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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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总是让人恍惚的有点可怕，穿过黑暗狭长的走道，又进入了那个令人熟悉的灯火交错的封闭包房。
耳侧是嘀嘀咕咕不明所以的魍魉之声，暮南侧了侧耳，想当然的没有听见任何有意义的词语。只言片语里，夹杂着让人皱眉的鬼哭狼嚎。
暮南皱了皱眉，他潜意识里不愿意留下。
“暮南，难道你不愿意？”这会儿，确实是听清楚了，那个人有些陌生，看不清表情，但是发丝被身后的屏幕圈出了光晕，阴冷冷的斜着头。
“我们回不去了。”暮南的手心出着汗，“但是，你并不是真实的，真实的你并不知晓。”
“不，是你回不去了，你找不到的，你也到不了……”耳边依旧是那个冰冷的声音，“正如，我们就只能这样了。”
耳边的音乐变幻莫测，莫名的转入了时下最为流行的乐曲，但是暮南却无暇去辨别。为什么是萨克斯乐？回不去了，他要回到哪里？
下课铃猛然响起，接着是抑扬顿挫的萨克斯乐，这是二中N年不变的午餐进行曲，熟悉到让人神经反应的肚皮直叫。
二中是本市数一数二的市重点高中，所以，即使是刚过高一的期末考，放了一周假，便忙不迭的把一伙小崽子们聚集起来，美其名曰暑期夏令营，其实就是个常规暑期补课班。
而按惯例，下课是绝对不会影响到黑板前那个孜孜不倦、醉心于教书育人的人的，“2NA+2H20=……暮南，一节课了你来说说下面是什么！！！？”
一颗粉笔头猛的被甩了出去，带着风声，划出一道漂亮而又凌厉的弧线，呼啸着穿过大半个教室。
准确漂亮，击中了最后排趴在窗户边的黑色脑袋，确切的说，是护着脑袋的手指上。
忽略掉所有的背景、教室内瞬间爆发出的哄笑和集中转向的视线，单看击中的准头，抑或是被击中的白皙细长、骨骼分明，而又充满少年力量感的手指，都是……可以让人大叫一声耐思的存在。
可惜手指曲了曲，便没了反应。
时值七月酷暑，暮南的手心里却有点冷汗，挣扎着怎么也醒不过来。而表面上看来，至少对于讲台上的那个人来说，这确是嚣张的令人悲愤欲绝。
“还不起来，吃饭曲都响了，是要歇到高考后么!”讲台前，又是一声咆哮，“驰响，叫叫你后面的那位爷，你大爷喊你吃饭了！”
噗噗噗，教室里顿时又是一阵哄笑，顺便夹着几声“楼老，您也知道吃饭乐响了啊！”的揶揄。
楼老，人称老楼。高一，不，现高二12班的班主任，间化学老师。人好脾气暴，三十来岁的一张国字脸儿寸头。平时可以放下架子和学生打的火热，但上课还是威风凛凛的，拖堂也不耽误。加上手握政教处主任的大权，恩威并施的收放自如。可谓是被学生们又爱又恨。
不过都下了课，悄悄的捂着嘴揶揄几声还是可以的。
这边老楼望着教室内不和谐声音传来的方向，给出一撇不明所以的瞪视。那边驰响赶紧的转过头，拍拍侧后方同样孜孜不倦献身于周公事业的人，“暮南，南哥！赶紧的起来了！老楼该揍你了~诶呦畏我，”
好看的手猛的动了动，撑在桌子上，那颗头终于慢慢的抬了起来，脸色很是不好，却容易被人误认为起床气，暮南猛的喘了口气，眼前是一片刺眼的光，好歹是醒过来了。
他揉了揉刺疼的头，看来是之前宿醉的后效还没过，驰响还在叫他，把他拉向现实，即使是千遍万遍，他却怎么也习惯不了那个梦境。
“驰响！老楼，”驰响对上暮南朦胧迷茫的目光，又伸手拍了他一头。
眼神都来不及变幻，丝毫不耽误的驰响就感觉一股大力踹向自己的椅角，本来就翘着脚保持着微妙平衡的椅子“啪”的一声往前撞了过去。驰响一个踉跄感觉到地心引力向自己招手。
“靠，暮南你……”还没驰响发出一声怒吼，讲台上的粉笔头立刻又到了两枚，“上课睡觉，上课睡觉！你还踢什么踢，站起来！晚上又干什么好事了……”
在老楼的怒吼里，暮南斜眼瞪了会侧前方胆敢拍老虎屁股……不，头的人，一边不耐烦的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来，无奈的望了望讲台上的人。居然是老楼的课！他含含糊糊的嘟囔了两句，“诶，没什么……”
“都高二了还不收心，晚上尽知道惹事……别以为……”前面还是延绵不绝，暮南没有抬头，都可以感受到老楼迎面而来的威压和怒火。
“下课了！下课了！”外头已经有别的班的学生涌出来了，声浪盖过了老楼怒吼的瞬间，班里也惯例找到了起哄的机会。
“老楼，楼老，下午继续呗……”
“^都饿死了”
老楼气鼓鼓的瞪大了眼睛，一脸怒其不争哀其不幸，然后，终于不耐烦的抬起手腕，端着架势整整看了一分钟的时间。
啪啪啪，捡起教棒打了好几下黑板。室里嘟嘟囔囔的总算安静了下了。
”你们，哎……作业布置了……第58页……明天早上谁欠了都给我滚我办公室里来，下课下课！”
话音未落，班里又开始人头攒动，悄无声息的，谁也没有发现，最后一排闪过一道弯腰离去的人影。
