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萍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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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衡坐在榻上闭目，在屋内静心香的环绕之下打坐静心，头疼依旧不止。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她长长的眼睫轻轻颤了颤，慢慢睁开了眼睛，眼神凝重，朱唇微启，叹了一口气。
片刻后，新竹拉开了门，“小姐，少爷回来了，老爷夫人叫您去吃饭。”
欧阳衡微微点了点头，起身前往饭厅。
“姐，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又伤神了”欧阳弈与欧阳衡一向关系融洽，一看见欧阳衡苍白的脸色，不禁一阵忧心。
“我无事。阿弈，这次你也瘦了，在边关伙食定是不好吧。不过，我们阿弈倒是愈加俊朗了呢。”见到分别已久的弟弟，欧阳衡也是一展笑颜。
“爹、娘、阿弈，女儿请求这两天前往静安寺一趟。”
欧阳夫妇看着女儿受病痛折磨，也无比痛心，但却又无能为力，“好，去吧，一切小心。”
一日后，众人看着欧阳衡离开的身影。
欧阳弈看着姐姐远去，若有所思，“爹，最近朝廷又出什么事情了吗？”
“皇家之事，深不可测啊。如今的情势更像是一场拉锯战，皇上年轻气盛，现在就是在赌气，终有一天会屈服于太后的势力，除非朝中能有另外一支势力，否则……唉。我们欧阳家，也在劫难逃。”欧阳克抚了抚灰白的胡子，目视远方，长叹一口气。
凤鸾殿
“太后娘娘，欧阳克目前没什么动作，但欧阳弈已回到宰相府，欧阳衡又到静安寺去了。”
“银钗，跟着欧阳衡。那么多年了，果然他们为了与我抗衡，还在找那个孩子。若是她当真找到了，你知道该怎么做。”太后坐在凤座上，眼中拂过一丝阴森的狠戾之气。
拿过侍女奉上的那一支玉凰金钗，稳稳地插进云鬓中，面前的她一如当年，肤若凝脂，艳丽娇媚，但多年的工于心计，却让她没了那单纯的青春岁月。手上沾满鲜血，踏着无数的尸体，登上了这个位置，睥睨整个天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哀家、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事、任何人来破坏我所拥有的一切。”
静安寺处于静辟的郊外，是一座尼姑庵。寺内主张“静心、安身”，确实是一个清净的修行之地。
欧阳府的马车正慢慢地驶来，正在离静安寺十里的林间小道上。
忽然冷光闪过，一根银针从林中飞出扎在马的后腿上，突然间，马受了惊，惊呼一声，马蹄交错飞奔离去。
所有的仆人惊慌失措，看着那飞奔而去的马车，新竹双目睁大，惊呼道，“小姐。”
“快去去追那辆马车，快啊！”
那匹马跑得飞快，不一会儿便消失了踪影，众仆人遍寻未果，都焦急非常。
“小曹，快回去禀告老爷夫人。剩下的人跟我一起继续找。“也许是跟欧阳衡在一起久了， 面对这种紧急情况，新竹依旧能冷静地思考安排，指挥这群慌了手脚的仆人们。
飞奔的马车，在不知不觉中来到了树林深处。
不远处，有一间简陋的小茅屋，茅屋外有一个小花园，虽破陋，但在这林中，却也是静谧安宁，与世隔绝。
从屋内走出一名清秀少年，看似十七八岁，眉眼间却有许多少年未曾有的青涩，眼眸如同水一般清澈明亮，从他的眼中，似乎能折射出世间最明媚的亮色。
本来打算起身后，和平时一样，到母亲那里去取些书籍。母亲那里修身养性，阁内的书汗牛充栋。谁知一出门便见到一匹马倒在地上，马后的木辇已经破烂不堪。
少年走近木辇看了看，却看见车内有一女子在车内昏迷，脸色苍白。
他立刻走进车内，将人抱了出来，带到屋内躺好。细细地为女子切了切脉，发现并无大碍，只是暂时昏迷。
