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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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灵感了。
在这种时候我喜欢去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说不定呢，有价值的好宝贝总是藏在暗处的。
忽然一只鸡毛毽子落在我面前，一个小姑娘正笑着向我跑来。我认识她，是隔壁家的小玉儿。
我蹲下拾起毽子递给她，她笑着道谢，声音清脆：“谢谢孟先生！”
我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温柔的笑，顺便摸了摸她的头，再抬眼，看到站在远处的玉儿奶奶，她大嗓门地冲我打招呼：“孟公子又出来遛弯儿啦！”我笑着对她点头致意。
大概是我常出门的缘故吧，这一片的小孩老人都认识我，似乎还很有些好感，那种乡野的粗鄙之人对读书人天然的敬意，真可笑。
他们竟然认为我是个好人呢。
不过这正是我的目的。
我叫孟卓尧，是个画师。
有人称赞我的画“行云在天，流水在地，一气贯通，浑然天成”，我不以为然。我画了数不清的画，真正满意的只有寥寥三四幅，送出去的卖出去的画在我看来，不过是残品。那三四幅皆是我在某些特殊时刻灵感乍现作出来的，且用料不是一般的纸笔，全是珍宝。或碧玉做纸，或珠粉为墨。对我来说极有意义，不轻易示于人。曾有一官员偶然见了我的藏品，大呼“此真乃绝世画作”，出千万金要买下被拒，为此我还落了个清高的名声。
孟卓尧孟卓尧，很温文尔雅的名字。我自认长得也算对得起这份文雅。
我的狐朋狗友喝醉后很爱拿我打趣：“阿尧，就你这长相，哪个姑娘看了不得一见倾心哪。谁能想到你一肚子坏水呢，哈哈。”我只笑着饮酒，不作回答。
一肚子坏水是实话，只是这水比他们所认知到的，要黑暗得多。
我对自己早有判定，我绝不是个好人。也许以前是，但那个单纯的小孩子早就销声匿迹了。
我生在丞相府，在我八岁前的生活是完美的。后来朝廷换代，新皇寻了个由头将所有老臣满门抄斩。我的奶娘受我父母所托，带着我来到这片乡野之地逃过了这场灾难，现在她也去世了。
大概就是这场悲剧点燃了我骨子里的扭曲。
幸而我生在一个书香门第，严格的家规将我教养得彬彬有礼，我很早就学会伪装，藏起阴暗的恶意，给自己塑造出一个翩翩君子的形象。
毕竟有谁会不喜欢温润如玉的白净书生呢？
我常将自己的内心想法掏出来一点点刨析，碎成一块块再随意丢弃在某个角落里让它生根发芽结成有毒的苹果。我清楚我是个多邪恶的人，不过我并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好。到现在我从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不过是稍稍使了点手段清掉了那些不如我意的人，还闹过几个无伤大雅的恶作剧。如果能满足我那微不足道的欲望，死几个人又有什么关系呢？况且他们都蠢笨不堪，活着真是令人作呕。
我说我的欲望微不足道这是事实。我不缺银两，我也没什么毕生心愿要完成。或许有人会认为我铁了心要报亡亲之仇，但我确对这没什么兴趣。我还没发现这世上有什么我一定要得到的好宝贝。死在我手上的那些人有大半是出于一时起兴的戏弄，只是我不曾想到他们有那么愚蠢，竟真的连这点小计谋都看不出来。
我并没传说中大恶人惯有的孤僻个性，相反，我会花心思去结识许多友人，有堂堂正正两袖清风的真君子也有和我一样黑心的笑面虎。人脉也是重要的手段之一不是吗？若是有天我喜欢了什么东西，我定要有全盘的把握去得到它，我不能接受我看上的人或是物件不属于我。
当然我并不对那些友人敞开心扉，我在他们面前的伪装是相同的，一位父母早丧的可怜的富家公子，有些小小的坏心计但本质尚还纯良。
我自信没人看得出我的伪装。
等祖孙俩走远了我才回过神来，整整衣袍，继续闲逛。
忽然一阵敲锣吹号的欢声，我稍起兴致，便向那边走去。
不远处是一座新搭起来的戏院，似是正要开场。一个老伯见了我忙迎上来，搓着手笑：“公子想是来看戏的？您这边请，这场戏还要些时候才能开场，不如先去看看今日的戏份、戏子都有哪些再落座不迟。”说着便领我向院里走去。
他将我带到一堵墙边，上边满满的贴着许多纸张。他介绍道：“左半边是今日的戏场、节目。右半边是今日会出场的戏子，您若是看上了哪个顺眼的便同老夫说，只要银子到位，散场后老夫就会将人带到您面前，这一晚上您便能和佳人相伴度过了。”他贼贼地笑着，鞠了一躬：“这场戏约一炷香后开场，公子请自便。”我点点头，他便离开了。
我粗略扫了扫戏目，都是些老套的戏，没什么新奇的。再向右半边看去，却一下被吸引了目光：一片只有黑白墨色的画像正中挂着唯一一幅上了色的画像，画中人抱着一把琵琶笑得妩媚。我走去细看，这妙人儿想是旦角，“以墨点破其面者为花旦”。两弯柳眉下是微微上挑的桃花眼，画这像的画工技巧不甚精湛，却也看得出那眸子里的顾盼生姿，这真真是应了那句“媚眼含羞合，丹唇逐笑开”。我再向下看，写着“花旦，男子，年方二八。” 我这才记起来旦角多是男子饰演。同时也惊诧不已，这等巧笑倩兮的美人竟是男儿身。我盯着那似是流光溢彩的美目，一时失了神。
这时有人嚷起来：“开场啦，开场啦。”我转身向场内走去，我实在很想见见这画中人。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