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旧时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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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玫瑰代表爱情，你是不是，在向我告白啊？”
许星辰以为自己的这句调笑能换来帕特里克的面红耳赤，没想到对方忽然深情一笑，说：“那你会愿意吗？”
许星辰面容一僵，没想到调戏不成反被调戏。他赶紧打开游戏面板，慌张地反复确认帕特里克的好感度。
心中的小鹿被强制性地镇压下来，他冷静了一会儿，抬头看着帕特里克，话里有话：“等你什么时候愿意了，我就愿意。”
帕特里克张了张嘴，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他只是一直笑着，以一种特别复杂的眼神看着许星辰。
二人一齐回到酒馆，帕特里克照常在吧台里做事，许星辰在旁边站着，无所事事。
帕特里克看了他一眼，问：“你不去钓鱼吗？”
许星辰缓缓摇了摇头，自暴自弃道：“反正也钓不上，不想钓了。”
帕特里克思索了一会儿，放下手中的东西，笑着说：“我突然想去钓鱼，你可以陪我去吗？”
许星辰惊讶地看向他：“你想去钓鱼？”
帕特里克走到许星辰身边，渴望地看着他，说：“突然想去玩玩，陪我，好不好？”
被大美人这样盯着看，谁拒绝得了啊？
许星辰立马没骨气地点了点头，说：“当然可以，只是，你有鱼竿吗？”
帕特里克：“没有，不过我们可以去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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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许星辰从渔具店里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根高级鱼竿，包裹里放了够自己用一个月的中级鱼饵，他悄悄偷看身旁款步而行的帕特里克，内心一阵感叹：这就是被金主宠爱的感觉吗？这也……太爽了吧！
刚刚在渔具店里，帕特里克大手一挥，就买下了两根高级鱼竿以及无数颗中级鱼饵，许星辰正在迷茫“帕特里克买两根鱼竿是为了换着用吗？这么奢侈？”的时候，帕特里克就将其中一根送给了他。
许星辰捧着鱼竿，受宠若惊。
当他们一起穿过伊蓓林的时候，这片以往被许星辰不停称赞的树林，突然失了颜色。
黄金风铃虽好看，但不敌美人发上微光。
“若是能换成白色花朵的树林就好了。”许星辰突然这样想。
许星辰总觉得，最衬帕特里克的颜色，非白色莫属。可除了一身肤白胜雪，很少见他穿白色的衣服，不是黑色长袍，就是黑色上衣加长裤……
虽然都很好看，但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二人来到湖边，和正在运动的本杰明打了声招呼，便走到了钓鱼的栈桥上。
许星辰拿出钓鱼用具，刚想向帕特里克介绍鱼饵怎么用，就见对方已经在抛钩了。
“？？？”看着帕特里克熟练的动作，许星辰脑子里满是问号，他迟疑地开口，“你，会钓鱼啊。”
帕特里克侧过头，戏谑一笑：“以前无聊的时候总来钓，后来觉得钓鱼也很无聊，就不再来了。怎么？我看着不像会钓鱼的人吗？”
许星辰局促地点了点头，内心唾弃自己又以貌取人。
帕特里克无所谓道：“我其实不喜欢钓鱼，只是在过去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钓鱼是唯一一件可以让我静下心来的事，不过疗效过去之后，心又逐渐变得杂乱……后来这件事就变成了调酒，我从中获得宁静，直到现在。”
许星辰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么复杂的心思，他小心翼翼问道：“你有很多烦心事吗？”
“每个人都有很多无能为力的事，会迷茫，会心烦，会暴躁不安……”帕特里克眺望远方，低声诉说着自己从未向他人表述过的情绪，而后回头看着许星辰，“不过这些都会过去的，所有痛苦只在当下，只要能坚强熬过去，黑暗总会逝去，一切终将变得明亮。”
像是被戳中了心脏，许星辰胸中刺痛，他眼眶发热，回避着帕特里克的视线，失落地望向晴朗的天空：“怎么熬过去呢？那些事情总是缠着我不放，我也想忘记，也想释怀，也想真正成为这个没头没脑、快乐无比的超新星。然而事实上是，我有时候，会觉得我整个人像是陷进了泥沼里，心脏的位置长了一棵枯木……我睁眼就能看见天空，可它离我好远好远。”
眼泪再次流出眼眶，长久以来一直压抑在心底的黑暗情绪在此刻爆发出来，许星辰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甘愿向帕特里克展露自己的另一面，也许是因为那些拥抱和抚摸，因为对方的真诚与爱，即使他感受到对方有所保留，但还是愿意相信对方。
况且，帕特里克只是单机游戏里的NPC，还是一个很善良的NPC，许星辰不害怕自己的所作所言被现实世界的人知道。
许星辰心思细腻敏感，但有时候也直白、单纯、很简单。
帕特里克难过地看着许星辰，他没预料到事情的走向居然是这样的。他把鱼竿卡在凹槽中，走到坐在椅子上的许星辰跟前，单膝跪地，抬手拭去许星辰的眼泪，说：“把你弄哭了，对不起。”
许星辰低头看着帕特里克明显慌张的神情，突然破涕为笑，他说：“你没错，不是你的错，不许说对不起。”
帕特里克“嗯”了一声，轻声说：“那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会这么难过吗？应该不会是那两个人的事，他们不值得你为他们流泪。”
许星辰吸了吸鼻子，惊疑地问：“你怎么会知道那两个人？”
