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水暖》檀伊

5、第五章

　　再次下课的时候，探视白春江的人比之上回少了许多，这让他大大松了口气。被人当个热闹似的瞧来瞧去，饶是他心性再好，也难免生出几分不耐。况且他又急着和温良搭话。说来也是好笑，两人见面次数不算少，他愣是到现在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温良这次到是没有避出去，一方面自己课时应承了他，另一方面和新同桌互通有无实属必要，只是苦于无甚话题可聊。

　　白春江倒没有这样，那样的顾虑，他天生交际能力强，到哪儿都能和别人打成一片，当然这不排除他那张讨喜的脸的功劳。

　　三言两语打发了那些来套近乎的同学，白春江尽量自然的同温良说，“上次多谢你为我指路，我叫白春江，‘春江水暖鸭先知’的春江，你呢？”
　　“温良。之前的事儿不用在意，而且你已经道过谢了。”温良这样说就是承认自己上次认出了白春江，虽然这与她当时一脸对方认错人的表情不符，但此一时彼一时，先解了眼下无话可说的窘境才是，况且难道不许她事后才回想起来。

　　“咱们班主任还挺有意思的，能和我说一些关于他的事儿吗？”看温良表情一直淡淡的，不太热络，白春江一时也不敢闲扯太多，只挑了些中规中矩的话题来问。

　　“班主任叫何耀东，今年四十六岁，平日里大家都叫他‘老何’。平时脾气还不错，就考试周前后有些严苛。最讨厌学生顶撞老师。作弊和逃课也是他的一大忌讳。只要不犯以上几点，老何一向还是很好说话的。”温良自觉内容干巴巴的，恐他觉得无趣，因而说的格外简练。

　　白春江半点不觉得温良说话枯燥，且不论内容，单她的声音听起来就让人觉得十足享受，音色泠泠如春涧水流，语速从容如闲庭漫步，个中韵律，更是让听的人惬意舒畅。白春江私以为这样的嗓子非常适合诵读一些诸如《春江花月夜》样的名篇。

　　此外他发现温良的性子虽然有些清冷，同人说话的时候，神情却格外专注，这样的反差让人觉得备受尊重，心中愉悦。

　　温良有些好奇他转学的原因，但又担心其中有什么不好说的隐情，话在嘴边饶了绕，终是变成了“之前的学校是哪儿”这等常规问题。
　　两人不咸不淡的聊了半个课间，后来因为英语老师遣人通知温良去办公室，方才中断。

　　温良进了办公室，密斯林日常交代了作业等事宜后，又特地嘱咐温良，好好关照她的新同桌。在密斯林看来，白春江是个好苗子，万不能因为转校耽误了。温良虽不忍她受蒙蔽，到底认真的应了。又听密斯林抱怨了几句那些不肯上进的学生后，赶在响铃前回了教室。

　　这边密斯林正在和同事们说白春江的事儿，夸他长得帅，脾气又好，学习还很不错。同事李老师艳羡到“小林的运气真是好，我们班什么时候也能来这么一个新生，不要求长的多帅了，学习好就行了。”

　　另一个老师笑着说“要来也是来我们班，你们班好学的学生可不少。”
　　办公室自是热闹，教室里又是另一番景象。

　　最后一节课，离放学还有几分钟的时候，不少同学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准备铃声一响，就来个百米冲刺。

　　受这氛围感染，白春江也有些坐不住，又想到自己没有饭卡。出去吃饭也不是不行，但想去参观新学校的食堂的想法到底占了上风。
　　想要和别人快速熟稔起来少不得要来上那么几次互帮互助，甭管谁帮谁，重要的是人情往来。白春江显然深谙此理。

　　于是他向温良那边挪了挪椅子，而后轻轻敲了敲温良的桌子，待引起温良注意后，很有几分可怜的说到“温良同学，我忘记办饭卡了，今天中午能不能先借你的饭卡一用。等我饭卡办好后，请你吃饭呀！”

　　温良没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请求，一时愣住了，之后又很快回神，答了声好。实在是白春江给人的感觉，就是个惯于享受的公子哥，谁知他居然很接地气的要去餐厅吃饭。当然这也不关温良什么事儿，用用饭卡也没什么大不了，只要不和自己同桌吃饭就好。

　　铃声刚响起来，班门口已经是水泄不通了，温良一贯是留到最后才走的，被人潮裹挟着先前的失控感，让她十分不喜。只是今天恐怕不好如此了，想着一会儿要和别人挤来挤去，温良很有几分烦躁。

　　白春江倒是挺喜欢这种类似竞技的举动，率先冲到食堂，哪怕吃不到什么山珍海味，只是看着身后排起的长队，就很有成就感。他叮嘱温良跟紧自己，然后就一马当先的冲到了前头。那劲头很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笑点颇高如温良，也忍不住翘了翘唇。

　　前面的女生看到他后，不好意思的往后避了避，温良趁机跟上前去。有人开路自是极好的，虽然周边的同学大多摩肩接踵，温良一路行到楼梯口却很是轻松，只有头发因快速走动略微乱了几分。

　　楼梯口则是另外一个不见硝烟的战场，看着黑压压的人群，温良忍不住有些胆怯。那些发生在楼梯出的踩踏事件不住的在温良的脑海中盘旋。温良有心劝白春江慢些走，只是此时唤他，想来他多半也听不见，遂拉了拉白春江的衣袖。
　　白春江看似泥鳅一般在前面毫无章法的乱挤，实则很能找些空隙，一路走得又快又稳，偶尔有些挡路之人，因着他过人的帅气忍不住一时恍神，及看到温良更是半天挪不动脚步，频频回头。如此，俩人走得也算顺利。
　　虽然大半心思用于前行，白春江却也记得分出几分心神留意温良的反应。楼梯口又是事件频发之地，白春江更是平添几分谨慎。因此温良甫一牵他的袖口，他立刻就觉察到了。不待温良开口，他就很是利索的拉上了她的手，动作自然得仿若是在牵自己的手。不能怪白春江鲁莽，实在是他有自己的考量，温良那样瘦弱，自己不牵着她，一旦被人推挤，如何能不倒下；况且温良都主动牵自己的衣角了，自己又有什么可矫情的。

　　温良不察被他捉住了手，脸颊立刻就漫上了一层绯色。这个人怎么能那么不要脸，温良边想着边愤恨的抽手。白春江不曾回头，自是看不到温良脸上的窘迫，只以为人群冲击力太大，一时握住温良的手更是紧了几分。
　　温良挣脱不能，不得不被白春江拉扯着往下走。虽然没什么人留意，温良的脸还是火辣辣的。好容易下了楼梯，立刻就甩开了他的手，冷着一张红晕横生的俏脸快速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