安顿好女子后，那名少年走到屋外，细细地查看了一遍那辆马车。发现那辆木辇车装饰虽朴素，但上面的花纹却是一丝不苟，采用上好的紫檀木制成。由此可见，女子的身份非富即贵。
“哈哈，等她醒来，小爷我定敲她一笔。“想到此，少年眉毛一挑，右嘴角轻提，面露得意之色。
他又低下身，看了看那匹累倒的马匹，“这马也不错，养几天拿去卖了刚好。“正得意地打着他的小算盘时，他看见那匹马的后腿上有一根细如丝的银针，他小心地把银针拔出，发现上面并无药物的痕迹。
再想想那名女子，心下了然。固然是富家小姐出门遭人暗算，使马受惊才到此处。
突然，房内发出些许声响，少年回屋一看。面前的女子直勾勾地盯着他，眼中带有迷茫、疑惑。他赶紧上前几步，对女子作揖道，
“姑娘冒犯了。方才我看见姑娘在马车内昏迷，因此带你回我家来……啊…啊…嘶啊”
话未说完，却见那女子一把抓过他的手，一口咬了下去。少年吃痛得叫了出来，立刻把手指抽出，怒目圆睁，“我救了你，你就这样报答我，这是什么，狗咬吕洞宾，啊！”
听到他的指责，女子似乎有些委屈，垂下眼眸，“哥哥，对不起，我……我饿了。”
“饿了就可以咬人吗？”
诶，不对，等等，这女子看起来与我年岁相近，但心智却与外表不符，莫非这是一个疯子？唉，我罗隐轩，难得见到一个貌似有钱的人，却是一个疯子！
看他在一旁失神，女子拉了拉他的衣袖，“哥哥，我……好饿。”似乎对他刚刚的发作有些恐惧，女子用细若蚊响的声音说到。
“你饿了，不会回家找你家人吃饭去吗？”他翻了一下白眼，自己家中穷得叮咚响，怎么可能还能多一张嘴来吃饭。
“可……我忘了我家在哪？家人是谁？”
少年微微眯起了眼，“那你是谁？你知道吗？”
“不知道。”女子低低地埋下了头。
罗隐轩心中已摸清了个大概，“看来这是个被家人赶走的疯子啊。故意用这一招把她弄走。” 再细细打量这名女子，面容清秀，容貌迤逦，若打扮一番可以说是倾国倾城，也许也能换不少钱呢。
罗隐轩顿时一改凝重的样貌，对女子展开笑颜，
“没关系，不记得、忘了也没关系。以后，哥罩你，跟着哥走有肉吃。”
看着面前的人一展笑颜，女子心中对他的恐惧减弱了几分，对着他露出了灿烂的笑容。面对着这灿烂的笑容，罗隐轩心中颤了颤，清澈的眼中浮起了几分复杂的颜色。
街市中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最多人聚集的，莫过于位于街市中间的粉墨楼。楼内充斥着男男女女欢笑打闹的嘈杂之声，罗裙翻飞、酒杯推拒、淫词艳曲，好不热闹。
罗隐轩看着眼前这座装饰的富丽堂皇的楼子，却想不出什么富丽堂皇的借口，来平息自己惴惴不安的内心。
罗隐轩，母亲是怎么教导你的？为人善良，现在的你，在干什么？……
正想转身就走，却见一老鸨拿着扇子，笑意吟吟地走了过来。“呦，小郎君，喜欢怎样的姑娘啊？”
“我…我没……没钱而且我不是……”
“没钱啊，”老鸨立刻从刚才的谄媚换了一副厌恶的不屑神色，“滚滚滚，有多远滚多远。”
罗隐轩一下愣住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就在他良心争斗的时候，老鸨打量了几下，突然一下子越过他，拉过他身后的女子，然后抛出几粒碎银，“呦，这不就有钱了。收着吧，这人，我带走了。”
老鸨手脚极快，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把他身后的女子带入楼中。
“这可不是我把她卖了哈，是被人拉走的，这可不关我的事。”他小声嘟囔着。
正回身往回走，耳边仍充斥着那些男女的呻吟声，他皱起眉头，捂住双耳，快脚走开。
漫无目的地走了大约一炷香时间，这在罗隐轩心中似乎已经过了许久，心中似有一个人在不断敲打，怒骂他的良心，他再也受不了了，扬手就给自己狠狠一巴掌，返身冲回粉墨楼。
像伙计打听了老鸨的厢房，偷偷摸摸地在窗口戳了一个洞，往里面看。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萍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