“还有暮南……哎人呢！”后排靠窗的位置上除了随风扬起的窗帘，已经没了人影。
老楼不死心的喊了句：“下课跑的比谁都快，驰响，下午让暮南来我办公室！”
驰响揉着自己的腰，嘟嘟了句：“谁知道他去哪了啊……”还没说完，就被前面窜过来的一个人影一手箍住肩膀，“嘿，耗子你干嘛啊！”
耗子猛然“嘘”着撇了他一眼，又暗暗斜眼瞟了瞟讲台方向，斟酌着说道：“轻点驰子，老楼叫暮南，你说，该不会咱们昨天和工中那事，不会被老楼知道了吧……”
驰响瞪了他一眼。
“我要怎么去知道！”江城用手蹭了蹭操场看台上的栏杆，恩！干净。
无聊的翻过身来，后背靠上了扶手，重心微微向后扬了扬，长长的双腿百无聊赖的斜斜的交错着。江城歪了歪头看向边上的人，继续说了句：“不是我说，你们就不该为了个破球场再去惹二中那帮子人。”
“靠，江城你哪边的啊，咱们又不是没干过二中那些个逼，一个个怂的，就趁着咱们人不全才……”顾超然一提这事就气不打一处来，哼哼着嘴硬着。
“那昨儿谁被打趴了！超哥。”江城撇了眼边上呛呛着的顾超然，觉得有点索然无味。手里提溜着的塑料袋里放着老妈催他要的酱油，顺路来学校拿只笔，却不想这会儿，被顾超然堵着哔哔个没完。是的，学渣·江家里穷的连只笔也找不到。
他举起纤长的手，点了根烟，夹着吸了一口。圆润漂亮的眼睛，微微眯缝成狭长的形状，浓密卷翘的睫毛蒲扇似的垂了下来。
“你去哪了你！龟孙就是欠，打完就跑，我说，疯子不是让隔壁班的人去叫你了么？”
啧！江城拍了顾超然一个大头八子：“我在网吧啊，我哪知道你们大暑天的呛呛个没完啊。我来了你们都散了我能怎么着？”
“就那帮子人逃的快，谁呛呛啊，和你说，事儿不是我一个人惹得，看一次打一次！”顾超然转过头用手肘撞了下江城，眯了眯眼，“哎，听说你认识那帮逼得抗头的，叫什么，南木，南……对，暮南！你真是他初中同学？”
江城猛的吸了口烟转过眼来，对他恩了一声：“都是城南中学的上的初中，说不认识谁信啊，怎么？”
“也没什么，好奇呗，好奇你怎么能和那帮逼……”顾超然转回了头，声音逐渐小了下去，然后他突然又猛的啊了一声，“江城，有个事，你听说没？二中……”
瞪了下顾超然猛的拍向肩头的手，自己什么时候和这玩意这么熟了？叨逼叨逼叨的，也忒爱吊人胃口，以为自己说书的么。江城不着痕迹的撇开顾超然的手，决意不入套似的淡了个声点提了声：“什么？”
似乎是对这不冷不热的反应不那么满意，身边的人转了转眼睛，“就是听隔壁班的，狗子说……他说上回……”
“有屁快放！”江城转过身，一脚踢了嘟嘟囔囔的顾超然一脚。不重，但是也让顾超然哎了一下，瞥了江城一眼继续道，“你干嘛呢，我说就是，动手动脚的，就是狗子他上次挨批，在办公室里偷听的，咱们可能会被二中合并，也不知道真的假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靠，要是真的，真的就不活了！”顾超然说。
工中是本市民办的农民工高中，和二中前后也就隔了一条小马路和一小片矮楼。
破破烂烂的连个球场也没有，只有边上的一个社区球场能够指望。
可就这样，为了这球场，除了要和附近的社会型篮球爱好者斗智斗勇不算，还得和二中某些个精力旺盛的“龟儿子们”决一胜负，别提多憋火了。
年少气旺没处发泄，连一个班一个年级间都能荣辱与共斗得个沆瀣一气，更别说学校与学校之间了。所以工中和二中，虽然开始的引子不过是抢球场发生些小的口角摩擦，谁也看不惯谁，结果却是星火燎原，总能打起来。
平时小磨小擦的局部斗争，积累到量就得算个总账，这些都是历史遗留问题了。而暑期里大家都是人闲事多，天燥人怨的，已经隐约达到了“算总账”的程度了。两个学校的人互相都憋着个气，就差一个时机就能大干一场了。
不过这两年来，也不知怎的，总会传一些合并的谣言来。
要说也是，工中虽然破，却霸着个好位置。
二中在这寸土寸金的市中心想阔校，只能巴巴的瞅着工中那边，可也因为工中校园资源不好升学率低，要想并了工中的地盘。
如何安排学生便成了难题，到底谁也不愿意拉低升学率。
于是，这并校的谣言便一直都徘徊在传闻之上。这回，又不知被谁炒冷饭的炒了出来，也不道是为了什么。
江城眼见着火星冒到了烟嘴儿处，最后猛的吸了一口，指尖一弹，便把烟头灭了，悠悠的呼了口气。
天是真的挺热的，江城感叹了句，他感觉背后渗出了点微微的汗来，烦闷从心里剥丝抽茧的冒出：“没影的事，都好几回了，光打雷不下雨的。”
他有些兴趣缺缺，从牛仔裤口袋里套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呀，都这个点了。
一旁的顾超然油自滔滔不绝的讲着：“但是，我听我隔壁，就是教育局那边小子也说了，说这回好像是真的了”
江城不置可否的从靠着的扶手蹦直了身，甩上手里的装了酱油的塑料袋：“二中能接我们这些垃圾？走了，再不回我妈该骂我了。”
顾超然也只得赶紧的蹦跶着跟着走远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