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游戏盘》季穹

2、第 2 章

　　这一夜祁云峰睡得并不踏实，翻来覆去做了几轮噩梦后带着一身冷汗醒了过来，太阳已经挂在了天空上，柔和的阳光透过窗帘洒进来，在地板上勾勒出不规则的图形。
　　天亮了以后恐怖的气氛就消散了不少，眼前安宁祥和的景致仿佛一个美好的幻梦。祁云峰把脸埋在热毛巾里做了个深呼吸，叹了口气，将被枕头压的乱糟糟的头发捋顺，走出卫生间。
　　等林飒也洗漱完毕后，祁云峰叫上他一起出了门。扑面而来的血腥味昭示着昨夜并非噩梦一场，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地的血迹，血迹从隔壁房间的门口一直延伸到楼梯，再向下逐渐消失在视野之外。
　　“要跟过去看看吗？”林飒落后半步站在祁云峰身后，双手插兜，周身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
　　“先不，如果真的是昨天晚上的东西，我们就算找到它估计也没办法，先去看看隔壁的案发现场吧。”
　　走到隔壁门口，祁云峰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隔壁的房门早已不复存在，地上散落着破碎的木板，浸泡在凝固的血液中，被染上暗红的颜色。地上躺着两具没有头的尸体，血液溅得天花板地板墙壁上到处都是，而他们的头颅则在房间另一头的地板上。两具尸体颈部的伤口极度不规则，就好像是有人把他们的头硬生生扯下来的一般。
　　祁云峰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眼前的一幕还是超出了他的心理承受范围。他捂着嘴冲回自己房间的厕所干呕起来。
　　“我还以为你不会吐呢。”林飒站在厕所门口，抱胸看着他，“毕竟你之前表现得那么冷静淡定。”
　　祁云峰起身接了杯水漱口，冲林飒摆了摆手，掬了捧冷水泼到脸上让自己冷静下来，正准备说什么，却被门口突然传来的声音打断了：“二位，早餐已经备好了，请随我来。”
　　那名管家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他仿佛闻不到隔壁那刺鼻的血腥味一般，优雅地向着两人做出邀请的手势。林飒和祁云峰对视一眼，跟着他下了楼。

　　楼下长桌上已经摆好了丰盛而精致的早餐，烤的金黄松软的华夫饼浇着琥珀色的枫糖浆，散发出香甜的气息。玻璃壶中装着温热的牛奶，精致的小罐中盛着方糖与奶油。其他人围坐在长桌边，脸色十分难看，估计已经去看过了二楼的尸体。
　　祁云峰走到桌子旁坐下，眼前的美食却丝毫无法勾起他丝毫食欲，早上那一幕实在是太过于具有冲击力，让他现在胃里都有些翻涌。
　　林飒却没事人一般坐下后就夹了一块华夫饼吃了起来，其他人顿时向他投以怪异的目光。他抬头冷哼一声说道：“怎么？都不饿吗？指不定这就是最后一顿了呢？”
　　饭桌上的气氛瞬间就紧张了起来。
　　“各位亲爱的客人，是饭菜不合你们胃口吗？”这时，管家的话语突兀地插入，他仿佛感觉不到饭桌上紧张的气氛，柔声说道，“浪费粮食可是一种罪过呢。”
　　众人一下子就回想起了当初管家刻意叮嘱的“不要犯罪”，连忙开始各自动起了刀叉。
　　管家看着所有人，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说道：“真好，昨天晚上犯罪的人已经被清理掉了，在主人回来之前，我们必须保持这里的纯洁。”
　　“原来都是你做的，就是你把我们拉到这里来的……是你，都是你……”坐在林飒对面的人猛地站了起来，手里紧紧攥着银质的餐刀，对管家怒目而视。
　　管家看着他，脸上仍然挂着温和的笑容，慢条斯理地继续说道：“犯罪之人当然要付出代价，有什么问题吗？”
　　青年发出一声绝望的嚎叫，猛地向管家冲了过去，将手中的餐刀一把插入了管家的胸膛。管家一下子倒在了地上，不再动弹。
　　“哈哈，哈……我做到了，我们安全了哈哈哈哈哈。”青年看着倒在地上的管家，发出神经质的大笑。众人愣在了那里，不可置信地看着躺在地上的管家，就这么完了？

