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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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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pt 13.
商玥晚上和盛烨霖约在酒店酒店见面。
盛烨霖白天在医院治疗,他只有晚上才有时间见人,商玥带了合同去见他,王秘书亦趋亦步地跟在盛烨霖身后,商玥见到了他立刻站起来,盛烨霖却摆摆手说:“无碍,这个病是这样的,时好时坏。”
商玥不清楚盛烨霖的病情发展到了哪一步,但是看见盛烨霖这短短两周的变化,他隐隐约约替棠眠感到担心。
盛烨霖坐了下来,waiter为他端上一杯酒,看到商玥担忧的眼神,盛烨霖反倒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说:“别担心,只是一杯而已。”
商玥恭谨地站着,点了点头,盛烨霖说:“别站着,坐啊。”
商玥坐下,盛烨霖自顾自地说:“接下来的工作已经帮你交接好了,新公司的负责人有很多丰富的经验,你不用担心过去网上的新闻,你按照你的想法和负责人沟通就好,不用担心有麻烦,一切都有人帮你打点妥当。”
商玥这时把文件推到了盛烨霖的面前,盛烨霖随手翻开,他本以为会在上面笃定地看到“郑商玥”三个字。
但是签名的部分却留了白。
盛烨霖的面孔逐渐冷下来,他深吸一口气,口气已经不善。平生他最痛恨被人骗,他问郑商玥:“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打算离婚了?”
在他眼中商玥是在用这种无声的方式反抗他。
商玥却眼睛盯着合同,解释道:“不,谢谢您的好意盛先生,但是这份合同我不能签。”
盛烨霖像是没听明白他的意思,他眼里带着古怪,商玥颔首,继续说道:“过去两年承蒙您的照顾,非常感激,没有您的提携,就没有我的今天。但是这份合约,恕我实在无法履行,我会和棠眠离婚,我会离开他,但是我不能接受您给的条件,请您理解。”
盛烨霖越听他的话眉心皱得越紧。他不明白,为什么郑商玥要拒绝自己,那明明是很多人求都求不来的天大好事,但是他却不要,他不想当明星了?
盛烨霖向来信奉等价交换这一规则,他不相信有人愿意做赔本的买卖。
“为什么?”他眼神黯了下来,势必要商玥给他一个说法。
商玥停了停,抬起头来看着他,说:“大概是我想今后的路站着走完。”
商玥搬走的消息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蒋秋池和郑父郑母。
他没有回家,暂时住在了酒店里。他想事情过去一阵然后再向父母解释。
盛烨霖从酒店出来的时候走得很快,王秘书几乎要快步小跑。
他的脚步不太稳,医生嘱咐过,他的骨头逐步脆化,要当心,不能摔跤,脆化的骨头接不上。
但是他却管不了,上了车直接吩咐去棠眠家,商玥离开前对他说:“盛先生,麻烦您今后对棠眠多加照顾。他过去跟着我受了委屈,我很抱歉。”他把家门的钥匙给了盛烨霖。盛烨霖急匆匆赶往棠眠那儿,因为他已听商玥说棠眠一连几日不出门,不思茶饭,并且酗酒。这真正令他慌张起来。
到了小区,急急忙忙开了门进去,屋内一片漆黑,有浓重的酒味,不过还好,屋内尚算整洁,没有呕吐物散发的酸臭气息。
盛烨霖小心翼翼地踏了进去,他不熟悉环境,不知道灯在何处。
突然听到一声玻璃瓶发出的清脆声,他寻着声音而去,终于发现卧房内亮着一盏小灯,棠眠裹着被子在床上,床前是东倒西歪的几只酒瓶。
盛烨霖逐渐放下心来,他取下围巾,慢慢朝床边靠近。走近了才听到小小的哭声。
此情此景,他心中难受,不知该如何处理。
床上的人仿佛感受到了有人靠近,他逐渐从藏身的被窝里弹出头来,盛烨霖还只是看见一个黑乎乎的脑袋,倾身向前,突然就感受到有一股力量抓住了自己的衣襟,将他用力一拉,两人纷纷跌落回床上,棠眠发烫、冰冷的脸贴上他的脸,他在哭。
盛烨霖听到他的哭腔,说:“商玥,你回来了,别走,求你了。”
盛烨霖知道,他认错人了。
是这几日商玥不放心每晚回来收拾家中,帮棠眠洗衣,做饭,喂他吃下,然后安抚他入睡。
棠眠已醉,分不清眼前的人究竟是盛烨霖或是商玥,他只是伤心,错将盛烨霖认成了他人,用力,用力地抱住他,搂住他,想要亲他,把自己的泪沾满了对方一身,痛苦地说:“别走行吗?求求你了……”
这一次棠眠终于看清了他,认清了他之后浑身的力气就像被抽干了一样,他整个人顺势要滑下去,两行清泪涌出眼眶。
盛烨霖还记得那年棠眠读研究生,听闻蒋秋池的母亲过世了。他犹豫再三要不要去,最终还是决定去了,原因是他想见一见棠眠。
很久没有见到棠眠,自从那桩丑事发生了之后,棠眠回避着他,他明白,他也没去找过棠眠。
他出现在葬礼上显得特别奇怪,二十几年没和前妻联系过了,却突然出现在前岳母的葬礼上。人们的议论声纷纷。蒋秋池简单地谢过了他的好意之后就匆匆走了。
