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焗土豆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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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益年是从梦中惊醒的，他梦到了大雾散去，游轮找到了正确的方向，然而天空骤然乌云密布，大雨倾盆而下，大海像是被激怒一般，滔天海浪汹涌，这一艘斥巨资打造的豪华游轮像是一叶扁舟，在愤怒的海洋中浮浮沉沉。
最终撞上了礁石，海水疯狂涌入游轮，人们惊慌失措的尖叫、四下逃散，然而他们无路可去，无处可逃，几艘小小的汽艇成了最后的救赎，哭嚎与哀鸣，大海的攻击与天降的不幸，这一切构成了一幅令人畏惧的图画。
梦的结束是他的死亡，海浪打翻了橡皮船，夏夏的脸上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伸着小小的手向宋益年靠近，然而没有用。冰冷的海水纠缠着抱上他的身体，灌入他的口鼻，光线逐渐淡去，归于一片深沉的黑暗。
“哈、哈……呼……”宋益年一抹额头，不出意外的满是冷汗，后背也是。
夏夏还睡得正香，微微打着鼾声，G倒是被宋益年惊醒了，从休眠中启动，木愣愣发了会儿呆看向宋益年：“怎么了？”
“……没，做了个噩梦。”宋益年小声说，心里仍是惶惶不安，拉开窗帘看了一眼大雾，说实话这雾不算太浓，至少他们在五楼还能勉强看清甲板上的动静。
然而，有意思的是，明明能从五楼看到甲板上的动静，却不能看到丝毫海面的情况。明明每天的阳光刺眼热烈，却没有人能找到阳光到底是从哪个方向投下来的，没有阴影的存在，辨别不出方向。
情况似乎没有任何改变，宋益年只好强压下自己心底的不安，重新钻回温暖被窝。
第二天一早的阳光格外耀眼，隔着窗帘宋益年都被晒醒了，夏夏和G早就起床收拾好，就等着最懒惰的大人了。
宋益年机械化的刷牙洗脸，穿上衣服，半夜被噩梦吓醒，后半夜再睡也没怎么睡好，他的精神状态有些糟糕。
“雾散了——！”一声遥遥而来的呼呵，带着无比的欣喜激动。“我们有方向了！”
隐约听到的宋益年却是打了个激灵，站住不动了。
G和夏夏不明所以看向宋益年，宋益年的脸色实在糟糕，苍白得吓人，像是大病一场。
明明只是做了个噩梦？G想到。
夏夏有些担心，拉了拉宋益年的手，稚嫩的童音里满是担忧：“宋哥哥，你要不要回去休息，必须要去给大家做饭吗？”
宋益年揉揉眉心，暗道可能是自己想多了，雾散了是好事，不能因为一个噩梦就胡思乱想。宋益年勉强笑了笑，摇头：“我没事，这会儿应该没什么客人，就是今天早餐要委屈一下了，我随便做一些。”
“不委屈！”夏夏说，还是有些担心，拉着宋益年的手不放，时刻做好了扶住宋益年的准备。“宋哥哥做什么都好吃。”
宋益年笑起来，揉了揉夏夏的小脑袋瓜，又看到G低垂着眉眼不知道在想什么，也拍了拍G的发顶。“走吧，一会儿吃晚了中午饭又要吃不下了。”
今天的早饭，宋益年用所剩无几的材料做了三明治，搭配着一杯暖烘烘的热巧克力，也不算太敷衍。
吃过饭宋益年就趴在桌上，打算小憩一会儿。小小的三明治都要耗光他的体力，刚才切午餐肉的时候，还差点切到手。
一闭上眼困意就席卷而来，然而，与困意携手前来的还有那个荒唐的梦境，人类的呼喊、大海的咆哮。
宋益年几次闭眼又睁眼，脸色越发难看。坐在不远处另一张桌子的夏夏，时刻关注着宋益年，看宋益年脸色越来越不好，犹犹豫豫用画本挡着脸，凑近了G：“小宋哥哥，宋哥哥要不要去看医生？”
G也看向了宋益年，宋益年现在状态明显不对。他抓了抓头，拍拍夏夏脑袋，让他继续看画本，G起身去坐到了宋益年对面。
“你怎么回事？”
“我做了个噩梦。”
“我知道，做噩梦吓成这样？”
“……我梦到雾散了，船沉了，我死了。”
“你不会死。”G说，他强迫宋益年抬起头，四目相对：“这只是游戏，你永远不死。”
你永远不死，当我被时代淘汰，密码被破译，数据被篡改，一切都不再属于我，我不再是我，你也不会死。
这是我和……的约定。
想到这里，G突然愣了一下，约定，和谁？他的存储库里像是被生生挖走了一块，有一个衣着随意的男人曾在他漫长的岁月里出现过，但是面容模糊，看不清楚。
