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罪辩护》夜阑听风

13、013：纸短情长

　　自两人正式确定关系之后，楼谦每周都会抽点时间答应沈唯的邀约。虽然这个人嘴上说着不会因为恋爱改变自己的生活状态，但实际上大多时候他都满足沈唯的要求。

　　沈唯的专业与他相比起来，清闲的不止一点半点，主要是沈唯本人在专业上没有过多地追求，所以空闲时间多。

　　他一闲着，自然是要想方设法跟男朋友培养感情。隔山差五的往T大跑是常事，也会窜到楼谦的专业课上美其名曰是丰富知识，实则经常在教授课讲到一半时睡着。

　　原本沈唯觉得楼谦会比较介意两人的关系展露在人前，所以在人前一直比较克制。

　　后来林希主动跟他询问两人是不是在一起，那时沈唯才知道，原来楼谦并没有在舍友们面前刻意隐瞒，这让沈唯感到莫名的暖心，楼谦的体贴总是体会在细枝末节上。

　　林希在微信上跟沈唯吐槽了半个小时，大意就是说两人在一起居然都不告诉他，还当不当他是朋友了，后来又追问怎么在一起的，谁追的谁，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林希这个人，心大得很，在他眼里就是两个好哥们背着他搞到一起了，除了惊讶好奇之外，随之而来的就是八卦与求补偿，非要两人请吃饭以安慰他受伤的心灵。

　　这也让沈唯松了一口气，朋友不会因为他们两人的关系而感到尴尬，不会带有色眼镜看他们，这是很难得的。虽然他自己并不在意，但他不希望给楼谦造成困扰。

　　没想到隔天，楼谦就主动跟他说，要请宿舍的朋友吃个饭，正式介绍一下两人的关系，并问他还有没有朋友来。

　　沈唯看了看表，已经快到约定时间了，他要跟楼谦一起去买食材，准备在他们宿舍吃个火锅，又热闹又方便。

　　“喵。”抽屉里突然传出一声细细的叫声，同桌女生看过来，偷偷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包小鱼干递给他，悄声道：“今天可是钟教授的课，你居然敢把橘子带来，小心被叫单独谈话，唾沫星子能淹你三个小时！”

　　橘子是小橘猫的名字，班上大家伙儿取的。

　　沈唯感激道：“知道知道，这不是中午给它带去打了针疫苗么，有点焉儿，不放心放在家里。”

　　“我这还有点酸奶，它吃不吃？”

　　“什么都不忌口。”

　　沈唯把小鱼干与酸奶放在抽屉里喂给猫咪吃，又踹了一下前桌的凳子，“哥们，坐直一点，挡一挡。”

　　前桌吓了一跳，“靠，你特么别吓我啊！”

　　“又在偷摸打游戏呢？”

　　“嘘嘘嘘——”

　　只要跟沈唯待在一起，小橘猫就很安分，不闹不叫，安安静静的待在抽屉里，吃点东西睡睡觉。同桌们也都特别喜欢这只小可怜，经常给它带吃的。

　　“哎，沈唯。”同桌女生小声叫道：“那是不是你朋友？”

　　“哪？”

　　“窗户外，花坛边那个帅哥。”

　　沈唯抬头张望，看到楼谦坐在花坛边等他，不是说六点在校门口见么。

　　“可以啊你，居然认识T大的天才系草，快说，你们是什么关系。”同桌女生调侃的逼问道。

　　沈唯嬉道：“你觉得是什么关系就是什么关系咯，要不要帮你要张签名？”

　　“这么够意思！明天橘子的小鱼干我包了！”

　　“系草我承认，为什么叫他天才？”

　　“你不知道么，也对，你不怎么逛论坛。”同桌女生科普道：“T大法律系的楼谦，是X届云州省的高考状元，很厉害吧，以总分第一进的T大法律系，并且一直到现在都保持着不败战绩，稳居专业课考试成绩第一名。”

　　沈唯惊讶的摸着橘子的脑袋，“这么厉害？”

　　“不可思议吧！论坛上有人专门给他做了个入学以来的考试成绩排名汇总，专业课、选修课、参加的各省市竞赛排名等等。你要不要看？我分享给你。”

　　那还用说吗？男朋友这么优秀，他当然要看！

　　下半节课就在论坛浏览中度过，教授一走，沈唯将猫咪塞进兜帽里成为第一批奔出教室的人之一。

　　“嗨，久等啦！”

