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衍》闽烛

3、chapter2

　　他坐在椅子上，单手撑着脸，一路无语。
　　这是他第一次坐飞机，和想象中不一样的是他的心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美好，反而是压抑，是沉默。
　　还很小的时候他就期待有那么一天他能够飞上云霄，一伸手就可以摸到星星摸到月亮，有那么一段时间，他和冯楚他们几个天天趴在一个窗台上在天空寻找飞机飞过云层的痕迹。
　　一个孩子看到了连忙说道“欸，大飞机！大飞机飞过去了！”总是引来其他男孩的一脸羡慕。
　　苏祺想到，有一次他也跟冯楚他们说道“我也看到它飞过去了！”也引得他们的一脸羡慕。
　　冯楚他们忙问，“它长什么样，快快，讲来听听！”
　　“唔，就像电视里的那样，上面还坐了个漂亮姐姐，漂亮姐姐还和我打招呼了！”
　　“哇！漂亮姐姐！”小孩们羡慕到，一个个都恨不得看到飞机上漂亮姐姐的不是苏祺而是自己。
　　“嗯嗯，和梦工厂的月亮姐姐一样好看！不不，她就是月亮姐姐！”
　　其实他哪里看到这么多，他连大飞机都没看到，不过就是想在同龄人面前秀一把，撒了个谎，说到底，还是虚荣心作祟。
　　但一个谎，要用千个万个谎来圆，当看动画片看到月亮姐姐的时候，几个小孩总会异常兴奋，就好像看到月亮姐姐本人的是他们自己。
　　“是月亮姐姐耶！苏祺看到过真的月亮姐姐的！”
　　这个时候，苏梦泽总会把眼睛微微一眯，笑着到“哦，小祺还看到过月亮姐姐的？”
　　苏祺最怕看到苏梦泽这种表情，每次他干坏事被发现了，苏梦泽都是这种表情，几年的老配方，永恒不变。
　　但苏祺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嗯嗯”然后绘声绘色地把他之前的那个谎言又重新抓出来，加工说给苏梦泽听。
　　后来，他们几个一提起小时候的事情，这件事总是必不可少的，每当这个时候，他们总会调侃苏祺几句，“欸，苏祺，大飞机长什么样来着？”
　　苏祺也乐了“长得和电视上的一样。”
　　“飞机上都有些什么啊！”
　　“没看清，就看到一个漂亮姐姐！”
　　少年的脸上总是洋溢着笑容，无忧无虑的，没有一丝烦恼。
　　在苏梦泽还没有去世之前，他也还是那个整日都嘻嘻哈哈的少年。在苏梦泽去世后，他一个人为她处理了后事，没有邀请多少宾客，只有几个街坊邻居，因为他想不到，苏梦泽和哪些人还有牵挂，说他的生父吧，他都可以抛弃他们母子这么多年，说顾哥吧，苏梦泽说不要去麻烦他，好吧，那就不麻烦。
　　苏梦泽下葬那天，只有几个人去了，事后他们还安慰苏祺到“孩子，看开点，生活总还是要继续的。”
　　“孩子，有什么困难就来找叔叔阿姨们，啊！叔叔阿姨们都在！”
　　其实苏祺没有什么看不开的，苏梦泽的死其实是一种解脱，对他的解脱，对苏梦泽的解脱。
　　他时常在想，如果没了他，苏梦泽还是那个万人喜爱的天后。没有他这个拖油瓶，她会过得更好。反之，如果没了苏梦泽，他也不会一直愧疚。
　　苏梦泽下葬后一个月左右，苏祺接到了一个电话，通过苏梦泽生前的手机。虽说苏梦泽的话卡在她被宣告死亡的那一刻就该被注销了，但苏祺后来又去把这个号码给重新注册了。
　　苏祺接通电话，只听电话那头说道，“阿泽！你……这几年还好吗？”
　　“你谁啊你，打错了吧！”
　　“就是这个号码啊！”电话那头嘀咕到“是苏梦泽女士现在有事吗？您可以……”
　　还没说完，就被苏祺打断“她已经去世了！”说罢，直接摁下挂断键。可能是谈事思人，他现在不想提起关于苏梦泽的事情，哪怕她的朋友，因为这会让他的鼻子很酸，很难受。
　　他现在都还记得，苏梦泽临死前对他说的“小祺，不要怪妈妈，妈妈给你做了个决定，但你也不要一开始就否决他，好吗？”
　　他当时只是握着苏梦泽的手，他不知道那个觉得是什么，但看到苏梦泽那苍白的脸，他终于说“好，我不会一开始就拒绝的。”
　　听完这句话后，苏梦泽就死去了。不好看，但不狰狞。
　　当第二个电话播来，他听电话那头的人诉说了来意后，他才知道，那个决定到底是什么。
　　他的抚养权，被交到了他的父亲手里，那个他出生至今都未曾见过一面的亲生父亲。
　　他给他买了张机票，让他飞去浙江和他一起居住，于是，他就去了。
　　而现在，当广播播到‘到达目的地’时，他到了。

作者有话说

　　更了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