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赠你一瓶旺崽牛奶》覃七

9、第 9 章

　　“我本来是想去接你的，但是他们说你自己过来。”
　　秦燃坐下，就听到刘智新说。

　　刘智新继续道，“哦，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刘智新，智慧的智，新旧的新。”
　　“秦燃。”秦燃微顿，补充一句，“燃烧的燃。”

　　“我知道的。”刘智新微笑。
　　秦燃不解。

　　刘智新读懂了她的表情，“其实我们初中就见过了。可惜你初一的时候，我已经初三了。”
　　秦燃怔住。

　　“我高中在国外念的，本以为不会再见到你，却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再遇。”刘智新轻笑着说，“在知道这次家里介绍的人是你后，我就来了。”

　　秦燃没有说话。

　　刘智新目光柔和，“刚才那些话或许会给你造成困扰，但我只是想让你了解我的想法。”
　　他顿了顿说，“秦燃，我很高兴再见到你。”

　　面前那杯水，水波在余力下微微荡漾。杯底是一圈镶金的花纹，金纹沿着水波一层层翻涌，直到平静。
　　秦燃听到自己清浅的声音，“谢谢。”

　　气氛安静下来，刘智新望望秦燃，没有尴尬，态度依旧，“饿吗？晚餐我已经安排服务员准备好了，估计等会儿就能上来。”

　　“还好。”秦燃说，“是我迟到了。”

　　就在秦燃和刘智新进行着友好的低效率交流时，另一桌开启了相反的交流模式。

　　“相亲啊，我还从来没有经历过呢。”申娅菲说。
　　“你刚才说在医院见到她，她去医院干什么？”林明霁问。
　　申娅菲望着他，说，“你觉得呢？”
　　林明霁蹙眉。

　　申娅菲，“她去住院部看一个病人，你知道他是谁吗？”
　　林明霁看着她，等她接下来的话。

　　“硕晨地产的创始人，谭向毅。你说巧不巧，秦燃的外公。”申娅菲继续，“你针对硕晨的事，哪怕不关注建筑业的我都知道了。所以你能告诉我吗？你针对它的理由。”

　　林明霁，“今天是你生日，我不想谈这些。”
　　申娅菲，“如果我说，我想知道呢？”
　　林明霁皱眉，“这些事情你不用管。”

　　申娅菲抿唇，沉默片刻，“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想报复秦燃是吗？因为三年前她拒绝了你，还不辞而别，所以你想借硕晨来报复她。”

　　“申娅菲！”林明霁放下刀具，抬眸。

　　明天是工作日，夜晚近十一点的西餐厅已宾客寥寥。动静一传来，显得格外瞩目。
　　刘智新和秦燃同时看去，就连附近的几位服务生也开始频频抬首。

　　申娅菲道，“好，我闭嘴。”
　　她承认此刻的自己很不冷静，可她怎么能冷静的下来！
　　三年了，她等了三年，更何况今天还是她的生日。
　　为什么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是现在？

　　这边，秦燃听着刘智新说他这些年遇到的趣事，她用浅笑或者短句回应。

　　刘智新望望秦燃，说，“抱歉，是我太啰嗦了吗？我感觉你不是很开心。”
　　秦燃摇头，“没有，是我嘴笨。”

　　说到这里，秦燃放下餐具说，“不好意思，我去下洗手间。”
　　刘智新，“好。”

　　秦燃起身，一抬头就对上了临侧漆黑的眼眸，不过对方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她在原地站了几秒，朝洗手间走去。

　　餐厅装潢的不错，就连洗手间也到处可见华贵的陈设。
　　水声哗哗作响，淹没了那细微的脚步声。
　　等秦燃合上水阀抬头时，申娅菲已经站在了她的背后。
　　宛如一道背后灵。

　　秦燃看着镜子里两人的身影，“好久不见。”
　　申娅菲表情很淡，“算不上好久没见，毕竟咱们上午刚见过。”
　　秦燃没明白她什么意思。

　　申娅菲走到秦燃身边，在隔壁的一个水池洗手。
　　水阀一打开，再次哗哗作响，连带着申娅菲的声音都模糊了几分。
　　她说，“你外公的体质太差，需要有人时刻照料，你们多关心关心吧，护工到底比不上家人。”

　　秦燃明白过来，“原来是你。”
　　难怪总觉得，那位女医生眼神有些奇怪。
　　既然是申娅菲，那就不奇怪了，毕竟从以前她俩就不对盘。

　　申娅菲侧首看秦燃，面上露出讥讽的笑，“别这么看我，你是你，病人是病人，我还没必要为了你放弃我辛苦到手的医师证。”

　　秦燃盯着她看了几秒，“我和林明霁已经没有关系，所以你用不着这么争锋相对。”
　　水流下，申娅菲洗手的动作一顿，“你说我争锋相对？秦燃，你不也照样还是那么傲慢？”

　　秦燃这回没有开口。
　　傲慢？
　　三年前或许她有。
　　但现在，不会了。

　　“我还有事。”说完这句话的秦燃准备离开。
　　“你外公这种病最忌讳情绪变化，尤其是生气。”申娅菲的一句话让秦燃停住了脚。

　　申娅菲倚在水池边上，不轻不重地说，“你家里的那点事情，早就不是秘密了。父亲和小三有了私生子，母亲又是个女强人，外公还被气病了，你这做小辈的又不管不顾的出了国。”
　　“秦燃，你知道别人都怎么谈论你家吗？”