他四下寻顾棠眠的身影却始终没见,不甘心就这样走掉,他知道棠眠势必会出现。因为这是他外婆的葬礼,他们蒋家只有蒋秋池这一个女儿,葬礼必定由他们母子操持,他静静地坐在车里等。
原来那一天下午郑商玥悄悄从剧组溜出来探望棠眠,丧葬馆紧邻的后山人烟稀少,棠眠替外婆守灵守了一夜,精神不好,商玥给他带好吃的,说安慰他的话,临走的时候,还把自己的风衣给了棠眠,说:“夜里风大,你在灵堂守孝要注意保暖。”他是个小小明星,还处在追求棠眠的时期就不去给老人家拜一拜了。
棠眠失魂落魄地从羊场小道走下山,盛烨霖一直等着他,盼着他,注意着他,终于,看见了他的身影,看他渐渐走近,身上披着一件明显不合身的衣服,一旁还有一个年纪差不多大的年轻人。
他的表情由晴转阴。
等看到棠眠和那个年轻人道别了,他才下了车看着棠眠,棠眠一见是他,有些害怕似得没敢再走,低下了头,像一片孤独单薄的影子一样立在夜里。
盛烨霖一时之间只觉得自己有千万句话但是却不知从何说起,最终他走近棠眠也只是说了一句最寻常不过的话:“冷吗?你怎么瘦了。”
棠眠正是伤心的时候,他羞耻于被盛烨霖看见,他想往后退退,但是却已经是路边灯下无处可去了。
开春的夜里又冷又萧索,他吸了吸鼻子,对盛烨霖说:“不冷。”
盛烨霖说:“我等了你四个小时。”
棠眠终于肯抬起头,看了看他,然后又低下头赌气似的说:“我又没让你等。”
盛烨霖没空为这句话生气,他只是进一步地追问:“为什么躲着我?”
棠眠知道他挑破了事实,没什么可以反驳,只能说:“没什么……”又说:“对不起,不知道你要来,太冷了,你回去吧。”
盛烨霖只是觉得自己可笑,等了四个小时就换来这一句话。
他抓住了棠眠的手,也不嫌弃他脏,直接握在掌心里,说:“你冷怎么不说话?穿太少了,你这样会生病,”然后紧接着他就问出了口:“你又谈恋爱了?和刚才那个人?”
这话听在棠眠的耳朵里,不知为何变成了一种奚落和揶揄地窥探隐私。
他立刻把手从盛烨霖掌心抽了回来,坚硬地道:“是我的私事。”
他觉得盛烨霖没资格管自己这些事,他从来都没扮演过父亲的角色,这时候说这些话,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不会那么傻,每次都被人骗。
盛烨霖知道他已经厌恶,停了停没再开口说话。
最终他把棠眠拥进了怀里。
之后的三天,他每天都叫司机送东西来给棠眠,新的羽绒服外套,热水袋,还有很多国外进口的各种瓶瓶罐罐补品。
那个有关过去的伤疤,棠眠不想让任何人看见,那他就按照棠眠的意愿维持缄默,也不再提及。
只是那个时候他就隐隐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照顾好棠眠,除了他自己。
丧事操办完了过后,棠眠觉得以前对盛烨霖有些误会和伤害,他想给盛烨霖说对不起。
盛烨霖带他去骑马,原本想要说的抱歉也没能说出口。
后来,他过生日,盛烨霖说有礼物想要送给他,叫他去家里拿,那一天不知道是他去的太早还是时机不对,他推门进去看见盛烨霖和一个男孩子。
那个男孩其实是盛烨霖找回来的一个,他自从和蒋秋池离婚之后一直没有考虑过婚姻,别人给他介绍交往的女性朋友也有三条铁规:不乱说话,不以结婚为目的,说分手就能立刻答应。
只是他尚未试过男人,他看见棠眠和男人在一起,他想了解和男人在一起究竟是什么滋味。
棠眠吓得飞奔出去,他也立刻凭借本能地就追了上去。他不想让棠眠就这样走。
当他看到缩在电梯里的棠眠的时候,他意识到了自己的狰狞和残暴,棠眠感觉手腕被拧得青痛却不敢发一言,浑身上下瑟瑟发抖,而盛烨霖更不敢松手,怕松开了棠眠就会落荒而逃。
回到家里,他立刻打发了叫来的人,棠眠尴尬又无措地说:“我马上走。”
盛烨霖却道:“你不要走,我有话要说。”
棠眠害怕他做出任何意想不到的事情,被逼急了一般流露出哭腔:“别说,我不想知道,别说了。”
骑马的那一次已经让他觉得诡谲,他不想知道盛烨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他宁愿装聋作哑。
盛烨霖勉强冷静下来,他拿起外套对棠眠说:“走吧,送你回去。”
一路上棠眠的脸色非常难看,他几乎竭尽所能坐到了距离盛烨霖最远的位置,趴在窗户上开外面的街道。
盛烨霖开了一路,最终不甘就这样不明不白让棠眠回去。
他对棠眠告白,说想和他在一起,说想照顾他永远永远。
棠眠不敢相信地反问他:“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沉默片刻,盛烨霖答:“知道,如果可以选,我不想选做你的父亲。”别的身份,爱人,情人,或者男朋友什么都好。
他无时无刻无不牵挂于他,担心他再被人骗,担心他冲动又冲动,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但是却依然相信爱情这件疯狂又不靠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