忽着。对着莫笙歌很规矩的行了一礼，“谢谢这位小姐和公子出手相救。”她倒是不忘临渊。
　　“不用，你先进去换件衣服吧，我去帮你拿件新衣。”说着莫笙歌朝里走去，女子在身后跟着。
　　进入里屋，路过坐在外面的临渊时，女子娇羞的急忙瞥了眼，又收了回去。莫笙歌在前翻了个白眼，后又戏谑地看着他，临渊则一副风轻云淡，直接无视。
　　莫笙歌将一杯热茶递给女子，“这么说，宁小姐也不知自己是为何掉进这湖水中吗？”
　　莫笙歌坐在船头，迎着风，发丝在身后飞扬，好不潇洒。宁含巧捧着茶，坐在莫笙歌身边，低垂着眸，点了点头，脸色已经恢复正常。“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早上醒来的时候就在城外树林里，我本来想进城的，可是有人在我身后突然出现，然后又消失了。”宁含巧的身体似颤了颤，“我很害怕，就急忙往前跑，但是我选错了方向，越跑越远了，四周也没有人，跑了很久，又累又渴，就想在这里喝点水再走路。可是身后有人推了我一把，我就掉下来了。我不会游泳，这次多亏了莫小姐出手相救。”宁含巧转过头，笑道，“莫小姐不用那么客气，叫我含巧就好了。”
　　莫笙歌倒是不在意，“那你也就叫我笙歌吧。你家既然在丰云城，那等我们进城后，你可是要回家？”
　　宁含巧沉默了会儿，“我不知道 。”
　　莫笙歌一挑眉缓缓道，“难道你是认为害你的人就在你家。”
　　“我不确定，这几天城里发生了许多事，我家里也有些怪怪的...”宁含巧脸色变了变，因低着头，莫笙歌也没怎么注意，声音弱弱的，很轻，幸亏莫笙歌耳力极好。
　　莫笙歌见她不说话了，也不去问她。
　　宁含巧快速起身，拍拍了裙角，“茶快喝完了，我再去泡点。”
　　莫笙歌张张嘴想说什么，宁含巧走得很快，没来得及说。她其实是想说不用那么麻烦的。
　　莫笙歌闲得无聊进了船篷。临渊躺在榻上，手上拿着本书，几缕发丝在额前晃着，一些半遮着白皙的面庞，朦胧模糊着人的视线，想让人一探究竟。
　　莫笙歌倒是见怪不怪了，感叹这东西，几次就够了。
　　“你说丰云城里会发生什么事呢？看宁含巧的样子，好像还蛮有趣的。”莫笙歌趴在桌上，支起半个身子对着临渊，对着临渊眨眨眼。“不过我看这宁含巧对你倒是挺有意思的。”
　　临渊不理会莫笙歌的恶趣味，连眼皮都没抬。
　　莫笙歌不依不饶道：“我看这宁含巧穿的衣服那也算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也不算差。这几天又是洗衣，又是做饭的。人家一个大小姐在家都不一定做过这些，如今这般讨好你这个救命恩人，也没见得讨好我，你就从了吧。”
　　“你这是嫉妒了。”
　　“我嫉妒什么，只不过是好奇，还真有人能看上你这块冰。我真为她的将来着想。”
　　看着莫笙歌那副悲天悯人的样子，临渊轻笑一声，不去理会。
　　“木头。”莫笙歌心中骂了声。
　　快到达丰云城时，宁含巧明显有些不安，莫笙歌拍拍她的肩，“若是你不放心，那进城之后就先不要回家了，跟我们一起吧。”莫笙歌回头看了眼临渊，见他没什么反应，继续道：“反正我们在丰云城也得住几天，需要帮忙的话，你尽管说。”因着这几天宁含巧任劳任怨，莫笙歌倒是对她极好。
　　宁含巧点点头，“我怕他们会认出我来，会告诉我爹娘，将我带回去。城里的人几乎都认识我。”宁含巧楚楚可怜的盯着莫笙歌，准确的说，是盯着莫笙歌身后立在船上的临渊，莫笙歌自也没在意她在看谁，看就看了，当事人都没意见。
　　“你让她给你换张脸。”一向沉默寡言的临渊开了口，这是让宁含巧高兴极了，不过在听到话的内容时，脸色一变，看向莫笙歌。
　　莫笙歌一惊，原来他早就知道。
　　莫笙歌伸手在下巴上摸索下，随即将一张面皮撕了下来。
　　宁含巧怔住了，既因为那张脸皮而震惊，也因为莫笙歌撕下脸皮后的容貌而震撼。
　　莫笙歌看着宁含巧的模样十分满意，看来她们狐族的魅力还是不错的。转头看向临渊，见他仍是没什么反应，心道这人肯定是没救了后，不去看他。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转头的瞬间他的眼眸变得深邃。
　　宁含巧在震惊中恢复过来，被莫笙歌拉着进了船篷。在里面捣鼓了一阵，出来时宁含巧已经换了个模样。宁含巧原本有些大户人家的高贵气质压下去了几分，显得更加文弱，面庞变得清秀，弯弯的黛眉，细致的皮肤，完全看不出来是贴上去的。
