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今夜无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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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在终点站台缓缓停下。
江之勉很自然的伸出手，“走吧。”
像是知道林笑会拒绝，他直接把手像上车前那样，穿过她手肘，根本没有给林笑说不的机会。
林笑傻了似的，一点自己的反应都没有，被他直接提起来走，像只顺服的小猫。
从车站到小区还得走一会儿路，江之勉将就着林笑的步调，几乎是一步一步地往前挪。平时一两分钟就走得完的路，竟是走了十多分钟，但他也没有表现出不耐。
林笑的脸一直泛着红，从上车开始就没有消过。现在想着俩人还不怎么熟，就这么麻烦他，脸更是像画了腮红。
“你住哪栋楼？”进了小区，江之勉又问，“我送你到电梯口。”
“林娃？”刚要开口，她就听见一声不确定的嘹亮女声从后方响起，“林笑，是不是你？”
林笑转过身去，果然是她妈姜暮，吓得一哆嗦，反射性地甩开了搭在江之勉身上的手。
“哎，妈妈。是我。”
看见林笑身上背着的那个自己挑选的书包，姜暮其实就已经认出她来。但看到她跟一个男生手挽着手，很亲密的样子，姜暮心里一紧，想着闺女不会谈恋爱了吧，于是挎着菜篮子，僵着脸快步走向她。
“你...”刚想板着脸质问她和眼前这个白净的男孩子是怎么回事，走到林笑面前，姜暮才发现她的不对劲，“你摔了？”
这一身的黑渍，几乎磨破的裤头，以及晕红的裤子，都给了她清晰的答案。姜暮暗嘘了口气——应该不是她想的那样。
“妈妈，我刚回来的时候不小心被撞了。”林笑忙解释着，生怕自家多疑的妈妈误会，“这我高中同学，江之勉。我走不动，是他搀着我走回来的，要不然我现在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哦，哎，真是个好孩子，”扶过林笑，姜暮朝江之勉笑了笑，“小勉是吧？好孩子，谢谢你送我闺女回来啊。”
“没什么，阿姨。应该的。”江之勉客气地笑笑。
“我也没什么好送的，”姜暮说着，在菜篮子里翻了翻，把一袋苹果提出来，“刚从超市回来，这苹果又脆又甜，你拿回去吃吧。”
也许是没有被这样热情地对待过，江之勉愣了愣，刚想说不用了，姜暮就稍显强势地把苹果袋子放在他手上，一脸不容拒绝的样子。
他也就顺从的收了下来。
“谢谢阿姨。”接过袋子，江之勉两侧嘴角轻轻向上撇了撇，露出嘴角的浅浅梨涡。幅度虽小，可那神情，分明像是得到糖的小孩子，开心的藏不住。
林笑没见过江之勉这绵羊一样的乖巧模样，看傻了眼，差点也跟着傻笑起来。猛然想起老母亲还在旁边，收了收表情，暗叹差点露了馅。
“那，我们先走了？我得给这孩子看看腿摔成什么样了，回去消消毒。”说着，姜暮扶着林笑就往前走，“谢谢你啊，小勉。”
刚才那么突然摔了江之勉的手，林笑现在也不好意思再跟他说些什么，回过头向他挥了挥手，悻悻地笑笑，就当是告别。
七点的夜色，来的不算早。天空是黯橙色的，小区里的绿植没了阳光的照耀，也失去了鲜艳的色彩。在这片寂静中，时不时传来几声虫鸣，夹杂着隔壁公园广场舞的背景音乐，是人间再寻常不过的烟火气。
在这片烟火气中，江之勉带着那袋苹果，一个人走了回去。
然后又是，一个人走路，一个人坐电梯，一个人开门，点一份外卖，独自住一个家。
很奇怪，他原本习惯了的这一切，在这个夜晚，却显得孤独寂寥起来。
因为从回来到现在，耳边始终充斥着林笑妈妈的唠唠叨叨。
彼之砒霜，吾之蜜糖。
让别人退避三舍的唠唠叨叨，却是他的求之不得。
他强迫自己不再去想。这些虚无缥缈的情感，他不曾拥有，也不敢奢求。
可情感总有一个爆发点。平时不显眼，可以假装它不存在；可当它一点点的堆积起来，直到连自己也骗不过，再自欺欺人，又怎么能...骗得下去。
他果然又失眠了。
像之前无数个没有睡意的夜晚，他起了身，循环放上喜欢的歌单，然后把一堆零零散散的乐高零件找出来，一点一点地开始拼。
这是他最近新买的帝国歼星系列，很大，够拼上一阵子了。卧室的黑色木制书架，占据了整整一面墙，却没有空着的地方。中间四排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各系列完成的乐高模型，看上去很新，一尘不染。其余地方堆满着书，名著，教材，史书，天文，地理，都有，却不显得新，都有翻阅过的印记。