　　楼谦刚起身，对方迎面扑来，他刚准备接个满怀，对方却在面前堪堪停住，哥俩好似的搂住他的肩膀。

　　楼谦知道，他是在避嫌。毕竟周围还有很多的学生。

　　“喵喵。”小橘猫从沈唯的兜帽里爬出来，跳到了楼谦怀里，亲昵的蹭了蹭，像是知道这是自己的另一个主子一样。

　　——

　　两人去超市买了食材，在T大门口碰到赴约的宋氏兄妹，既是沈唯的朋友，又是杨天的女朋友，与几人关系愈发熟络。

　　林希去隔壁宿舍借锅，恰巧碰到许朝也来借，看来都不是省油的灯，隔三差五的都在宿舍煮火锅吃。

　　“你们两个都来借，我该给谁？说实话你们为啥不自己买一个，我特么都被没收第三个锅了。”

　　“就是因为没收才不买啊。”林希无赖道：“我们今天要聚餐，人多着呢，耽误不得，借我呗哥们？”

　　后者对许朝努了努嘴，“你问你同学，我无所谓。”

　　“许朝？同学一场，先让给我用一晚怎么样？”林希伸手想去勾许朝的脖子，后者躲开了。

　　许朝面无表情的问道：“你们什么聚会。”

　　“哎呀都是朋友呗，约着一起来吃顿饭。”

　　“哦。”许朝不再理会他，对宿舍那哥们打了声招呼，说：“我下次再来借。”便转身走了。

　　林希如愿借到锅，冲着许朝的背影哼了一声：“老子偏不让你借到，什么玩意儿，摆谱给谁看呢。”

　　隔壁宿舍那哥们耸了耸肩，“他就那样。”

　　“什么样儿？借东西就要有个借东西的样子，晚上哥带你开黑吃鸡！”

　　那宿舍哥们激动的扒住林希的肩膀，“皇冠大神！求带！”没错，是手游那个。

　　——

　　晚上大家伙儿都聚在502宿舍，各司其职，分工明确。

　　楼谦是在场人中厨艺最好的一个，当仁不让的负责火锅的烹煮，其他人则负责洗菜、收拾桌子、发放餐具等。宋则语作为全场唯一的女士，自然是什么都不用做，当一朵养眼的壁花与小橘猫玩耍就行了。

　　“小七还没回来？”杨天切着蛋糕问。

　　“我给他催催，他今天有晚课。”

　　“让他快点儿，马上开吃了。”

　　曲棋下午就在群里看到楼谦发的通知聚餐的消息，宿舍经常聚餐，他也就没问是什么事。下课后第一时间奔回宿舍，希望这几个大嘴巴还能给自己留点锅底。

　　没成想，宿舍多出好几张熟悉的面孔，当即有点怔愣。

　　曲棋疑惑道：“这是干什么？谁过生日？”

　　“小七你可真会挑时间，来得正好，火锅熟了。”杨天搂着他进来一一介绍，“小语，不用我多介绍了吧，以后叫嫂子。宋则言，咱们T大学生会会长，你在棋社应该也认识。沈唯，你们一起下过棋。”

　　曲棋懵圈的点了点头。

　　林希一把推开杨天，招呼曲棋坐过来道：“老大说的那都是次要的，没有人过生，咱们今天聚餐的主要目的，就是跟大家介绍一件喜事，老三，你说呗？”

　　曲棋不明所以的看向楼谦，后者正从沈唯手里接过一次性碗筷，挑了个肉丸与火腿放在地上，一只小橘猫从椅子上窜下去满足的吃着。

　　“老三，人到齐了，快点宣布啊。”林希掏出手机录像，他要记录下美好时刻，以备不时之需，比如调侃楼谦、或者逼迫楼谦帮忙带饭、喊签到的时候。

　　曲棋不明所以，问：“宣布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请大家吃个饭，互相多认识一下。”楼谦捏了捏沈唯的肩膀，微微一笑道：“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男朋友，正式确定关系的第十五天。”

　　“你日子记得这么清楚。”沈唯打从心底里高兴，忍不住抱住楼谦的腰，凑上去亲了亲他的下巴，对众人道：“我会好好照顾你们家系草的，请各位兄弟放心！”

　　楼谦失笑：“好像是我照顾你吧。”从他无奈的语气中，似乎听出一丝宠溺。

　　他们说的每个字曲棋都能听懂，每句话曲棋也都明白，但似乎都只是从耳朵里进去了，却无法思考其中的深意，大脑一片空白，停止了运转。

　　谦哥……与沈唯在一起了？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恋爱情侣？

　　女生心思敏感，宋则语看着曲棋轻声道：“你脸色有点差，吓到你了吗？”

　　曲棋愣了愣，一时之间没回过神来。

　　林希勾住他的肩膀大咧咧道：“小七，你是不是新时代的人啊，居然还介意同性耍朋友吗？我记得你们棋社不就有对同性情侣吗？平时也没见你抵触啊？”

　　“现在同性情侣多得很，以后你到了社会上遇到的会更多，但像学生时代这么纯粹的可就难得了。”杨天接道：“改天我带你出去见见世面，别惊讶了。”

