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沫的声音》孔门小邪

2、悸动的声音

　　苏小沫仔细审视着镜子中的自己，褪去了平时端庄的职业套装，换上时一送给自己的一身米黄色连衣裙。苏小沫对着镜中的自己满意地点点头，带上门，开始了今天的任务。对于之前在“好极”的失误，苏小沫一直内疚着，虽然在公司里齐凌飞替自己挡了下来，但自己也必须做些什么。
　　苏小沫无助地站在“好极”20层高的办公大厦前，紧咬着嘴唇。远处钟楼的钟声响起，7：00，对于这个繁忙的城市，这个时间似乎还在沉睡，路上人车稀少。
　　“曲少杨是一个‘拼命三郎’，基本上是以公司为家，吃住都在公司……”耳边不断回响着之前公司同事说的话，苏小沫抬头看了一眼大厦，接近顶楼的房间似乎有微弱的灯光。苏小沫在心中替自己加油，在大厦旁边的阶梯上坐了下来。清晨的风还是凉凉的，苏小沫抱紧双肩。
　　金色的阳光渐渐洒落在肃穆的冷色建筑上，路上开始出现稀疏的人群，周末需要加班的员工陆续走进“好极”，进门前不忘打量一下门前缩成一团的她。
　　苏小沫撇过头，静静看着自己的脚尖。白色的球鞋从身边踏过，巨大的人影一晃而过，照在侧脸的初阳瞬间消失，苏小沫抬起头，熟悉的背影，身着白色运动服的人与擦身的人打着招呼，继而小跑着沿马路行进。
　　“曲总——”一个身影从脑中掠过，苏小沫兴奋地起身追了上去。脚上的高跟鞋不舒服地顺应着主人的节奏，苏小沫张了张嘴，没有任何声音。眼见前面的人越来越远，迅速脱下鞋子，露出光洁的双脚跑了上去。不顾周围人投来异样的眼光，苏小沫忍受着脚底传来钻心的疼痛。
　　“嘭——”手中的一只鞋子飞了出去，正好打中曲少杨的后背。曲少杨皱着眉，转身，望着眼前这个“罪魁祸首”。如黄金般耀眼的阳光洒落在她身上，自然垂落胸前的乌黑长发闪耀光泽，白色的衣裙随风摆动，不施脂粉，却涨红脸的女孩大口地喘着气。曲少杨轻笑着，捡起身边的“凶器”慢慢走到苏小沫面前。
　　“你的鞋？”曲少杨微笑着望了一眼苏小沫的光脚，在自己183公分的体型前，眼前的人显得是如此娇小，只及他的胸口。
　　苏小沫抿了抿嘴，慢慢抬起头，他正直瞅向她，神情柔和，唇角微扬，浓密的剑眉、高挺的鼻梁、深邃迷人的黑眸，与之前见到的他相比，今天一身运动服的他更是有一种慑人心魄的魅力。不等自己道歉，曲少杨已经弯下腰，一手拿着鞋子，一手轻轻托起苏小沫的光脚。在穿上鞋的一霎那，苏小沫微微颤动了一下。
　　“怎么了？”曲少杨抬起头询问，苏小沫尴尬地看了一下周围议论纷纷的人群，摇摇头，试图抽回自己的脚，没想到曲少杨又脱掉了鞋子，小心翼翼地拿着她的脚，脚底渗出一丝血渍，细小的石子已经印入柔嫩的皮肤中。
　　“你一直这么跑过来的？”曲少杨起身，皱着眉，双眼紧盯着面前一直沉默着的女孩。
　　“我能和你谈谈吗？”苏小沫不理会脚底的疼痛，拿出纸笔写道。曲少杨望着一脸诚恳的苏小沫，脸上的红晕仍未褪去，眼前的人与脑中的人影重叠——她就是那个女孩，这就是她听不到手机铃声的原因，也是她一直追赶自己却没喊出声的原因，曲少杨的视线重新回到纸上。
　　“我先带你去医院。”不容苏小沫回答，曲少杨背对着她弯下腰。苏小沫更加不知所措了，愣在原地，紧咬着嘴唇。“先去医院，这是我和你谈的前提条件。”曲少杨迟迟不见背后的动静，起身严肃地看着苏小沫说道。苏小沫的表情纠结着，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趴上了他的背。
　　曲少杨慢慢走着，背上的人很轻，她的身体比想象中的还要单薄。苏小沫紧张得不敢呼吸，记忆中只有爸爸和时一背过自己，而对于爸爸，她早就没了记忆，而时一，偏瘦的他，后背突出的骨头总咯疼自己。曲少杨的背则是温暖的，舒服的，苏小沫闭上眼睛，闻着那陌生却不想遗忘的味道。
　　曲少杨就近找了一家医院，把苏小沫轻轻地放在椅子上。年迈资深的医生小心地翻动着苏小沫的双足。苏小沫皱紧双眉，曲少杨握住了她的手，给了她一个安心的微笑。护士用镊子把仍留在脚底的碎石子一粒粒夹出来，用酒精消毒后，上药，缠好纱布。苏小沫看着已经被“爱护”得“天衣无缝”的双脚，无奈地看向身边一脸满意的曲少杨——这是曲少杨特地建议护士缠得纱布。
