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烟云朗晴

1、第一章 哥哥

　　江铃闭上眼睛再睁开，看着屋顶的蜘蛛网，侧过头，身旁已经没有别人了。已经很多年没有闻过的霉味刺激着江铃的嗅觉。
　　“小峰，去叫小玲起床了，吃早饭了。”
　　“好的，奶奶。”
　　江铃听着上楼的声音，猛地起身，盯着关着的房门。
　　门开了，映入眼帘的是许久不见，江铃几乎已经忘记的面容，是她的哥哥江峰。
　　“小玲，你起来啦。奶奶喊吃饭了。”
　　江峰看着已经做起来了的江铃，说道。
　　“衣服要哥哥帮你穿吗？”
　　江铃木着脸，缓缓摇头：“...不用，我自己可以。”
　　“那行，你赶紧的。”江峰转身出了门，下楼，隐约听见和奶奶说江铃起床了。

　　江铃看着身边的衣服，伸手拿了过来。难怪刚才江峰问要不要帮忙，现在的她应该只有五六岁，穿个衣服的确是很吃力。
　　感觉穿个衣服都用尽浑身力气的江铃，缓了一口气。穿鞋踩实地面的一瞬间，终于找到了自己是真的穿越回来了的真实感。
　　既然回来了，那么这一次，希望什么事情都不要发生了。
　　江铃坚定了内心的想法，出门下楼。

　　楼下堂屋，爷爷奶奶已经盛好了饭菜，江峰已经开始动筷子吃饭了。
　　“小玲，快点来吃饭。你看，你哥都已经吃上了。”奶奶抱起江铃，放在板凳上，“要奶奶喂吗？”
　　江铃已经很久没有被奶奶抱过了，楞了一下，听见奶奶问，赶紧摇头：“我先自己吃。”
　　“好，勺子给你，多吃点儿。”奶奶递了一个勺子，开始夹菜。
　　正好江铃的确饿了，拿起勺子开始吃饭。
　　“等下我和你们爷爷要先去地里，你们两个在家里乖乖看电视。如果小军他们来了，就先和他们一起玩，等我们回来做饭。”
　　奶奶边吃边交代待会的事情。
　　江峰咽下饭，点头：“好的，奶奶。”
　　江铃听到江军的名字，拿勺子的手一顿，看着江峰，神色一下子有些焦虑。
　　“怎么了，小玲？想吃肉？”
　　见江铃盯着自己，江峰还以为江铃想吃自己筷子上的肉，赶紧放进江铃碗里：“来，哥哥给你。”
　　江铃看着江峰把肉放进碗里，是肥肉，江铃自从有记忆以来，都不怎么喜欢吃，难不成自己小时候喜欢吃吗？
　　“...谢谢哥哥。”江铃没拒绝，笑着对江峰说，忍着把肉吃了进去。
　　“想吃再跟哥哥说，我给你夹。”江峰又重新夹了一块，边吃边说。
　　江铃连忙摇头：“不用了，一块就够了。”
　　奶奶夹了青菜放在江铃碗里，“今天小玲怎么想吃肉了。”
　　果然自己应该是不喜欢吃肥肉的。江铃吃了一口饭，含糊地说道：“现在不想吃了。”
　　“那就多吃点菜，下饭。”奶奶又夹了一筷子菜。
　　江铃只有默默地扒饭。

　　早餐时间结束了，江铃被抱下了地，哥哥帮着奶奶一起收拾，爷爷做到门槛抽烟，等着奶奶收拾好一起下地。
　　江铃一下子看着忙碌的奶奶和哥哥，默默地扶着墙壁又爬上了楼梯。
　　没有回睡觉的房间，而是径直走到底，去了江爸江妈的房间。
　　看着比自己还高一点的门把手，江铃踮起脚尖，拧动了把手，但是门没开。江爸江妈的房间门槛不平，和门卡在了一起。大人容易推开，但是对于一个六岁的小朋友而言，是很难成功的事情。
　　力气真的是太小了。努力了半天都没法弄开门的江铃，松开了把手。看来没有办法提前进去了。
　　江铃感觉自己透过门似乎就可以看见江爸江妈衣柜里躺着的猎枪。原本想要进去提前藏起来，看来是不行了，只能等江军他们来了再看了。
　　江铃握紧拳头，不管怎么样，这一会，绝对不能再让江军碰猎枪了。

　　爷爷奶奶下地去了，只剩下江铃和江峰在家。江峰做着作业，江铃只能坐在他旁边，按着遥控板，打发时间。
　　“哥哥，军哥哥他们什么时候到呀？”
　　江铃拉了一下江峰的衣角。
　　“估计快了吧。”江峰看了一下时间，说道：“怎么了，电视不好看吗？想下去玩？”
　　“有一点儿，等军哥哥他们到了，我们到院子里去玩吧。”离爸妈的房间越远越好。
　　“行，等他们到了我们就下去。” 江峰应到，写字的速度也快了起来。
　　江铃看着江峰默默加快做作业的速度，原本还没什么感觉，一下子有些止不住地伤感。是啊，20年时间太长了，差点就忘了小时候哥哥真的非常疼爱自己。
　　怕江峰发现自己的难过，又不好解释，江铃赶紧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到了电视上，稳定自己的心情。

