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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三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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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江城早就已经出了王城了,料到拓拔熹也许会后悔,他不敢耽搁,马不停蹄的就离开了那个地方。贺兰辞和李之仪眼下都在西羌,这沿途上他有细心留下记号,只要先平安离了此地再找他们汇合,定然就能够平安反回中原。他一面想一面脚下不停,急匆匆的赶路。
也许是这一段时间的禁锢生活令他的身体素质大不如前,徒步走了约半天时间,已经是累的气喘吁吁,面无人色了,看来就算是服下小还丹,那缺失的元气还是一时半会也补不回来的。只是不能再耽搁了,知道拓拔熹的性格,再加上他身边还有一个智计百出的拓拔明,未免夜长梦多,还是能走多远就走多远。
用身上的一袭锦衣跟运货的商队换了一些食物一袋水,几个铜钱,夏江城休息了一会儿继续独自踏上归途。粗糙的布匹磨着皮肤的感觉令他微微有些不适应。暗自嘲笑自己这么快就养成了锦衣玉食的习惯。怪不得古人要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城门紧紧的关闭,城里大街小巷都是搜查的队伍,贺兰辞和李之仪皱紧眉头听着手下禀报探听回来的消息。
“你怎麽看?”贺兰辞挥手让手下先退出去,转头问坐在桌子另一端的李之仪。
“这件事情,十有八九跟小亦有关”李之仪托着下巴另一只手若有所思的点在花梨木的桌子上:“只是不知是真是假,若是小亦真的逃出来,他们如此大肆搜捕也是合情合理,但是,若这是他们的引蛇出洞之计……”
“你我现在兵分两路,你带人暗中搜寻,若是见到江城,立刻与他一道快马加鞭返回中原,我则再去王府探查一下,看他到底是否平安逃出来。”贺兰辞一面说一面起身往外走。
“慢着,昨晚你已经跟他说了,我们在想办法救他,我想以小亦的聪明除非有什么特殊情况,否则应该不会鲁莽行事,所以这件事情极有可能是个陷阱。”阻住贺兰辞的脚步,李之仪直视着他的眼睛道:“你应该明白的对不对?”
“对,我明白。”挥开李之仪阻拦的手,贺兰辞毫不在意的道:“那又怎么样呢?我不能拿江城的性命去赌,你知道他……”昨晚夏江城遍体鳞伤的样子还历历在目,每一想起来,贺兰辞的心就忍不住抽痛,他怎能拿那人的安危去赌?若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愿!!!
“好,那我陪你去!”看着贺兰辞愕然的表情,李之仪露出了这些天来第一个玩世不恭的表情:“你要去英雄救美,区区怎能让你专美于前?自然是要同你一道去了~”
“那你若是失手被擒怎么办?”
闻言李之仪回头露出一个无赖般的笑容道:“打死也不承认就是了。”
……贺兰辞微微一愣神,随即释然一笑,点一点头跟着他走出了院子,这个男人若不是自己的情敌话,自己应该会和他成为肝胆相照的好友吧。
第一时间得知消息的拓拔明,马不停蹄的赶到了王府中,见到双目赤红犹如困兽的拓拔熹,以及半是疯狂的兀兰,还有大厅里侍卫和侍女的尸首。心里“咯噔”一声,这件事情终于发展到了这个地步……是该说无可奈何还是该说天意弄人?
总之现在只有他一个人头脑清醒的主持大局,先是让侍女将兀兰带到后院,而后有出其不意的点了拓拔熹的昏穴——事以至此,眼下他已经失去理智,再这里带着也于事无补,只是徒增烦恼罢了。
好容易将混乱的事情打理得有点眉目,拓拔明举步来到原先关押那人的屋子。他对这个先是以不知名的火药毁了西羌几十万大军,后又以井渠法救西羌百姓脱离干旱之苦的人心存景仰与好奇。可是这样的一个人终究要闹到这种地步收场。那碧焰华乃是天下无解的奇毒,拓拔明自然心知肚明,那个神仙般的人儿不久就会毒发身亡了。再联想到自己那个对他用情至深的表兄。拓拔明不由得长叹一声:苏亦啊苏亦,你若是肯留下来,那不是皆大欢喜。
心中思绪万千的拓拔明走到原先苏亦的房前,打算推门进去混乱的思绪令他失去了往日的警惕,直到一柄短刀横在咽喉处,他才惊觉原来屋里有人。
李之仪和贺兰辞换上一身不显眼的衣服偷偷顺着昨晚探好的路,溜进了夏江城的房间,毫不意外的发现这里面空无一人——若是他事先逃了出去,屋里自然不会有人,若这是个引蛇出洞的计策,这里不仅不应该见到人没应该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十面埋伏。
可是,这见屋子只是单纯的寂静,没有人声,也没有人气,昨晚那人盖在身上的锦被还凌乱的摊在床边,仿佛主人只是急匆匆的离去,不久就会归来。然而自打贺兰辞一进这间屋子,右眼就“突突”的跳个不停,好像有什麽大事要发生,搅得他心烦意乱。
“怎麽了?”察觉到他的心神不宁,李之仪小声问道。
刚想开口,猛地听到有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那脚步声听起来很陌生,绝对不是夏江城。一转身,贺兰辞贴身站在门后,冲李之仪使了一个颜色,后者心领神会的闪到了另一扇门的背后,抽出防身的武器,等着那个人。
望着站在自己身前的两个人,拓拔明平复了一开始慌乱的情绪,不紧不慢的开口道:“敢问二位到王府来有何贵干?”