宋益年笑了笑，算是被安慰到了。
大概乌鸦嘴总是这样，好的不灵坏的灵，在游轮再一次起航后，迎来了乌云。
骤起的诡异狂风带来了乌云，黑压压的云夹裹着闪电雷鸣而来，隆隆震耳雷声如鼓敲在心上，让人再一次担忧起这趟旅程。
要命了……
绵绵细雨像是一个讯号，还没有等众人适应，豆大的雨珠纷纷而下。海洋卸去他温和的表象，露出被隐藏的疯狂。
伴随着暴风雨一同前来的，还有清亮的笑声，忽远忽近，银铃一般的笑声。笑声渐渐被歌声取代，是那晚勾人的美妙歌声，一声叠一声，融成了让人迷醉的合唱。
这一场天灾之中，这份动听的合唱便显得诡异。
风起云涌，在自然灾害面前，这艘游轮格外不堪一击。
“是海妖的歌声！是鱼人！”有人喊起来，“不要听！”
“轰——”
游轮猛地一颤，像是撞上了什么，船身向一侧倾斜。一切发生得突然，像是被按下了快进键。
混乱，再一次成了游轮的主题。
宋益年没有逃过落海的命运，夏夏也没有，小小少年脸上带着惊慌，看到宋益年比自己还慌反倒笑了，甜甜的说道：“宋哥哥你别急，我去找爸爸妈妈啦！”
“！”宋益年瞳孔骤缩，突然觉得鼻子酸涩。
有温暖的手掌覆盖上他的眼睛，G从背后抱住这位多愁善感的中年大叔，低低叹道：“结束了。”
回到游戏大厅，宋益年还有些回不过神来，整个人还处在一片冰冷之中，夏夏最后的笑几乎成了魔障，时不时就重现在他眼前。
G原本想设置公告，但是看宋益年状态犹豫了一下，没有告诉大家明天小餐馆营业，他坐到宋益年身边，拍拍宋益年的后背。
他想问一句“你还好吗？”但是，哪怕不用他计算，也能看出来宋益年现在情绪低落。
最终G给了宋益年一个拥抱，宋益年唇瓣动了动，他想了很多，但是看着眼前这间熟悉的屋子，又觉得那些都不那么重要了。
宋益年露出一个笑，问：“海妖和鱼人什么关系啊？”
G检索了上个副本的大致设定说：“伴生，每个鱼人都会有一只海妖，海妖类似鲛人，人身鱼尾，容貌姣好，歌声惑人，但是体型很小，大约是鱼人巴掌大小。”
宋益年点点头，还有点可惜没有看到海妖的形象。“那夏夏……”
“去吃点东西吧。”G淡淡道。“我准备了土豆泥。”
G很少下厨，他每一道菜都是精准的数据，宋益年觉得吃起来没有烟火气，冷冰冰的，但是今天他显然不想做什么了，G觉得每次宋益年吃东西都会开心一点，才准备的。
宋益年领了心意，乖乖跟着G下楼去吃东西，
“咦，宋哥哥你醒啦！”夏夏端着餐盘从厨房走出来，脸上笑容灿烂。“我刚说要去叫你们呢，虽然小宋哥哥不让我碰这个，但是我已经是大孩子了，没问题的！”
“夏夏？”宋益年瞪大了眼睛，看看夏夏又看看G，后者面无表情越过宋益年从夏夏手里接过餐盘。
三份香喷喷的焗土豆泥，芝士浓醇的奶香实在勾人。
宋益年心情大好，榨了三杯苹果汁坐下。
绵软细腻的土豆泥和芝士纠缠在一起，黑胡椒微微的辛辣恰到好处，不仅仅是芝士的香味，土豆泥里也满是奶香，淡淡的黄油香气融在土豆泥里，增添一份醇厚风情。清炒过的青豆和火腿肉让这份土豆泥不那么腻人，吃起来口感多变。
牛奶、黄油、芝士，三者密不可分，唯一另类的黑胡椒也完美的藏在其中，被它们包容的抱在怀里。
再加上酸甜清爽的苹果汁，一口下去，什么油腻都统统消散！一切都发生的顺理成章。
G看宋益年状态好起来，才编辑了公告，告诉大家明天小餐馆营业一天。
“说起来，夏夏你……”宋益年斟酌着措辞，夏夏的记忆不会有问题吧，虽然夏夏能出现在这里很好，但是他不希望这是G为了满足他那份可笑可悲的自私，而让夏夏缺少了什么。
是的，自私。宋益年一直觉得自己这份只对眼前人的善是自私，不过是为了掩盖他日益匮乏的同情心罢了。
他的善良不是为了被救助的人，而是为了满足自己。
“啊？”夏夏吃的嘴上沾了一圈土豆泥，看起来还有点好笑。虽然宋益年没有问出口，但是他就是理解到了什么，笑起来：“爸爸妈妈说，现在的我太小了，让我跟着宋哥哥学做好吃的，然后才允许我去找他们，所以，宋哥哥……”
“啊啊，好，好的。”宋益年连连点头，终于松了口气。“没问题，夏夏这么聪明，不过做菜要积累好多经验才能越做越好吃，夏夏要慢慢学哦。”
“好——！”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焗土豆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