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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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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她的体温并不高,但我被她拥着的手臂,却觉得灼热地快要断掉。
我只是木然地被她拖着到处逛。在她问我问题时,假笑着回答她喜爱的答案。
听着好像我很没个性似的……现在的我,可能是吧。
我不是个好脾气的人,但却一心想当个正直,毫不迷茫于人生的人。
这之间没什么牵制的问题,就算我脾气不好,也不代表我不能当一个好人。所以我曾经是很努力地迈向自己希望的未来。
和同学处不好,这是当然的,那些整日想着如何花光父母的钱、如何交个带得出去的男/女朋友,等等的一群家伙,我不屑与他们为伍,他们只会说着好听的话,同化你。
和老师处不好,这是当然的,那些整日装着一脸正直的家伙们,是我这种真正正直的人所不耻的。他们只会对你说些没有用的东西,讲着“这都是为你好”的话,调教你。
和父母处不好,这是当然的,那对愚蠢的夫妇只会不停要求你,要你达成怎样怎样的目标,但自己却不会以身作则,给你个榜样什么的,并且会无耻地以爱为名,毁掉你。
我是一个未成年人,一个没有任何存活技能的未成年人,一个没有任何存活技能、且未从学校毕业的未成年人。
对于这样的我来说,家庭与学校就是我世界的全部,不是说它们有多重要,只是我能接触到的,也只有这些罢了。
可偏偏我无法与它们融洽,无法微笑着赞同。
这样的我,被所有人孤立。
接着,一个天使般的少女出现,她与我做朋友,说着我爱听的话,一直想听到的话,闯进我被孤立的世界,陪伴着。
开始我是幸福的,我想。我认为,可以理解我的人出现了。我期待每个可以见到她机会,即使我们是同班,几乎每天都会见面。
我不再发脾气,学会了忍耐,学会迁就她。她快乐,我也很高兴。
渐渐地,我发现我周围的人也都很喜欢她——那些人都不喜欢我,包括我的父母。
开始我觉得没什么,但时间久了,我就感受到了失去的滋味。
我虽然与周围人都处不好,但还是有朋友的,我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朋友,同时我也暗恋着他。
即使他也不是个理解我的人,但我喜爱他。我对他好,并且言听计从。
她出现后,我只是多了个听从的人。生活并没有任何改变。
等我发现的时候,那些我不屑的,我渴望的,已全部都在她的手里了。
貌似她也没做什么,只是有些小心机,有点小自私。想把最好的给自己。所以在不自觉中,将我的也都据为己有。
我应该原谅她的,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但我不能。
我嫉妒得每天都睡不好觉,愤恨的感觉在啃噬着我的心,还有灵魂。
特别是当我发现,这样的我并不正直,且丑陋无比。
我再也无法成为自己想成为的那样了。
然后,我决定带她去买高跟鞋。
虽然说,只是刚刚升上高中的我们,实在不该穿高跟鞋,但以她的爱美程度,只要能增加自己的魅力,才不管会不会被骂呢。
我什么也没做,只是以开玩笑的口气稍稍提了一下:“你身材这么好,穿高跟鞋一定更性感诱人。”
然后她就一脸兴奋地拉着我去买。
我们挑了很久,各自买了一双约有十厘米高的同款皮鞋。
她的是一双亮眼的红色,我的是黑色。
我们为各自的鞋付账了之后,就穿着它们走出了店门。
之后我们还买了好多东西。其中大部分是她的。
她是典型的女生,女生中的典型。
购物对她来说就是最高使命。以前我会劝阻着些,虽然成效不太大。但我今天很快乐地放任她花光了自己所有的钱,并且还借钱给她。
等我们回到她家楼下时,各自身上的购物袋压弯了我们的腰。
她家住在三楼,平时锻炼不足的她在二楼时已经喘息不止。等到了三楼的楼梯间,她不顾形象地大喊着:“妈妈!快来开门!”