　　“嘎吱——”令人牙酸的声音凭空响起，仿佛生锈的合页在互相摩擦。两座楼梯之间的那座女子雕像忽然转动起头颅，随即离开底座向着餐桌这边走来。她的关节仿佛生锈了一般，每一下行动都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但她的动作却诡异地流畅。
　　她的手臂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举手投足间充满着节奏感。她挥舞手臂，旋转身躯，不时扭动着腰身，一举一动间充满着愉悦羞赧的意味，仿佛正在随着听不见的音乐翩翩起舞。所有人都被骇得屏住了呼吸，那嘎吱声和那青年癫狂的笑声显得更加刺耳。
　　伴随着诡异的步伐，她向着这边走来。所有人连忙起身离开桌子边，向着房间另一头退去，只有那名青年仍然跪坐在地上狂笑着。
　　活过来的雕像看也不看这边的人，径直跳着舞向着青年走去。只见它走到青年身边，弯腰把手放到他头上，似乎是在温柔地安慰他。但这只是错觉，下一秒，它就用力将青年的头颅扯了下来。
　　这是祁云峰第一次亲眼见到这种场景，肌肉组织在巨力的作用下被撕裂，发出布帛撕裂一般的声响。青年的无头尸首停滞了两秒，然后抽搐着轰然倒地，鲜血从他脖颈的断口喷涌而出，洒了满墙满地。那雕像周身却仿佛有一层保护罩似的，没有沾染上一滴血液。
　　雕像双手捧起青年的头颅，僵硬地扭动脖子，俯首似要亲吻手中的人头，却又突然停住。随即它猛地站起身，将手中的人头狠狠一摔，口中发出刺耳的尖叫：“NO! YOU ARE NOT JOHN!”
　　那青年的人头在地上弹跳了两下，骨碌碌滚了几圈，停了下来。双眼中疯癫的狂喜还未散去，只直愣愣的盯着这里的众人。站在祁云峰身旁的女生再也受不了这样的惊吓，跌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那雕像对惊恐至极的众人毫不理睬，跳着曼妙的舞步继续嘎吱嘎吱地回到底座上，恢复之前的姿势后便不再有任何动作，仿佛从未离开过一般。只有那不忍直视的尸骸和空气中刺鼻的血腥味提醒着众人之前发生过什么。祁云峰看见它身上的一条薄纱缓缓飘落了下来，在空气中渐渐化作虚无。
　　“真可惜，又出现了一个罪人。这才是第一天的早上，就已经出现了三名罪人了。”众人调转视线，惊恐地盯着原本应该死去的管家一边自说自话一边从地上爬起来，将胸口的餐刀拔出来，用餐巾擦干净，放回桌上。他的胸前还留着大片的血迹，却没事人一般站在那里，脸上仍挂着温和优雅的笑意。
　　管家冲他们一鞠躬，伸手在空中拍了拍，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几个女仆快速赶来，把餐桌收拾了，又把地上的尸体抬走，将血迹清扫干净。管家冲他们鞠了一躬，说道：“让客人们受惊了。还请诸位引以为戒，不要像刚刚那位一样犯下罪行。”说完，管家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大厅。
　　身边的女生还在低声抽泣着，祁云峰皱了皱眉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扔了过去，说道：“别哭了，哭有用吗？”
　　女生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颤抖着声音开口道：“谢谢。我，我叫萧红”
　　“你有力气在这哭不如想想怎么避免犯罪吧。”祁云峰摇了摇头，迈步向大厅外走去，林飒也快步跟上，把其他人甩在身后。

