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赠你一瓶旺崽牛奶》覃七

5、第 5 章

　　秦燃到家时，卷卷正抱着她的宠物海棠兔，玩过家家。
　　两只撒野的‘小兔’在家里乱窜，玩得很疯。

　　“妈妈~”听到动静的卷卷立刻小炮弹似得冲来，搂住秦燃的腿，甜甜的撒娇。
　　秦燃蹲下，帮她擦掉额头上的汗渍，“怎么把玩具都拿出来了？刘奶奶要收拾不过来了。”

　　卷卷举起右手，“宝宝可以帮忙收！”
　　秦燃亲亲她奶墩墩的脸颊，“我家宝宝果然体贴。”

　　秦燃先是帮助卷卷收拾‘乱摊子’，海棠兔则在旁弹弹弹地乱跳捣乱。
　　洗完澡后，秦燃躺在卷卷身边，给她讲小故事。
　　听奶娃嘴里夹着英文的中文，秦燃再一一纠正。
　　等细弱的呼吸声传来后，秦燃收起童话本，亲亲那白嫩肉乎的脸蛋。

　　灯光下的小嫩脸，真是越看越爱，恨不得捧在掌心，时时看着。
　　可看着看着，秦燃便走了神。

　　卷卷出生那会儿一直更像她。可自从回国，她才发现卷卷像林明霁更多一些。
　　翘挺的鼻，深邃的眉骨，薄薄的两瓣唇……

　　秦燃俯身，抱住那一团软肉，睫毛不住轻颤。

　　片刻后秦燃起身，她关掉床头灯去书房。
　　打开电脑，花了点时间成功进入郴大校网。

　　主页的图案变了，风格却并未有多大改变。
　　依旧简洁明了，想搜索什么，只需一个关键词。

　　不愧是风云人物，只‘林明霁’三个字便跳出许多讯息。

　　秦燃一条条翻阅，大约过目了数十条，才翻到了孙雯说过的，林明霁和申娅菲的爆照。
　　那是一张他拍照，照片背景昏暗，应该是个包厢。林明霁靠在沙发上，申娅菲抱着他的腰，姿势亲昵。
　　房间灯光很暗，两人的表情拍得并不清晰。

　　秦燃看了一会儿，浏览下一条。
　　依旧是照片，且是随意抓拍。
　　人还是那个人，只不过换了背景，长了年纪。

　　夜幕下，男人一身西装革履，信步在人行道上，身边站着几位同是正装的男女。
　　拍照的人很懂抓拍精髓，照片上的男人微侧着脸和人说话。高挺的鼻梁在路灯下形成清晰的阴影，英俊且优秀。薄唇星目，更是拍出了几分冷淡非凡的气质，很是上镜。

　　到底，
　　和学生时期不一样了。

　　指尖隔着显示屏触在男人的眉眼上，秦燃沉默。

　　记得和林明霁首次对话，也是在相似的夜幕之下。

　　那时的郴江正处6月末，像片火炉，闷的人难受。
　　同学宴上秦燃的离开，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她沿路朝阳台方向走去，刚准备跨入便看见一道身影。

　　男人倚着阳台眺望街景。
　　背光而立，身形笔直，白色衬衫在光下发出层层光晕，干净修长的侧影让人升起片刻恍惚。

　　法学院大神，林明霁。
　　果然人如其名。

　　就这样，秦燃在入口处默默注视这一幕。
　　林明霁很敏锐，发现了她。

　　秦燃并不畏惧他的视线，走上前，站在距离他一米的位置，视线看向远处街景，问，“学长也觉得闷？”
　　林明霁是法学系的，会来参加她们美术系的聚会，还挺出人意料。

　　秦燃能感觉到对方在看她，但对方很快就收回了视线，随后是一声略显淡漠的声音，“还好，透透气。”

　　秦燃‘哦’了一声。
　　简单的对话结束，两人就这么看着街景，偶有音乐传来但很快就被夏风吹散。

　　风大，秦燃将发丝理到耳后。
　　沉默中，她问，“法律专业有趣吗？”

　　林明霁不答反问，“什么叫有趣？”
　　秦燃微怔，思忖道，“就是对某件事很感兴趣，永远不会厌烦之类。”

　　林明霁盯着秦燃看了几秒，收回视线说，“不知道。”
　　秦燃语塞，望着他，过了一会儿才笑说，“学长和我见过的所有人都不太一样呢。”
　　林明霁，“你也和别人口中的不一样。”
　　秦燃来了兴致，倚在栏杆上看他，“别人口中的我？”

　　林明霁略一侧眸，没有应声。
　　秦燃也没追问，只笑笑说，“太热了，我还是先回去了，你随意。”

