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恐怖游戏开餐馆》瑾言木子

6、水煮肉片

　　小镇的天气一天比一天糟糕，宋益年今天起床的时候，发现外面竟然开始下雪了。
　　虽然说现在也是十一月了，但是这进程未免太快了。
　　“唉，这届玩家不行啊，怎么还没结束副本。”宋益年搓着手把空调打开，寒冷使人懒惰，这句话放在任何时候——除了生死关头——都是合适的。
　　G翻了个白眼没搭理他，勤快的收拾打扫着店内卫生，作为本游戏的最大boss，被宋益年丢出去扫门口。
　　宋益年很怕冷，如果可以，他真想现在立刻马上脱离副本，一秒的寒冷都不想忍受。可是他不能，G不会给他开后门，甚至还要顶着寒风出去采购。
　　“卧槽！”宋益年后知后觉，虽然天气不怎么样，但是大家对小餐馆的热情还是有的，宋益年算了算，今天还真得去采购了，不然接下来的日子就要闭店大吉，这对一个厨子兼老板来说，打击太大了！
　　满打满算才营业了不到半个月，闭店？不可以！
　　宋益年没办法，给自己全副武装好，骑上了借来的小三轮车，认命地去市场上碰碰运气，这个天气，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出来卖菜。
　　事实证明，穷人还是多的，天气再差，不能阻止菜贩子卖菜！这对宋益年来说是个好消息。
　　虽然宋益年本人非常想要屯粮，但是碍于食材不新鲜有损味道，这是宋益年不能忍的，最后还是买够了预计三天的量返回。
　　“G啊，要不你给玩家开开后门，我真的好冷。”宋益年可怜兮兮，每次遇上天气转冷的副本，他就开始折腾G，满脑子骚操作幺蛾子。
　　“放水？”G看着点头如捣蒜的宋某人，面无表情把抹布甩到宋益年脸上，径直回到自己的收银台，薄唇微启：“做梦。”
　　宋益年拿着抹布呸了两声，摇着脑袋去洗脸洗手。“孩子大了，吾儿叛逆。”
　　“宋益年！”G磨牙。
　　今天天气确实糟糕，一直到快要闭店也没等到客人，宋益年趴在吧台喝了一杯梨汁装醉，扯着嗓子就开始哭嚎自己英年早逝的小餐馆，吵得G心烦无比，恨不得当场把宋益年塞回千年之前，踢出游戏。
　　今天，G第284次后悔开放游戏让宋益年开餐馆。
　　就在宋益年决定干脆提前关门回去睡觉的时候，一位老人推开门进来了。
　　老人看起来很瘦，衣服空荡荡的挂在他身上一样，佝偻着腰，手里拐杖都一颤一颤的，他似乎有些跛脚，走起路来深一步浅一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吓得宋益年赶紧从吧台出来扶着老人家。
　　别本身没事摔出好歹来，身上债务好不容易快要还清的宋益年不想再负债了。
　　“谢谢你，年轻人。”老人声音嘶哑，嗓子像是受过创伤一样。
　　宋益年刚扶着老人坐下，店门又被推开了，进来的是两个青年，一个很壮另一个就显得有些瘦小。
　　“欢迎光临。”宋益年招呼一声，G拿着菜单给两桌客人点单。
　　两个青年点的很快，看也没看就要了套餐，宋益年也确定了这两人是玩家，又不像上次被追着慌不择路逃进来的女孩儿，看着点餐也不像是进来享受美食的。
　　宋益年挠挠头，回到后厨去做锅，虽然现在食材充裕，但是他懒得想做什么菜了，干脆决定做冒菜给这两人。
　　“然哥。”猴子比划了几个手势，是玩家之间特有的交流方式，类似手语，又不是同一个意思，另成一套语言体系。
　　然哥摇了摇头，一直在打量着小餐馆的装潢，目光时不时滑过那位独自坐在角落的老人身上。
　　老人似乎什么也没感觉到，捧着G端来的热水小口小口抿着，时不时咳嗽两声，就和普通老人家没有两样。
　　但是然哥直觉上这个老人是副本关键性证据之一，他们是偶然遇到这个老人的，拉家常都没有问题，然而一到问某些敏感问题的时候，这个老人就开始耳背，装聋作哑答非所问，也不知道是真没听清还是装的。
　　然哥觉得是后者。
　　“老人家，你能吃辣吗？我这刚收来的辣椒可够劲儿呢！”宋益年听到G报菜有点惊诧，一般上了年纪的老人不被允许吃什么重口的。
　　“能。”老人回道，笑起来声音也很奇怪，像是毒蛇吐信一般。“你可劲儿放吧！不够辣的，老头子可不吃呢。”
　　得了肯定的宋益年挥了挥炒勺应声，G端着两份冒菜给了然哥和猴子，又自觉去榨了两杯梨汁。