在江之勉看来，乐高是他的老朋友了。每当放着老歌，拼起它们的时候，他内心无声的涌动，不久就会稳定下来。所以睡不着的时候，都会与它作伴。
今夜注定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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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那天之后，林笑就借以住得近的理由和江之勉一起放学，坐车回家。同时，她惊喜地发现，他家就在她家单元楼对面，一分钟不到的路程。但因为江之勉那一句话基本不超五个字的性子，俩人的关系仅仅停留在熟悉；但比起班上其他人，林笑自以为已经很幸运了。因此，这段时间就总是乐呵乐呵的，发情似的。
而江之勉呢，其实对他来说，已经渐渐习惯了独来独往。刚开始和林笑并肩走路的时候，他总有些不自在：从小到大，在他身边的，只有那么两个，还都是男的，现在还都离他离得远远的。但经过这段时间，哪怕他不怎么擅长社交，都能看出，林笑不像之前他遇见的那些女孩子——她很耿直，有什么就直来直往，不用去猜测，揣度，和她待在一块，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上学，放学的路上，头几天她还内敛一点，后来，一路上叽叽喳喳，像小鸟一样。他挺烦的，但也不好拒绝，久而久之，也逐渐习惯了。甚至当林笑一句话不说的时候，他还有些不习惯。
于是就这么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关系。
就这么的到了国庆假期。
作为进入高中后的第一个长假，大家都很兴奋地早早规划好了假期事宜，以至于根本没料想到老师们会布置堆如山地作业。
三十号最后一节课下了，当林笑看见写满整块黑板的作业时，内心是懵逼并绝望的。
“真是魔鬼吗老师？！”
“哎，不管了，回校那天再猛做吧。”
“先玩了再说！七天呢！”
同学们的鬼哭狼嚎在班上此起彼伏。
“哈哈哈，怎么样？够不够你做七天的？”
蒋浩神不知鬼不觉地突然在她身后冒出，吓得林笑一抖。
看着蒋浩笑得一抖一抖的小胡须，林笑忍了又忍，终于忍住拔掉它的邪恶想法。
“我的假期！”林笑忍不住仰天长啸，“就这么葬送在这堆作业之下！”最后还忍不住用力地哼了声。
蒋浩像是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些作业自己也要做，在旁边不慌不忙地背着手，脚尖不时轻轻拍着地，像个教导主任，“这么激动干什么。你最近不是有好消息吗？我看你这段时间跟那个小白脸关系还不错嘛。”
说着还用力眯了眯眼，一脸我懂得，你别装的样子。
林笑看着他这副猥琐的神情，只觉得好笑，没忍住推了他一下，“都跟你说了人家不是小白脸，我看你就是嫉妒人家长得好看。你也不用自卑的，真的。”
“呵，”蒋浩毫不留情地翻了个白眼，收了收表情，“我跟你说正经的，最近你俩有什么进展没有？”
“额...就你能看到的，我每天和他一起上学放学，然后就没了。”
“还行...你记住啊，这得慢慢来，不能太着急了，你别把那小白脸吓跑了。”
蒋浩本来还想说点什么，余光瞥见江之勉背着书包走过来，及时闭住了嘴。
“放学了。”
江之勉在林笑身旁停下，垂下眼看她，意思不言而喻。
“额哦，你等一下我，我聊天聊得放学都忘了。”
林笑赶忙跑回座位，怕江之勉先走，还不放心地补了句，“等我一下，马上就好了！”
江之勉轻声嗯了声。
同学们一放学就越狱似的跑出学校，这会儿班上空荡荡的，剩下江之勉和蒋浩站在原地。
蒋浩看着林笑这副狗腿十足的样子，憋住上扬的嘴角，由胸腔发出闷闷的笑声。他转头看了看江之勉，只看见他站姿笔直，眼神飘向窗外，一点和他交谈的意思都没有，于是蒋浩很默契地闭了嘴。
“走吧。”林笑三下两下地把作业本塞进书包，边拉拉链边跑向这边，“蒋浩你快点回去吧，我跟江之勉先走了，不等你了哈！”
看着林笑和江之勉一起走时欢快的步伐，蒋浩把‘重色轻友’这个词语理解得更加深刻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今夜无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