　　回程时那一条冗长的通道，她到现在都记得。
　　墙壁上昏暗的装饰灯，衬得通道深邃且幽长。
　　人走在其中，如同行走在黑夜，下意识防备周围所有欲扑而上的魑魅魍魉。

　　其实和林明霁的接触本该到此结束，至于后来为什么会变成那样，秦燃自己也所料未及。

　　如果要问，于秦燃而言，那时的林明霁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嗯，一盏清亮的明灯。
　　莹莹光辉，不刺眼，却又叫人神摇目夺。

　　至于现在……

　　秦燃望着屏幕上西装革履的男人，指尖隔屏相触，沿着轮廓缓慢移动。
　　随后，合上电脑，离开了书房。

　　/

　　郴江市，下午14:20。
　　Aurora工作室，众人正喝着秦燃请的奶茶。

　　“秦燃呢？她不喝吗？”有人指着多出来的一杯问。
　　小檬负责分发，“不用，她不爱吃甜的。”
　　几个嗜甜如命的老美当即咂舌，不爱吃甜？简直无法想象。

　　“我其实一直想问，她当初在校时第一名的大奖，灵感是怎么来的？太惊艳了。”说话的人是秦燃的校友，作品上过纽约时尚杂志，也是被秦燃想尽办法给挖过来的。

　　“唔，那个作品啊……”小檬开始回忆，“我记得记者采访的时候好像有说过。”

　　众人立刻开始搜网页，可惜秦燃当初是以英文名Aurora出名的，国内网并没有她过去的音频资料。
　　最终还是‘翻墙’找到了这段视频。

　　视频里的秦燃化着淡妆，皮肤雪白，要比现在丰盈一些，落落大方地看着镜头，嘴角是浅浅的笑，“这对戒指是为正处于失恋或单恋的情侣准备的，或许大家觉得寓意不好，可对我来说，能和恋人在一起是我幸运，如果不能在一起我也会过的很好。回忆或许痛苦，但也有甜蜜。”

　　视频中的女人，用一种东方人独有的腔调，将英语说的细细软软。
　　双眼温柔地看着镜头，美好又干净。

　　工作室内安静了很长一段时间，最终被Nino的声音打断，他夸张地捧心说，“对，就是这里，我爱她！”
　　众人直接抖一地鸡皮。

　　此时，办公室门被敲响，前台诧异的盯着围聚一团的几人，磕巴道，“外面……有人想见老板。”
　　前台是月前新招的，适应了一个月，依旧未被这些来自各国的文化所‘感染’。

　　小檬恢复工作模式，“有说是哪位吗？”
　　“她说她叫谭慧，老板的家人。”
　　“好，你先招待下，我去和老板说。”小檬说完，朝二楼走去。

　　秦燃刚结束了总公司的视频会议，就听小檬说‘谭慧’过来了。
　　听到这个名字，秦燃怔了两秒，起身下楼，走向会客室。

　　秦燃到的时候，里面的两人，一位坐在沙发上优雅地喝茶，另一位规矩地坐在旁边。
　　熟悉的姿态，如同昨日再现。

　　秦燃坐在单人沙发上，问，“你怎么来了？”
　　谭慧喝了口茶，优雅地擦下嘴角，抬头看向对面的人，“我的女儿回国了，竟然是从别人嘴里知道的，你说我要不要来？”

　　秦燃，“我在国内的事业刚起步，需要费很多精力。”
　　谭慧放下茶杯，“所以三年都不回来？”
　　秦燃沉默。

　　谭慧的视线在秦燃那张消瘦的脸颊上流转。
　　不知觉间，从进门起就僵硬的肩膀松了下去，她说，“瘦了，你小时候就挑食，西餐你能接受吗？”

　　秦燃感受到谭慧软和的态度，回应道，“习惯了也就好了。”
　　谭慧起身，说，“走吧，我在张姨那定了桌饭。”

　　——张姨。
　　秦燃少时总去的餐馆店老板。
　　谭慧不会做饭，厨师请假的时候，秦燃就会去那。

　　走出工作室，秦燃向跟着谭慧一块来的男人打了招呼，“李叔。”
　　李叔是母亲的司机兼保镖。

　　男人闻言，点头回应。
　　一如往日的话少面冷。

　　半小时后，车子到地方。
　　张姨一如既往的热情，热情到让秦燃难以招架。
　　最后只能笑着打岔说饿了，张姨才离开。

　　菜上的很快，等最后一道菜上桌后，张姨留下一瓶驼奶，“来，你最喜欢的。”

　　奶黄色的纸质包装，印象中微甜醇厚的口感，以前每次过来吃饭必点的饮品。
　　一个跟随了秦燃二十年的习惯。
　　秦燃接下，“谢谢张姨。”

　　张阿姨离开后，谭慧就看见秦燃将驼奶放在一边，问，“怎么不喝？”
　　秦燃，“出国后，突然间就不喜欢喝奶制品了。”
　　谭慧无奈，“你怎么越大还越挑食了？”

