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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四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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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辞和夏江城正坐在屋里下棋——那棋自然不是围棋,而是夏江城新做的跳棋。在绢帛上画的六角棋盘,有用木头削成圆锥形,做的红,黑,白三色的棋子,这种游戏对于贺兰辞来说新奇有趣,最主要是规则简单,不像围棋那么艰深。
夏江城之所以做这副跳棋,就是因为下围棋他永远也赢不了贺兰辞,不过他忘了一件事情——天才总是天才,自打围棋做成,除了第一局贺兰辞因为不明规则而输掉一局外,后面就再也未尝败绩。
“喂!你不会让我一回?”眼看自己这一边又快要被对方红色的棋子沾满,夏江城不满的咕哝,并非他棋品不好,只是无论什么人连输十几局也会抓狂,更何况这跳棋还是他教对方下的…………
“呵呵~落棋无悔真君子啊~”贺兰辞一面笑一面数着步数,将对面最后一个空格填满道:“你又输了哦~”
“贺兰,你让我十个子儿好不好?”转了转眼珠,夏江城耍赖的用手去抓对放红色的棋子儿。
贺兰辞看着对方无赖的举动,暗暗翻了个白眼儿,让十个子儿,亏他说得出口。闪电般的出手扣住那人捉着棋子的手腕,贺兰辞笑道:“悔棋可是要罚的。”
“你就让我赢一局吧……”
“你想要赢是不难,不过……”贺兰辞扣住他的手腕十指沿着腕关节缓缓摩挲,暗中小小的吃一口豆腐。
“不过怎样?”
看着对方青碧色的眼睛闪闪发亮,贺兰辞几乎要喷笑出声,强板了脸,严肃道:“不过……想输给你却是件困难的事儿”
“你!”夏江城气的扁扁嘴巴,手腕一翻,反手要去抓对方的胳膊,岂料贺兰辞早有防备,向后一扯,两人竟是近距离以小擒拿手缠斗起来。“这算不算恼羞成怒,杀人灭口?”贺兰辞一面看着对方因为气恼而泛红的两颊,一面好整以暇的调侃对方,最近他真是捉弄夏江城上了瘾,只觉得那人扁着嘴巴的表情分外的好看。
夏江城虽然服下两生花,脱胎换骨内力有了一日千里的精进,可是在招式上却仍差着贺兰辞一筹,怎么看怎么显得有些单调,贺兰辞瞅准一个机会右手抓住对方的小臂,往怀中一带,禁锢住他的双臂,直接将人揽在怀中。如此贴近的距离,令两人吹息可闻,再加上已经挑明关系,靠在对方怀里,夏江城的耳朵不由自主的渐渐红了起来。
“江城……”叹息似的呢喃一声,收紧手臂,唇缓缓贴近那泛着胭脂红的小巧耳垂。对方的身体已经不复当初少年的细瘦纤弱,可是中毒之后身体已经损毁不少,再加上在荒原之中日日吃的不过是野菜草籽,那身体虽然比原先略高了些,可还是瘦得令人心疼,手慢慢抚上纤腰,竟然堪堪一握。肖想已久的身体,终于柔顺的依靠在自己怀里,贺兰辞当下把持不住,手掀开衣摆钻了进去。贴着一层薄薄的绸衣,感觉到那细滑的皮肤像蜜一样吸住自己的手指,再舍不得离开。
灯花跳了一下,接着烛光便黯淡下去,将室内的气氛衬得更加的暧昧,两人紧贴在一起,呼吸渐渐的粗重起来。
突然贺兰辞只觉得怀中人的身子一僵,接着不安的动了一下,耳聪目明的他也早已发觉屋外不同寻常的状况,虽是不舍,却也无可奈的的放开了爱人的身体,反手灭了灯烛,抄起不曾离身的长剑,飞身到了院中。
夏江城呆在屋里,透过窗子观察着院中的情况,现在敌暗我明,再不知道对方目的的前提下贸然暴露实力是不明智的,他相信贺兰辞的实力,这几个人应该应付得来。
长剑出鞘,带出一道流光,像是剑锋上付了一层寒霜,那人星眸中一片平静,长身玉立于庭院当中,看也不看将自己团团围住的杀手,只是默默垂首而立,整个人却发出了冷冷的杀气。杀手们互相使了个眼色,打个呼哨一拥而上。夏江城虽然对招式并不精通,可也看出来那是合围的剑阵。
对方这次是倾尽全力,派出的怎么会是庸手?一时间人影交错,排的竟是江湖上闻名的“七杀剑阵”!贺兰辞依旧持剑而立,岿然不动,双方僵持不下,都在寻找着对方的破绽,终于还是对方先失去耐心,一名黑衣人挺剑前刺,雪亮的锋刃直逼那个蓝色的身影而去。就在这一瞬间贺兰辞也动了,整个人影翩若惊鸿,矫若游龙,一痕秋水舞得满院生辉。点点翻飞的银芒好似打碎的月光,纷纷扰扰围绕在身旁。夏江城只闻得耳畔金铁铮鸣,只见得眼前,剑影交错。夏江城是第一次真真正正的看贺兰辞用剑,也是第一次明白了他那个称号“霜冷长河”的由来。
一剑霜冷,飞纵长河。
矫捷的身影竟然如雪片一般轻盈,四下飞舞的剑光中,四面合围,毫无漏洞的七杀剑阵,竟被那人硬生生撕得七零八落。只听得“唰唰”两声,已经有两个人倒在了地上,身上没有多余的伤痕——除了咽喉处那一道细细的剑痕。
去了两人,七杀剑阵自然是再也组不成,只见一名黑衣人跺了一下脚,又是一声尖锐的呼哨。夏江城只见得那人手中白光一闪,心下暗叫不好,惊呼一声,人已经飞扑出去,抱住贺兰辞就地一滚,瞬间一把细长的柳叶刀擦身而过,顶入了二人身后的桃树上。可这不过是虚晃一招,真正歹毒的是随后而至的一把银针,避无可避全数钉在了夏江城的身上。贺兰辞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心痛如绞,眼睁睁的看那人承受伤害——三年前他无能为力,三年后他依然是束手无策。
长啸一声,抱起怀中的人身影一闪,进到了李之仪的房间里,暗影还在那里,他应该能够抵挡一下,眼下当务之急是先看看怀中人的伤势。李之仪靠坐在床上,这几天他体内的毒素已经清除大半,气色也恢复了不少,可是当他看到贺兰辞抱着夏江城闯进来时,脸上仅有的血色顿时褪得一干二净:“小亦!!”