从对方的脸上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敌意,但是却没有察觉到杀气,拓拔明知道自己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反倒定下神来与他们周旋。对于出现在这里的两人,他们的身份他已经猜了八九不离十,只是眼下这种混乱的局面两个人突然参进来,对他,对拓拔熹,甚至对西羌不知道是福是祸。
“你心知肚明!”李之仪和贺兰辞又怎会是简单的角色,被他随便一诈便糊弄过去。
“不管你二人是谁,来此有何目的,当真以为我这王府是任你们随意进出之地!!”平日里刻意收敛锋芒,此刻怒声呵斥,气势竟也与拓拔熹不相上下。只希望他们将自己认作拓拔熹就好,不管怎样自己还能够冷静应对,而那失去理智的拓拔熹只会与这两人刀兵相对——担忧的看了一眼正将短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贺兰辞,这个人的武功至高绝,对不是他们能够应付的。虽然王府侍卫上前,但若是真要拼个鱼死网破,自己和拓拔熹恐怕都有性命之忧。
直视他的眼睛,李之仪忽而仰天长笑,随后笑声一顿,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不管你是谁,你绝对不是拓拔熹。”
拓拔明被那目光看的脊背发冷,不知道对方是何身份,竟然会有如此气势逼人的目光。
无视对方目光深处的震动,李之仪不紧不慢道:“区区也曾与拓拔熹数度交锋,对他这个人不敢说熟悉也了解了七八分。你虽然装的很像,可惜还是机智有余,霸气不足。”
机智有余,霸气不足吗?这八个字重重的击在拓拔明的心上,真是说得言简意赅一针见血——熹,这就是我永远也比不上你的地方,也因为这个注定了你是君主,而我,顶多能做个贤臣……罢了,罢了,早就认定的事情,何必再为这个徒增烦恼?
冷笑一声,拓拔明的身形凌空后撤,“噌楞”一声抽出悬挂在腰间的宝刀,自己是打不过这两人的,不过至少可以在被他们杀死前给你报个警吧?熹,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事情了……
眼下实力相差悬殊,贺兰辞没想到对方还会做这种不明智的垂死挣扎,但随即又醒悟过来,这人真的不是拓拔熹,不过他确实在用自己的生命为拓拔熹争取时间,只要打斗的声音引来王府里的侍卫,自己就不能威胁到拓拔熹的安危了。
计策端的是好计策,只是——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眼中锐芒一闪而过——你未免过于小瞧了我贺兰辞!!!
拓拔明也没有想到,原本引以为傲的刀法竟然没在对方手下走过十招,当那冰冷的短剑又重新架到自己脖子上时,他认命的叹了口气:“真不愧是‘霜冷长河’贺兰辞。”
“哈哈~被对方看出身份了啊~”李之仪在一旁好整以暇的端起一杯奶茶,已经冷掉的茶带着奶腥味,令他皱了皱眉头,不过还是毫不犹豫的抿了一口。
抬眼看了那个自在的犹如在自己家里一样的人,拓拔明又道:“定亲王的胆大心细,足智多谋,也是令人佩服的。”看到李之仪脸上不经意微微露出愕然的表情,拓拔明心中突然有说不出的畅快,那是被对手肯定的满足感。其实他已经猜出这两个人的身份了,只是不愿点破,贺兰辞还好,李之仪若是知道自己身份暴露势必要杀他这个知情人灭口……。
不过现在是以至此,怎样都好了吧,反正横竖都是个“死”字……
李之仪脸上的惊异之色一闪而逝,随即那面容又恢复平静,仿佛刚才那丝意外的表情从来就不曾出现那在他脸上过一般“早闻拓拔熹有一个同气连枝的表兄弟,他能有今天的成就也多得这位兄弟帮忙,今日一见你二人果真兄弟情深,你也不必故意激我,我若真有心杀了拓拔熹,单靠你是护不住他的。”
这下轮到拓拔明愕然了,西羌与宣国打早就是死敌,恨不得杀对方而后快,近日从李之仪口中明明白白的听到这句话,也难怪他会吃惊:“为什么?”这样轻松出去对手的大好机会对方会白白放过?还是说这不过是那个狡猾如狐的定王爷的诡计。
“因为那个人的一句话。”这次是贺兰辞开口了。他把短剑收回到袖中,放开拓拔明,坐到了李之仪旁边的椅子,又用目光示意对方也坐过来。
现在的拓拔明已经完全糊涂了,不知道对方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不过眼下的情势也轮不到他有反对的意见,况且他也很想知道对方的意图。
瞄了一眼那张床榻贺兰辞将昨晚同夏江城的对话一五一十的复述给他听,讲到夏江城不准他伤害拓拔熹的理由时,绕是心思深沉,稳重如拓拔明也忍不住脸上动容,肃然起敬。“真没想到苏公子有如此胸襟……是我们亏待他了……”想到那人前一日被打得几乎不治身亡,今日又服了无药可解的剧毒不知所踪,拓拔明的心里也揪紧了起来。原先他对夏江城只是单纯的欣赏,并且因他不肯回应自己兄弟的感情而对他心怀着一丝的不满,然而现在……他心中只是满满的敬佩与深深的愧疚。
“实不相瞒……”就当拓拔明打算开诚布公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和盘托出时,院里一叠声的嚷嚷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