　　秦燃说谎了，不是不喜欢，而是生理性厌恶。
　　怀卷卷那会儿，她很馋驼奶，可国外没有这牌子，便托代购买了几箱。
　　也不知是路途运输问题，还是别的原因，到嘴的奶完全变了味，连带着早上吃的面包一起吐了个干净。
　　从那以后，秦燃每次闻到那股奶味便会恶心。

　　两人安静的用餐，谭慧夹了几筷鹅肉放入秦燃碗中。
　　秦燃顿了下说，“你也吃。”

　　谭慧问，“这次回来，还走吗？”
　　秦燃回，“还不确定。”

　　谭慧放下筷子，“晚上你去见个人吧？”
　　秦燃抬首，等她接下来的话。

　　谭慧说，“盛华科技，刘董事的儿子，也是今年刚从国外回来的，你们年轻人应该有很多话题可以聊。”

　　秦燃的手指抽动了下，“我能问一句吗？”
　　谭慧望向秦燃。

　　秦燃说，“你这是让我去相亲？”
　　谭慧语气平淡说，“只是见个面。”

　　一桌菜在静默中渐渐失温。
　　秦燃放下筷子，垂下眼睑，“抱歉，我不想去。”

　　谭慧叹了口气，缓了几秒钟说，“燃燃，你外公住院了。”
　　秦燃霍地抬首，直视谭慧的脸，期待能从中找出几分谎言。

　　可谭慧的声音很冷静，“硕晨是你外公一手建立，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它被吞并。”
　　谭慧继续，“燃燃，硕晨需要你和刘家的帮忙。你不需要做别的，只要吃顿饭就好。那年轻人我替你看过，长相人品都过关。”

　　秦燃闭上眼睛，过往的一切繁杂之音，如走马灯般在脑海绽放。

　　那些……
　　已经被她抛之脑后很多年的杂音。

　　可不知为什么，最后停留在脑海的居然是林明霁的身影。
　　银婚宴上，那身笔挺的定制西装，那双冷漠的眼睛，以及他今非昔比的身价。

　　——“我没和你说过吗？他没当律师，你出国以后他转专业到金融。明亿科技你听说过吧？现任董事就是林明霁。”

　　吞并硕晨。
　　林明霁，这中间也有你的一份吗？

　　秦燃睁开眼睛，直视对面的谭慧，“妈，我从小到大一直都听您的话，可唯有留学是我自己做的决定。我这迟到了二十年的叛逆，其中的原因您真一点都不明白吗？”
　　谭慧整个人都怔住了。

　　“相亲，我会去的。但这也是我最后一次再‘听’您的话。”
　　说完这句话的秦燃，拿起手机离开了餐馆。

　　谭慧不知在椅子上坐了多久，久到桌上温着小火的老鹅汤都变得冰凉，眼睁睁地看着那仅存的一点火煋彻底熄灭。
　　她有些恍惚。

　　“老李，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谭慧问不知何时来到身边的老李。
　　老李没有吱声。

　　谭慧声音更低了，“你看见没？刚才燃燃的那双眼睛……”
　　老李担忧的直皱眉，“夫人。”

　　手机忽然‘叮咚’一声，谭慧下意识瞄了一眼。
　　【通知：硕晨地产集团有限公司，将于7月25日召开股东会决议，请各位股东安排好时间。】

　　屏幕灯亮起，直到熄灭。
　　始终安坐的谭慧忽然一把抓起手机，狠狠朝地面砸去。

　　‘乓’的一声，机身弹出去很远。
　　老李吓了一跳，紧抓住谭慧的胳膊，“夫人！”

　　谭慧气的嘴唇直抖，“秦立诚！秦立诚！我真是瞎了眼才会下嫁给你这样的小人！”

　　老爷子的确病了，却是被女婿秦立诚给气病的。
　　当初谭慧对贫穷的秦立诚一见钟情，可以说她下嫁，也可以说秦立诚入赘。但这份甜蜜仅维持到了秦燃14岁。

　　一见钟情的男人出轨了，可那时谭慧早已满怀信任的将硕晨交给秦立诚打理。
　　等她发现痕迹时，小三的儿子刚刚满月。

　　这份家丑她本不欲让秦燃知道，可这种事又怎么能瞒的了。
　　难怪三年前秦燃执意要出国，都是她不负责任，忽视了女儿。

　　想到这里，谭慧逼退泪意站起身，伸手轻轻掸开裙角褶皱，冷着声音不紧不慢对老李说，“你去联系下叶明，这段时间盯好秦立诚。硕晨的继承人就该是我的女儿，而不是由他这个赘婿为所欲为！想让私生子继承？他想得美！”

　　老李点头，“那刘家那边……”

　　谭慧停了停说，“先见一下吧。那年轻人我见过，人品不错，正好燃燃身边也没人，能不能成我也不强求了。”

　　与其让秦燃将来相信什么一见钟情，不如由她来把关。
　　毕竟，没有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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