　　“还不错。”临渊破天荒的赞了声。
　　宁含巧以为他是在称赞自己现在的模样，不禁欣喜的弯了眼角。含情脉脉地看着临渊。
　　莫笙歌无奈耸肩，不去打扰这对“佳人”了。
　　丰云城
　　一家客栈里，莫笙歌等人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三人点了一桌菜，其实临渊本不用吃饭，只是被莫笙歌拉过来陪宁含巧，莫笙歌则是嘴馋。
　　望着窗外街上的人流，莫笙歌支颐惆怅的叹了口气。宁含巧刚开始还担心自己会被认出来，发现没人注意她时，也放开了。
　　临渊坐在对面，不多言，拿着茶盏，同样望着窗外，一动不动。
　　此时夏日的风变得凉爽起来，拂过人脸颊，舒心异常。临渊的睫毛轻颤着，投下了一片阴影，发丝顺着风飘起，这番模样，倒是迷倒了莫笙歌身旁的宁含巧，脸上浮起了红晕。
　　莫笙歌一阵无奈，说是来吃饭的，实际在吃的也就她一人，倒不如就她一人来这吃，那才吃的痛快。
　　楼道间，几位来打尖的客人朝着莫笙歌身旁的位子走去。“听说了没，宁家的小姐和她的丫鬟去世了，就在昨晚。也不知怎的，连尸首都没找到，宁家上下都急疯了。这流言就传出来了。”其中一人行走间，闲不住嘴，低声道。听到这话，宁含巧立马竖起了耳朵，莫笙歌往嘴里夹了块肉，余光注视着那几个人。莫笙歌则奇怪，宁含巧和他们在一起也有好几天了，怎么昨晚才传出来消息。
　　“听说了，官府那边也惊动了，不过因着前几个事例，他们也都怕得紧。随口敷衍着，哪会真正出力。”另一个立马应道。“唉，这个月已经死了五个了，你说还会不会有下一个。”前一位客人摇摇头，惋惜着，“多好的姑娘。”“别提了，晦气。”
　　莫笙歌瞄了眼宁含巧有些无措的表情，待得那两位食客坐定，起身走了过去。
　　“两位小哥，刚才我在一旁听到了你们的谈话，一路走来，城里也有不少人在说着，我们是刚来的，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听到这些，心里也是慌得很。二位可否与我细细说一番？”
　　那两位听见声抬起头，看见莫笙歌那张倾国倾城的脸，立马愣住了。其一人咽了口口水，站起身道：“小姐，你先坐，我们慢慢跟你说。”
　　莫笙歌也不拒绝，顺着他坐下。那人问想点什么菜，莫笙歌摆摆手，指了指身后，“我朋友在那儿。”两人齐齐往身后一看，呆滞的表情露出后立马收住，一本正经道：“姑娘想问什么。”
　　“大哥，不用那么客气。我只是想知道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那人拿起一旁的茶水，抿了口，润了润嗓子，“其实这些事最早发生在一个月前，城中西南的马府里，一晚上有两位女子突然暴毙，死相之难看，令人发指。据说，全身血液都被吸干了，她们的尸体就像入土已久，皮贴着骨。其中一位，正是马府的千金。还有一位便是她的贴身丫鬟。几天后，马府的千金尸体入殓，之后，却不知怎的，墓被掘了，尸首不见了，马府的大夫人整日以泪洗面，气血攻心，不久也走了。这马府一下子死了三位，官府也查不出些什么，况且...”
　　那人说着顿了下，看向莫笙歌，一脸惊悚的模样，莫笙歌十分配合的凝神聆听，面露紧张之色，那人继续道：“况且在查的过程中啊，据那些人说，”那人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似想给莫笙歌留点悬念，“有些不干净的东西，半夜老吓人。弄的人心里慌的。过了这么久，大家都以为这件事过了，现在好了，宁府的小姐又不见了，她的丫鬟也死在了她的寝室内，听说死相与之前的那两位极其相似，这多渗人啊。”
　　“那宁府的人有没有什么异样。”莫笙歌追问道。
　　另外一个人皱眉道：“异样？这好像没有。不过，宁府的人这几天都不见怎么出门。出了这档子事，也没什么人去拜访。”
　　“哦。那谢谢两位小哥了。”说着，莫笙歌就起身。
　　其中一个离莫笙歌近的人拉住了莫笙歌的手，“姑娘不如坐下来一起吃吧，把你的朋友也叫上。”
　　莫笙歌低头看了眼那抓着自己的手，笑了笑，不动神色的将手挣脱掉，婉拒了。
　　那人直觉手上一滑，还没来得及反应，人便走了。回头与那人对视一眼，两只手放在一起摩挲了下，似在回味刚才的滑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