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描》同载酒

41、第四十一章

　　虽然成绩已经早在班级群里看过了，但还是要去学校拿一趟通知。孟洲这次成绩没有下降，还是班级前十的常客。倒是没什么稀奇，要知道像周志强这样已经了解孟洲打算走艺考的多少有点担心孟洲成绩会下降。

　　领完通知才想起接下来过年前的几天应该都是要去画室上课了，但这几天也没看到画室群里有一点动静。

　　孟洲在画室也没个熟络的同学，之前次次有什么事都是直接何知意。但现在再问也就只能看到一排红色感叹号。

　　于是出了学校，孟洲还是不太死心的到了无数次路过的何知意公寓楼下。他熟悉了单元门口刷着深色的油漆，手碰上去甚至可能簌簌掉下一片黏着一片红锈漆皮渣。其实孟洲就上去过一次，却还是清楚地记得何知意住在哪一层，哪一户。

　　孟洲还是没敢走上去，在楼下转了一圈就走了，现在看来只能等画室上课了。

　　在画室排课的第一天孟洲就早早坐在了教室，当看到上课时间来的不是何知意，而是别的代课老师的时候，心里只有一种了然的感觉。
　　人好像在失望惯了之后再体验一次失望，就也没有什么感觉了。

　　甚至不用孟洲自己开口问，前排那个每次上课都在摸鱼的同学倒是先一步就问了“那何老师去哪了？”

　　“何老师好像去外地有事了，整个寒假都是我代课。”代课老师这么说。

　　于是泡在画室的一整天，孟洲都心猿意马，手上练习没停，但心里又无法阻止的把这些天的所有情绪和空空的等待又过了一边。

　　要是倒退回考试前自己早一点就和何知意联系上，是不是会整个考试发挥失常，一会儿被亲戚问起来让老孟尴尬得无法开口。孟洲无法庆幸自己没有这么做。

　　还是倒退到吵架前？平安夜前？还是那一个轻得不能再轻的浅吻前？表白前？

　　甚至是说倒退到那个夏天前？

　　可过去的事情无法改变。孟洲甚至在心里生出一点可悲的念头，要是给他自己一个机会可以不去认识何知意，他都不会愿意。如果说与何知意的初遇属于夏天，并且在孟洲心里烙下一片深深的疤痕。
　　提起夏天或者提起心动都会想起他。

　　那么或许对于何知意来说，自己只是他生命里某一个夏天里一段尖锐刺耳的蝉鸣。

　　孟洲一边想着一边用被铅笔芯碾出黑印的美工刀努力削长铅笔头，分心时手颤了一下，刀一斜，在左手的指头上划出了一道不短的口子。好像不太能感觉到疼痛，只看到血滴逐渐渗了出来。

　　旁边的同学看到这架势出于好心，小心翼翼地问他要不要出去处理一下。当事人倒是没什么太大反应，摇摇头说不用。只简单地拿旁边本来是用来晕染笔痕的纸巾随便擦了擦，摁了摁。就继续用右手完成手头那副速写。

　　淡漠得像没事人一样。

　　好像孟洲逐渐长大之后无论悲喜的情绪都不会太过外露，如果说何知意每次都保持着社交性的给出一点礼貌的情绪反馈。那么孟洲表面上很少看到任何变化，连心里的感受都像隔着一团雾。
　　行动却比谁都要快。

　　所以过了几天反复又没什么新鲜事的画室生活，孟洲又不太死心的想了个点子。立刻就拨通了电话给张磊。

　　“孟哥有何贵干？”还没等电话响三声张磊就接了，显然没有补习班的这位寒假总是在抱着手机冲浪，估计没笔写作业。

　　“你有没有何老师微信。”孟洲倒是直奔主题。

　　张磊哼了一嘴：“嚯，我要有才奇怪的，说吧，又要我帮你啥？代替你表白？还是真情实感在您家何老师给你美言几句？”

　　“他把我拉黑了，”孟洲也没想瞒着张磊“你要是……”

　　“卧槽不能吧，为啥突然拉黑你？”张磊听到前半句就没憋住打断了孟洲。

　　“吵架了，大概。”

　　听完原因张磊更加觉得离谱：“不是吧他那个脾气哪像是会和人吵架？”说完又觉得不何理：“不对，你连话都不愿意多说几句还会和人吵架？？”

　　“大概。”不过孟洲说完就听见听筒那头远远传来张磊他妈扯着嗓门在那儿喊的声音，估计是在那喊他吃饭了。

　　张磊难得要成为那个主动挂孟洲电话的人了，赶紧对着电话那头讲：“我妈喊我了，要不去我估计得挨她一筷子，你把你家那位微信发给我，我加上了就告诉你。”

　　挂断电话孟洲才想起来这也确实是饭点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天气太冷，孟洲就算是这个点也毫无食欲。好几天都是逼着自己凑合吃点，要不就干脆不吃直接去画室。不要去画室的时间总想着给老孟做饭送他那儿去。但每次都被老孟以食堂的饭菜还行为，不用孟洲跑来跑去忙活为理由拒绝了。

　　虽说市医院食堂的饭比不上孟洲的手艺，但味道确实还可以，比一中学生食堂好吃，和教职工食堂倒是差不多。毕竟孟洲小时候也在他爸单位吃过几回。

　　不过孟洲心里也清楚老孟不过是不想自己忙活，还是好好在家学习比较重要。

　　孟洲望着空荡荡的客厅，又把玻璃茶几上才用湿抹布擦过的留下的水痕用干布又擦了几遍，直到看不出一点污渍才停下。
　　然后才等到了张磊的消息，说他已经给何知意发了验证消息，但还没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