　　曲棋勉强笑了笑，目光落在沈唯环抱着的手上，他要怎么说出口，他并不介意同性情侣，也并不是惊讶……

　　有几个闹腾的人在，气氛绝不会冷场，杨天也趁机开玩笑说：“借着这个东风，我也来跟大家坦白一件事，那就是你们以后要叫小语嫂子，叫宋则言小舅子。”

　　林希第一个不服：“他是你的小舅子，我们不叫。”

　　“对啊，我是他兄弟，是平辈，按你的逻辑算，你也要叫我小舅子。”沈唯附和说：“而且小语喊我哥，你是不是也要喊我哥？”

　　“我丢！”杨天给自己挖了个大坑，“我比你们都大！”

　　沈唯慢悠悠道：“那可不一定，身份证亮出来看看。”

　　杨天气势汹汹的把身份证拍在桌面上，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沈唯挑眉一笑，从钱包里拿出身份证放边上，“不好意思，我二月七号，比你大八天。”

　　杨天：“……”我信了你的邪！

　　这确实有点出乎众人意料，问起，沈唯只道是大学期间休学过一年多，没有说的太详细。

　　——

　　一顿晚餐，尽兴酣畅。

　　众人都喝了些酒，林希得知沈唯也是吃鸡高手，非要拉着他排位，一起开黑虐菜。

　　杨天打小在酒桌上长大，应酬那是得心应手，这点酒根本放不倒他，吃完休息了会儿就开车送女朋友回租住的公寓。

　　“那我也走了。”宋则言的宿舍楼在另一栋，距离有点远，他喊了沈唯一声：“走不走？去我宿舍睡一晚。”

　　“太远了，不想动。”沈唯趴在林希的床上，两人挤在一起开黑。林希喝多了，大着舌头骂这个菜逼，骂那个沙雕，全程钢枪，不是落地成盒就是吃鸡屁股。

　　这局两人好不容易苟进决赛圈，林希跑毒圈时被一梭子子弹扫死了，沈唯立即朝敌方开枪，一边骂林希：“猪币，老子告诉你175方向有个伏地魔啊！”

　　林希不服怒道：“操！那能怪老子吗？这狗贼太阴！”

　　饶是沈唯操作再好，此时也已经暴露目标，虽然给林希报了仇，但也被对方黄雀在后的队友给补了，两个皇冠大佬再次吃了个鸡屁股，满脸郁闷。

　　楼谦简单的洗了个澡出来，见林希与沈唯两人挤在一张床上互掐互骂，时不时吼着是男人就去抢空投、是哥们就一起钢枪绝不独活之类的。

　　曲棋将残羹剩饭收拾干净，笑容有点发苦的说：“他俩都喝多了吧。”

　　“很显然。”楼谦拿湿巾给橘猫擦了擦脸跟脚，然后扔到林希床上。

　　“那沈唯他怎么回去？”

　　“他住这。”

　　曲棋微微一愣，“住这？跟谁睡？”宿舍的床都不宽，睡两个高个子会很挤，而且沈唯作为楼谦的男朋友，跟谁睡不言而喻。

　　“老大晚上不回来了。”言下之意就是沈唯今晚睡杨天的床铺。

　　说不清道不明，曲棋心里微微有些抵触。他也曾与沈唯有过一段时间的接触，欣赏这样一个棋逢对手的棋友，但棋友突然变成了……谦哥的男朋友，他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沈唯跟林希一样，懒得动，懒得洗，被楼谦提醒时间很晚了之后，就退出了游戏。等楼谦铺好床转身，两人已经睡的鼾声起了。沈唯半个身体都在床沿，只要一翻身就有可能摔下来，橘猫正趴在两人枕边梳理毛发。

　　曲棋洗完澡出来时，就看到楼谦正抱着睡得死沉的沈唯放到了自己的床铺上，小橘猫急的喵喵叫，被楼谦拎着颈子放到了沈唯身边。

　　曲棋擦着头发的手就这样无知无觉的顿住了，谦哥的床铺一向是最干净整洁的，每周固定换洗，不洗澡不会上到床上，更别提把猫放在上面，哪怕是给猫擦拭过。

　　沈唯对谦哥来说，果然是特别的，他很少见谦哥那么……那么明显的去体贴、去宠让一个人。

　　从吃饭时楼谦就在观察曲棋的状态，细微的表情，此时更是印证了他心中的某些想法，他想了想，对曲棋说道：“小七，如果你还是介意我跟沈唯的关系，我可以搬出去住。”

　　曲棋一惊，急忙解释道：“谦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只是什么呢？惊讶？好奇？不，他深知这些都不是。

　　“谦哥，你知道我的，我没有介怀你们的意思。”曲棋低垂着眼帘，低声道：“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适应一下，谦哥，你不用搬出去的。”

　　楼谦静静的看了他两秒，“嗯”了一声，睡到杨天的上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