　　端上桌的是一个脸大的盆，汤面上泛着一层油光，飘着几段辣椒，肉被堆成了小山冒出一点小尖，看起来就像是被金色海洋包裹着的肉山，最顶端浇过热油的辣椒粉点缀颜色，诱人的香气一路吸引着仅有的三位食客。
　　“水煮肉片，请慢用。”G礼貌性介绍一句，给老人家提前倒好了柠檬水。
　　“哦——看上去不错嘛！”老人对这道水煮肉片第一眼印象还算满意，金汤白肉，底下覆盖着隐约可以看见一点的绿色，但从色泽上就足够亮眼，只是看起来并不够辣，这让老人稍微有点失望。
　　瘦肉片裹着一层金色的油光，粘着一点辣椒面点缀，肉质很嫩，入口略滑，看似恐怖的辣椒用量，实际上辣度恰到好处，不会喧宾夺主，更是极大地衬托出肉片本身的美味。
　　老人对第一口味道也满意了，点点头下了第二筷子。一小段绿色的青菜被从汤中捞了起来，身上还挂着湿淋淋的汤汁，顺着菜身缓缓淌下。
　　煮熟的蔬菜依旧保持着它应有的鲜嫩，这种容易吸汁的蔬菜是最适合的，除了青菜本身的味道，还有令人难以忽视的肉香，更添风味。
　　非常香的一道菜。水煮肉片并不强调辣味，反倒是更注重香味，油而不腻，喷香馥郁，少量麻椒却格外嚣张，微微的麻在舌尖跳跃。
　　老人把蔬菜盖在米饭上，效果绝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喷香的米饭搭配浸透了汤汁的青菜，令人欲罢不能！
　　宋益年做的菜给量很足，尤其是肉片给的非常实诚，完全不是肉山下面盖着蔬菜，切切实实一座小山，让老人吃的很爽。
　　然哥和猴子看着老人吃饭，只觉得自己碗里的冒菜好像不那么香了，看着看着又觉得好像自己也吃到了那份叫做水煮肉片的菜肴。
　　“挺好挺好，镇子上开了家不错的餐馆啊。”老人擦了擦油汪汪的嘴，喝下早就准备好的柠檬水，清爽的味道驱散了油腻，才算彻底满足。
　　大概是人吃饱了心情就好，老人对一旁早就机械化吃饭动作的两人招了招手：“小伙子跟了老头子我一路了，还有什么事吗？”
　　然哥心情有点复杂，这老爷子问的，他们想问的早就问了，老爷子不想说他们能怎么办。然哥斟酌一下，放下筷子又点了两杯梨汁续上在小餐馆待着的时间，端着梨汁一杯给了老人，直接在老人对面坐下。
　　猴子见然哥去料理这件事儿了，也不再浪费积分，吃饱了给然哥打个手势就直接离开。
　　“老人家，您知道这个镇子为什么出不去吗？”然哥没有绕圈子，挑着自己现在还需要一点证据支撑的问题。
　　“有人在捣乱，唉……现在的年轻人不好好的，非要折腾事儿。”老人摇摇头，有些感慨：“都是些陈年往事了，还要翻出来闹。”
　　“人？年轻人……”然哥思忖片刻，继续问道：“您在镇子上生活这么久，知道……”
　　“哎，我可没有在这儿住多久。”老人打断了然哥，咂咂嘴：“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早不在这儿了，这儿人不当人，鬼不是鬼，神佛不管，没人要的地方啊。”老人说完就一口灌完了梨汁，还知道一点不浪费，又拄着自己的拐杖，颤颤巍巍的走了，根本不理坐在后面还欲言又止的然哥，嘴上开始哼小曲儿：“咱滴小屋子哎……”
　　然哥心思一动，顾不上再琢磨那句年轻人指的是谁，反正现在嫌疑人已经锁定两个了，大不了冒个险去求证一下，富贵险中求，这个副本天气越来越不适合生活了，得尽快结束。
　　那句“人不当人，鬼不是鬼，神佛不管”似乎是个重要线索，然哥一边想着一边追着老人跑出去，自动刷走了本次消费的积分。
　　狂风把老人的衣服吹得猎猎，老人也是步履蹒跚，仿佛下一秒就会被风直接吹飞带走，但是别说被吹飞了，老人走的还是一条直线，半步都没有偏离的。
　　老人的小曲儿在风里飘着，曲调奇怪，嘶哑的嗓音不断地唱着。
　　咱滴小屋子哎，摇摇又坠坠，风一吹，屋顶飞，雨一打，房梁塌。娘啊爹啊，行行好，快把咱滴小屋修呀。爹在门前撒红粉，娘在墙上刷红漆，破破烂烂小屋子，从此风吹雨淋都不倒。风神雨神您别恼，饶了咱家小屋子，今年给您送宝贝啊。
　　又是一阵狂风起，老人的歌声消失了，老人的身影也再找不到，然哥被风吹得难以招架，通讯器闪烁起蓝光，刚一接通还没来得及说话，猴子急切的声音传出来——
　　“然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快八点了，小玲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