　　曲少杨拿了药，把苏小沫拦腰抱起，苏小沫贴着他的胸膛，在怀里僵硬着。曲少杨抱着她穿过人头攒动的走廊，在人们羡慕的眼神中，直接把苏小沫抱进了离医院不远的一家快餐店。
　　苏小沫奇怪地看着眼前喝着可乐，咬着汉堡的人，真难想象他是那么大一个公司的总经理。苏小沫小口小口地喝着手中的果汁，双脚悬空摆动着。
　　“现在可以谈了吗？”苏小沫把笔记本挪到曲少杨的面前，曲少杨吞下最后一口汉堡，接过苏小沫递过来的纸巾，擦干净嘴巴，点点头。
　　“之前在‘好极’的事都是我的错，希望你不要因此对K&J有偏见。”娟秀的字一笔一划地印在本子上，苏小沫一脸诚恳地望着表情难以捉摸的曲少杨。
　　“采用哪个公司的创意，我只看创意本身，而不是别的。”曲少杨放慢语速，让苏小沫尽量能清楚地看清自己的话。
　　“谢谢！”苏小沫的脸上终于绽出了笑容，大大地写了两个字。她相信齐凌飞的实力。看着她的笑，曲少杨突然觉得异常的开心，拿出手机说了几句话。
　　“走吧，我送你回家！”曲少杨娴熟地抱起苏小沫，走到门口，接过一个老伯手中的钥匙，交待了几句，然后把苏小沫放进了旁边银白色的跑车的副驾驶座上，自己则转到驾驶座，开车。一系列的动作没有一丝迟疑，苏小沫甚至怀疑两人已经认识很久了。
　　“你住哪儿？”曲少杨转过头对着苏小沫，苏小沫把一张纸递给他。原来到家的路并不远，但苏小沫觉得好像时间过得特别慢，看着曲少杨的侧脸，心中有异样的激动。他和时一不同，多了份稳重与霸道，也和肖伟不同，少了一点轻浮。“轻浮？”苏小沫苦笑着敲敲自己的脑袋，自己今天是怎么了，8年来心中的王子，竟然用“轻浮”去形容他。
　　曲少杨认真地开着车，余光瞥见苏小沫时笑时怒，继而敲着脑袋，嘴角勾起浅浅的笑弧。
　　破旧的居民楼映入眼帘，苏小沫在跨出车门的一刹那又落入了曲少杨的怀里。“几楼？”苏小沫又羞又窘地比划出“六”。这是一栋破旧得再也不能破旧的房子，没有电梯。拾级而上，楼梯的灯已经没了灯罩，墙上尽是灰色的印迹。而六楼已是顶楼。曲少杨似乎已经习惯了抱着怀里的人，闻着怀中淡淡的清香，两个人都沉默着，只听见略显沉闷的脚步声。
　　“请坐！”苏小沫打开门，打着手势，曲少杨笑着坐了下来，环顾着四周：印有淡色蝴蝶的白色墙纸，米色的布质沙发，玻璃茶几上，透明的玻璃花瓶中，几株百合散发出阵阵幽香。小得只能容纳一个人的厨房，一尘不染，却有着家的味道。
　　“好了，我得走了！”曲少杨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因为她，自己竟然“旷工”半天了，曲少杨笑着起身，苏小沫连忙跟着站了起来，脚底的痛楚让她又跌坐回了沙发。“别动！”曲少杨锁紧双眉，迅速走到苏小沫身边，仔细检查着，确定没有出血后才松了口气。“小心一点，尽量不要下地，不然很难好的！”曲少杨叮嘱道。说着在桌上的纸上写下了一串数字，“这是我的手机号码，有事就打给我！”苏小沫点点头。曲少杨笑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苏小沫！”曲少杨轻轻念着苏小沫递过来的纸，很适合她的名字，再次叮嘱后终于走出了门。
　　苏小沫呆呆地凝望着纸上的数字，从未有过的幸福感在胸口蔓延，在向齐凌飞请了一天假后，慢慢移步到卧室，躺在床上，傻笑着，一遍一遍默念着曲少杨的名字，慢慢入睡。

　　再次回到公司，齐凌飞一把抱住苏小沫，“‘好极’的案子拿下了！”看着齐凌飞兴奋得样子，苏小沫开心地笑着，改天一定要好好谢谢他。
　　“小沫，你最近有点不对哦！”下班后，时一拉着苏小沫走进一家餐馆问道。
　　“有吗？”苏小沫比着手势，一脸茫然。
　　“有！”时一肯定地点点头，“没事总露出笑脸，人面桃花，你恋爱了！”仔细观察后，时一得出结论。
　　“没有！”苏小沫猛然扔下筷子，双手不停摇着，似乎想解释什么。
　　“好，好，好，没有就没有，干嘛那么激动！”时一替她重新放好筷子，苏小沫红着脸低头吃着饭。没有才怪！时一在心里补充道。两人认识整整十年了，从认识苏小沫的第一天开始，时一就发誓要好好保护她，照顾她，这十年来他一直在她身边分享她的快乐，分担她的悲伤。看着面前的苏小沫，时一下定决心，一定会会那个人，绝对不会让苏小沫受到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