　　林飒快走两步和祁云峰并肩而行，开口道：“接下来去哪？”
　　“去找找有没有线索。其他人估计会吓得躲在房间里什么都不做。他们认为不做不错，实际上是坐以待毙。”祁云峰和林飒走出大厅，拐个弯，没想到就迎面撞上了管家。林飒伸手拉得祁云峰后退两步，然后挡在他身前。
　　“噢，亲爱的客人，我可以为你们做些什么呢？”管家向着他们一鞠躬，问道。
　　“你想干嘛？”林飒皱了皱眉，攥紧了拳头，手臂肌肉绷紧，显露出好看的纹理。
　　管家微笑着一言不发，目光直勾勾地看着二人。林飒向旁边滑了一步，挡住了管家看向祁云峰的视线。
　　“在这七天里我们需要做些什么？”祁云峰静静地看着林飒与管家对峙，突然开口问道。
　　“我亲爱的客人们，你们只需要安心呆在这住上七天就好了，只要维护好自身的纯洁，就可以等到主人在第七天的归来。”管家眼底闪过一抹狡黠，仍旧用他那一成不变的温和语气说道。
　　“换个说法，有什么我们能帮到忙的吗？”祁云峰微眯起眼睛，主动上前伸手拍了拍管家的肩膀，说道：“伙计，你看你一个人管理这么大的别墅，我们觉得你很辛苦，如果我们能帮到什么，那就再好不过了。”
　　“这……”管家看起来有些迟疑，祁云峰又趁热打铁道：“我们也想在你主人面前争取一个好印象，这样不管是要合作还是做朋友，都会更容易，不是吗？”
　　管家低下头好像在思索什么，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祁云峰感觉自己听到了一声低低的嗤笑。片刻后，管家抬起头来，说道：“那你们帮我调查一下怎么才能解决掉那座雕像吧。”
　　祁云峰身体一震，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任务，重复道：“解决那座雕像？”
　　“对，如你们所见，它虽然帮助我们维持了别墅的纯洁，但它这样也让一些流言传了出去，最近愿意登门的客人越来越少了。”管家捏着自己的鼻梁，好像很为此苦恼的样子。
　　“好。我们答应了。”祁云峰低头咬着嘴唇思索了一会儿，答应了下来。
　　管家又鞠了一躬，说道：“那就多谢二位了。”说完，他转身走开，转过一个拐角消失不见。
　　林飒转头看着祁云峰，开口道：“所以我们现在是要毁掉那座雕像吗？应该不会是直接砸吧？”
　　“当然不是。”祁云峰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他刚刚的话暴露出这么几个信息：一、那座雕像是可以被摧毁的。二、摧毁雕像的方法需要我们调查得到。三、他并不想摧毁那座雕像。”
　　林飒皱起眉头，一脸不解地看着祁云峰，问道：“为什么说他不想？”
　　“因为他是在我们一再追问下才说出来的，这说明这件事对他不重要，他并不急着办也不急着找人帮忙。而且，从他的反应来看，他的那位所谓的主人恐怕也并不存在。”
　　“这又是为什么？”
　　“我们是作为客人到来的，但他介绍只说是主人，说明我们和这位主人并不熟，只是被邀请来的。而我们的目的有两种，要么是合作，要么是交友，但我刚刚这么说的时候他却在低声嗤笑。说明他觉得我们的想法很可笑。为什么会可笑？因为我们妄图和不存在的人建立关系。”祁云峰低笑一声，继续说道，“这一切不过是我的推测，但我有七成把握这是正确的，你信我吗？”
　　“当然信，我向你承诺过绝对的信任与服从，我就一定会做到。”林飒点了点头，“接下来去哪？”
　　祁云峰嘴角带着一抹自信的笑容，转头看向他们来时的方向，道：“先调查那座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