“没事儿”摆了摆手,夏江城从贺兰辞的怀中挣脱出来示意对方稍安勿躁,接着脱掉上衣,露出光滑的脊背来。贺兰辞凑近一看,心疼更甚。白玉一般的身体上密密麻麻的扎了不下几十根银针,饶是有真气护体,也仍旧入肉三分,,再细细一看——果不其然,每一根银针都是乌黑的颜色,在灯影下透着令人心悸的绿芒。
“有毒!”李之仪神色大变。
“不碍事。替我把它们拔了。”服过两生花的他现如今是百毒不侵,也正因为这一点他方才才冲出去——这把银针若是扎在贺兰辞身上,不死也要丢了大半条命。
贺兰辞想起江城这几日用自己的血为李之仪解毒,想来他的身体早就不惧这些毒物,才稍稍放下心来。转身走到他的身前,将手掌贴在他的胸膛上,内力微吐,将他后背的银针逼出体外。不知怎得,这一个小小的动作,竟令他觉得头脑隐隐有眩晕之感,接着问道空气中飘着一缕若有若无的闷香,心头不觉警铃大作——毒药!又是毒药!
躲在屋内的暗影也现身出来,坐在椅子上运功逼毒。“卑鄙,竟然接二连三的用毒!”夏江城咬牙切齿的咒骂一声,不假思索抽出小刀,望左腕划去,而后将汩汩流出的鲜血凑到贺兰辞的嘴边:“贺兰,快喝下去!”
贺兰辞看了夏江城一眼,连日来的失血令他的脸色比李之仪还要苍白,在配上那一头银发,整个人似乎是白纸剪出来的一般单薄,心中大痛,恨不得将这罪魁祸首碎尸万段。几口血吞下去,那带着药香和腥甜的液体顺着喉咙涌入体内,一股清凉的气息升上脑海,瞬间将那股眩晕感驱离。夏江城收回手臂并不包扎,转身又来到暗影面前。岂料暗影只是摇头道:“属下不敢冒犯。”
“真是死脑筋,那烟气有毒,你不喝就要死了!”夏江城气得跺脚,却也奈何不了他,毕竟暗影的武功不输于他,想要强灌怕是没有可能。
贺兰辞二话不说长剑出鞘架到了李之仪的脖子上:“这么想让你主子死,那我就给他个痛快好了!反正你死了也没人保护他,凭我和江城的身手,脱身而去易如反掌!”李之仪看着横撂在自己咽喉出的长剑不由得苦笑——三天被贺兰辞这家伙威胁了两次——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故意的,欺负人也不是这么欺负的吧……
暗影沉默了一刻,终是下定决心一般将头凑上去,饮了几口夏江城的血。顿时中毒的症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康王也太嚣张了吧?竟然用这么残忍的毒,明日里定亲王府上下死绝了,他也脱不了干系吧?”夏江城恨恨道。听闻此言,黑暗中李之仪的嘴角勾起一个含义不明的笑容,暗影偏过头看了夏江城一眼,复又低下头去。
等了片刻,感觉体内的毒素彻底清楚干净,贺兰辞冲着暗影做了一个手势,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抽出长剑破窗而出。外面的人显然没有料到他们吸入毒烟后竟然毫发无损,过于掉以轻心,被二人杀了个措手不及,电光火石间以有四人命丧当场。不同于贺兰辞的轻灵飘逸,暗影的剑法充分体现了他的身份——隐蔽,无声无息而又致命。院中的杀手见他们没有被毒烟伤到,只得硬着头皮提剑上前与两人斗在一处。
虽说贺兰辞和暗影的武功高出在场的杀手许多,但毕竟蚁多咬死象,在百十名高手的围攻下两人也渐露疲态。由于毒烟的关系,此时偌大一个定亲王府除了屋中的李之仪,夏江城还有院中的暗影,贺兰辞四人外,已经再无活人。整个一座府邸如同一个寂静的坟场。王府上下几百口人就这么无声无息的命归黄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