　　大约过了15分钟，江铃隐约听见山口有人在喊爷爷奶奶。
　　“哥哥，是不是军哥哥他们到了？”江铃看向窗外，自然是什么也看不到。
　　江峰侧耳听了一下，确实听见了江军和莫秀的声音，收拾一下作业：“应该是他们到了。走，哥哥带你下去。”
　　“好。”江铃坐在凳子乖巧地等江峰收拾好，一起下楼。

　　刚打开门，大爸家的大姐姐莫秀，和弟弟莫阳，二爸家江军，江平两兄弟正一路飞奔过来。
　　“小峰，我们来啦！”江军最是皮实，看见门开了笑着大喊道。
　　江铃看着面前熟悉而又陌生的哥哥姐姐，站在一旁，看着江峰搬凳子到院里招呼他们。
　　“小玲，要不要吃糖？”莫秀看见站在门口的江铃，从兜里摸出一块糖问道。
　　“啊，秀姐姐偏心，我也要吃。”江军赶紧叫道。
　　莫秀白了江军一眼：“你的糖路上已经被你吃完了，这是给小玲和小峰的。你一个做哥哥的，还和弟弟妹妹抢东西吃。”
　　“就是就是，小军，我看还是我当哥哥算了。”一旁江平赶紧起哄。这对双胞胎虽然长得不像，但是江军就比江平早出生了10分钟就成了弟弟，一直都想要当哥哥。
　　江军回身就做了一个欲打江平的动作：“小平，你做梦，我先出来肯定我是哥哥。再说了，我不是和小玲开玩笑嘛。小玲，军哥哥也给你带东西了。”
　　江军献宝一样的从兜里摸出泡泡堂：“泡泡堂吃过吗？可以吹，可好玩了。”说着就要拆一个塞给江铃。
　　眼疾手快的莫阳赶紧阻止：“别，小玲才6岁，万一把泡泡糖吞了怎么办？”
　　江军一顿，想想是有这个可能，把泡泡糖转手递给了江峰，“看来小玲是没办法吃了，小峰，我们吃，比比谁吹得大。”
　　江峰接过泡泡糖塞进嘴里：“肯定是我吹得大。”
　　“那可不一定，我可是练了很久，小峰，小军，我一定吹得比你们都大。”江平也不甘示弱。
　　莫秀和莫阳对于吹泡泡一向不感兴趣。
　　“那我来当裁判。”莫阳主动句首说道。
　　莫秀将其江铃放在江峰搬出来的凳子上，给江铃剥了一颗糖。
　　“来，小玲，我们坐着看。”
　　江铃喊着莫秀塞进嘴里的糖，没法张嘴说话，只能点头，含糊道：“好。”
　　只要不上楼，怎么都好。

　　看着面前比完吹泡泡，现在又开始斗鸡的四兄弟，江铃其实有一瞬间感觉很复杂。
　　当年江军不知道猎枪里有子弹，想吓唬江峰，结果江峰刚送到医院就没气了。
　　江爸江妈被瞒着叫了回来，还来不及伤心，又得拖着不让警察验尸，不然江军这辈子就毁了。那个时候家里一团糟，还不容易处理完，万念俱灰的江爸江妈直接把江铃带到打工的地方，老家只剩下了年迈的爷爷奶奶，懊悔不已，都责怪爷爷为什么要把猎枪从大伯家拿回来。
　　江铃从此以后，只有过年的时候回一次老家，但是兄弟姐妹几个就这么疏远了，再相聚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许也是因为这样，江铃从那以后都感觉和谁都亲厚不起来，就像是一个冷血动物一样。
　　但是这一次，应该会不一样了吧。

　　玩闹了一个上午，爷爷奶奶们背着菜终于回来了。
　　姐姐去厨房和奶奶一起忙午饭，爷爷在院子里劈柴火。四个哥哥就带着江铃在楼上看电视，等着吃午饭。
　　“啊，好无聊啊。”江军把遥控器扔到一边：“现在电视节目都不好看。”
　　“不好看就做作业，二爸可是交代你每天都必须做至少三张的。”莫阳从作业里抬头说道。
　　“你们为什么都这么喜欢做作业啊？”江军看着自己大片空白的作业本就发愁。
　　“谁喜欢做作业了？这不是想赶紧做完赶紧去玩吗？”江平边说边奋笔疾书。
　　江峰也赞同点头：“就是，军哥哥，你赶紧做。不然下午我们做完去玩了，就剩你一个人作业了。”
　　“好啊，小峰，都会调侃哥哥了，是吧？让哥哥来看看你做的对不对，是不是乱做的。”
　　江军作张牙舞爪的姿势要去拿江峰的本子。还未等江峰准备避开，江铃就先出手，拉住江军：“军哥哥，遥控器。我想看动画片。”
　　被江铃一打岔，江军只好收手：“好，给你遥控器。”
　　“你帮我按，我要看虹猫蓝兔七侠传。”江铃晃着小脚丫说道。
　　“好好好，哥哥给你按。”江军任劳任怨地按电视。
　　江峰继续低头写作业，房间里三个人埋头苦写，江铃缠着江军，让他将剧情，一时间两遍都有各自的事情，倒是蛮安逸的。
　　江铃面上假装认真地听江军讲解，心其实早就飞了。
　　她改变了过去。
　　记得那个时候，江军去拿江峰的作业，江峰一躲，结果本子被撕成了两半。江峰哭了一个中午，连饭都没吃。饭后才有哥哥姐姐们找胶带粘本子，结果在江爸江妈房间里找到了猎枪，引发了后面的事情。
　　既然本子没被撕，那么后面的事情就都不会发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