　　申娅菲的声音有种南方特有的软和，同秦燃略显低沉的音色不同。
　　可现在，这份软和变得撕裂至极，堪比噪音。

　　申娅菲看到面前的人慢慢转过身。
　　在触到对方目光的瞬间，申娅菲微滞，不由哂笑说，“怎么？我说得不对？”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秦燃问。
　　“随你怎么想，我只是感慨。”申娅菲冷淡说，“判断一个人，家庭氛围才是很重要的，毕竟影响的不是一代人。”

　　秦燃很出名，如果要问多出名？
　　郴大美术系系花兼才女，曾因街拍上了校园网热搜，当然这些还只是外表。最主要的是她家很有钱，非常有钱，永远不必为了颜料工具，和未来费心。
　　可就是这样一个让人羡慕嫉妒都比不上的身份，发生了最大的笑料。

　　申娅菲的目光直直地落在秦燃身上，毫不避讳，可秦燃的反应叫她失望了。
　　没有预想中的气急败坏，有的只是一双冷漠的眼睛。

　　“是啊，我的确没有一个很好的家庭环境，那你呢？”秦燃平淡的声音传了过来，“你期望的未来，它实现了吗？”
　　申娅菲怔住。

　　秦燃继续，“你不是说我傲慢吗？没错，我还可以继续傲慢，你想试试吗？”

　　申娅菲站在原地，唇抿地紧紧地。
　　是的，秦燃不缺钱，长得也不差。所以为人傲慢，脾气也差。没有人缘，知己更是寥寥。
　　可那又怎样？
　　讨厌她的人照样讨厌她，而喜欢她的人一如往日般忠情。

　　秦燃看着对面神色复杂的女人，不再置一次，转身离开。

　　“你既然已经出国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软和的声音终于变得低哑，秦燃听到了其中夹杂着的气愤和羞耻。

　　秦燃顿足。

　　申娅菲说，“硕晨会被人吞并也是你自家的责任，就算没有林明霁，也会有别人去吞！你既然已经离开，就不要再见他，请你把无处释放的自私收一收，不要去碰他！”

　　她喜欢了林明霁十年啊！从第一面就喜欢了。
　　她大学特意考在了和他同一个市，本以为时机成熟了，她长大了，他该看到了。
　　可她失败了。

　　没关系，她可以等，于是又等了三年。
　　就在林明霁态度软和的近段时间，她将机会选在了生日这天。
　　秦燃却回来了……

　　“他的确和我见过的很多人不一样。”秦燃说，“但，也只是不一样而已。”
　　说完这句话便离开了洗手间。

　　出去的一瞬，秦燃被外面的人群给惊住了。
　　有男有女，有宾客也有服务生，他们都在看着她。
　　所有目光中，有两道格外扎眼。

　　林明霁和刘智新一前一后站着，两双不同的眼睛，流露出不同的神情。
　　一个内敛复杂，一个饱含关切。

　　秦燃平静地走在人群中央，人流为她让出道，窃语声早在她出现时便停止了。
　　路过林明霁，秦燃的手腕被抓住。

　　“秦燃，对你而言，我只是与众不同么？”林明霁低声问。

　　秦燃低头看腕上的大掌，自从她回国，这个地方被他抓过多少次了？
　　似乎每次都是同一种心情：她不明白。

　　是的，秦燃不明白。

　　秦燃缓缓抬头，对上林明霁的眼睛，“你有说过喜欢我吗？林明霁。”

　　三年前在学校，你没说过。
　　出国前夕，我唯独任性了一回，和你上了床。
　　在那之前我们有整整一年的时间，但凡你有心都能看出来我对你的心意，可是你无动于衷。

　　现在你暧昧不清的态度是为了什么？
　　难不成你想说，上了我一次，就爱上了我？
　　那我是不是该多问你一句，你爽了吗？

　　林明霁浑身僵硬，眼前的女人在用一双冷漠的眼睛看着他，里面没有丝毫感情。
　　一丝一毫都没有。

　　林明霁蹙眉，压低声线，“这种事一定要凭说吗？我不相信你不明白。”

　　“我不明白！”秦燃的目光清凌凌地盯着他，“我要怎么去相信一个为了金钱和面子，连从小的理想都能轻易放弃的人？”

　　犹记得，郴大主道，明亮的路灯下。
　　——她问，‘林明霁，你为什么学法律？’
　　——林明霁回，‘没什么，我从小的理想。’

　　可如今。
　　——孙雯，“我没和你说过吗？他没当律师，你出国以后他转专业到金融。明亿科技你听说过吧？现任董事就是林明霁。”

　　你还记得刚认识你时，你说得那些话吗？林明霁。

　　秦燃挣开手腕上的牵制，踱步到刘智新跟前，嘴角有一抹浅笑，“对不起，让你见笑了，今天要不就到这里吧？”
　　刘智新嘴唇蠕动，看着面前始终微笑的女人，慢慢点了点头。

　　直到秦燃彻底消失在走廊，林明霁一动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