我听到了她母亲跑来开门的脚步声。
这时我说话了。
“你知道吗?你现在的男朋友,是我爱了很久的人。”
门打开的同时,我退下了一个台阶,她也睁大着眼睛向后倒去。
我调整了我的表情,扔掉了手里的东西,和她的母亲一起惊慌地跑下阶梯。
她闭着眼,躺在地,一动不动。
她的母亲是个很普通的妇人,面对目前的情况惊慌失措,眼看就要伸手去摇晃她。
“住手!”我喝止了她母亲的行为,“她可能摔断骨头了,你若剧烈摇晃她,要是让断骨插入重要部位该怎么办?!快去叫救护车!!”
她的母亲很信任我,立刻跑进门打电话。
趁着这个时候,我摸索了一下她的身体,知道她脊骨断裂了。
在这方面我很有研究,随着我的恨意愈加剧烈的时候,我曾研读过很多关于刑罚的书。自然读过如何判断人体骨位是否正常的内容,虽然实践对象只是些小动物。
对于她的伤处,我的计算刚刚好,看来连老天都帮我啊。
在她母亲回来之前,我只是轻轻压了一下,她原本形状有些不对的脖子,变得更加畸形。
听到清脆的“咔嚓”声一闪而过,我无法抑制地翘起了我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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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真是不幸,这么好的一个孩子,就这么去了……”
“她是暖暖最好的朋友吧,你以后也少提她了,免得暖暖又哭得死去活来的。”
“恩……暖暖也可怜,好不容易交了个这么好的朋友……”
我靠着房门,偷听着父母的谈话,无声地笑了。
离她的葬礼已过去了快一个月了,没有任何人怀疑是我害死她的。在别人看来,我也只是这场意外中的受害者。
毕竟,死的是我这个“孤僻少女”唯一的朋友,以我平时对她的态度,所有人都认为我喜欢死她了,自然不可能害她。
且每当有人在我面前提起她,我便开始落泪。现在已经没有人会在我面前提她了。时间一久,她就会永远消失在大家的记忆之中。会记得她的,大概只有她的父母……和我。
我是不会忘记她的,在我看来,她是让我堕落的导线。如果不曾认识她……
算了,这世上没有“如果”。
自她死去后,有一段时间我总是梦到她。
我梦见她一刀一刀地捅着我,而我只是看着她,看着她将我解剖,将我的内脏一个个取出,并割下我身体的外部器官。我一直看着,直到我的眼珠被挖出时,我再也看不到。
这个梦重复了好多次,刚开始甚至天天做。
但我知道,梦里的那个“她”,并不是她,她们只是长得一样罢了。梦里的那个“她”,也许是我自己才对,毕竟那种解剖的手法,她是不可能会的,而我却正真实行过,对我养了十三年的宠物。
然后,人们渐渐不再在我面前提起她,梦见她的次数也开始少了,这几天我什么梦也没有做。
或许,我从今往后,都可以幸福了?
不是的,我不会幸福的。
确切地说,我不会让自己幸福的。
不管别人知不知道,我是实实在在杀了人的,杀了人的我,已经不再叫做人类了,我也不想再当人类了。现在的我,是禽兽。
我以前的梦想也不可能实现了,或者说,只实现了一半?
不再正直的我,却也不再迷茫于自己的人生。
我停止了偷听的行为,上床睡觉去。
接着,我做梦了。梦的内容与以往不同。
我站在柔软的云端,周围都映着阳光的温暖光辉,空气中满是甜甜的味道。
这里……该是天堂吧,和我曾经幻想的一模一样。
我四处打量,却没有欢快地到处跑。
也许我以前很喜爱天堂,可惜,现在这里使我感到不适应。
向前走了一步,脚底心传来了一阵阵的冰凉。
是不知何时出现的黑色大理石台,下面连着螺旋型的台阶,一圈又一圈,延伸到了我看不见的地方。
我最后再望了一眼曾经向往过的天堂,毫不犹豫地走下石台,一节一节向下而去。
脚底的冰冷侵入我的全身,一直伴随着我没入黑暗。
我知道,这黑暗的尽头,是地狱。
那里,才是我真正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