帕特里克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们连自己是NPC都知道，怎么会不知道在星网上闹得那么轰烈的事呢？”
“是吗？”许星辰将信将疑，而后突然脸红，“那，关于我的这些事，你都知道了？”
帕特里克眨了眨眼，说：“也不是都知道，系统只录入大概的数据信息，具体的我不清楚。”
许星辰松了一口气，勉强地笑了笑，说：“那就好。你们游戏可真不容易，NPC居然也需要紧跟时事啊。”
帕特里克再次正色道：“那么，我可以知道你哭泣的原因吗？”
许星辰听罢，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他用眼神一笔一划描绘着帕特里克美丽的面容，最后把视线放在对方在晨光下显得晶莹剔透的耳朵上，他鬼使神差地抬起手，轻轻揉着对方的耳垂，手感特别好。
帕特里克耳朵乍红，眼神变得深邃又危险，而许星辰像是没有注意到似的，他微笑着，缓缓说：“有朋友告诉我，你是一个被家族抛弃，不得不携带大量财富，隐居山林的落魄贵公子，是吗？”
帕特里克忍不住抓住许星辰那只干坏事的小爪子，他无意识地使劲捏着许星辰的手，身体微微颤抖，正在极力控制自己，良久之后，他点了点头，说：“是的，这是我的人设。”
许星辰手被捏得很疼，但他不在意，接着说：“那你有没有被抛弃过呢？”
帕特里克看着许星辰平静的眼睛，翻腾的心绪也逐渐安静下来，他放轻力气，虚虚握着许星辰的手，放在自己的怀中。
想起往事，他苦笑了一下：“算吧，被抛弃过……”
许星辰点了点头，一脸不敢置信，笑道：“你们这游戏剧情还挺完整，我还以为就只是加个文字描述呢，没想到还真让你经历了被抛弃的过程。”
他抬起另一只没有被帕特里克握着的手，轻抚帕特里克顺滑的金色长发，叹道：“唉，同是天涯沦落人。”
帕特里克皱眉，犹豫了一会儿，问：“你的意思是，你被抛弃过？被谁？”
许星辰抿嘴，可怜巴巴地说：“你怎么那么聪明？”
帕特里克抓住许星辰的另一只手，将他的两只手都紧紧地抱在怀里，他上半身挺直，凑近许星辰。
许星辰看见了帕特里克眸中的愤怒与不满，他听见他说：“告诉我，星星，在你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
帕特里克的强势让许星辰慌张了片刻，他的眼泪又接着往外涌，他半张着嘴，嘴唇颤抖，心里很乱，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何况那些事……又如何说得出口？
许星辰挣开帕特里克的桎梏，直接双手环着帕特里克的脖子，紧紧抱着他。
帕特里克任由许星辰抱着他，并回以同样力度的拥抱。
二人就在这青山秀水之间拥抱了许久，久到许星辰心情平复，积聚足够的勇气说出自己的脆弱。
他依旧把脸埋在帕特里克的肩上，沉闷说道：“并没有谁直言过要抛弃我，他们只是不再关心我，不再联系我，不再爱我罢了。”
帕特里克身体一僵，他问：“你说的是谁？”
许星辰叹了口气：“我爸妈，他们不要我了。”
他抬起头，看向湖面，鱼竿浮标起伏而成的涟漪正在散开，许星辰说：“我十八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在医院里呆了一年多的时间。”
察觉到帕特里克想起身，许星辰加大力度抱住他，说：“你别动，别说话，听我说完，好不好？”
安静了一会儿后，许星辰说：“我虽然生了病，但在医院呆着的那段时间，是我这几年来，最幸福的一段时光。”
“那个时候，我的爸妈还很爱我。我还有一个哥哥，没想到吧？他也很爱我。除了他们，我还有很多叔叔阿姨，伯伯伯母，还有一些同龄小伙伴……”
“在医院复健的日子很难熬，但我爸妈每天都会空出时间来陪我，他们很忙的，可为了陪我，连休息都休息不好，还有我哥哥也是，临近毕业的忙碌时期，却还是会隔三差五来医院，陪我闲聊，为我解闷。”
“那个时候他们是真的很爱我，我能感受得到，可是……”
“可是，自从我出院以后，他们对我的态度就完全变了。我刚开始还想着，我现在健康了，他们确实没必要花大量时间在我的身上。我那时候好天真啊，他们不来找我，我就去找他们，找了无数次之后，我终于反应过来，我被嫌弃，被排斥了。”
“我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质问过，痛哭过，可是他们真的不在意，他们说我想多了……是我想多了吗？不是的，我明明就是被抛弃了。”
“如果让我知道被抛弃的原因，我可能还不至于那么难受，可是，他们什么都没告诉我，他们甚至不再主动和我说话，他们不要我了。”
“是我什么地方让他们不满意吗？我做错了什么吗？还是我的存在本身就是错呢？”
“可如果我有错，为什么之前还对我那么好？我不理解。”
“我是一个很要面子的人，他们不要我了，那我也就不要他们了，我拒绝他们的安排，大学来到了距离他们几千光年外的一颗星球上，我想彻底和他们断绝关系。”
“上了大学后，我就开始自己赚钱了，我不想再花他们的钱。可是，不管我换了多少次住址，换了多少张银行卡，每个月都还是会收到他们给我打来的钱，我要是把钱打回去，第二个月又会收到双倍的。”
“可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钱，是爱呀。”
“他们从不问我为什么要搬家，为什么要换银行卡，他们就一直以这样的方式，提醒我，就在几千光年外的那颗星球上，有一群不要我了的亲人。”
“我想躲，可是躲不了，所以一直活在自我怀疑的痛苦之中。”
许星辰重新埋下脑袋，将脸贴在帕特里克脖子边，撒娇般轻轻地蹭了蹭，他喘了口气，接着说：“你知道最让我难过的是什么吗？”
“不是孤独，也不是被抛弃，而是，我冥冥中有种直觉，我的生活本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我原本应该很快乐，拥有一群爱我的人，可现实中，我什么都没有。”
“我其实挺羡慕千记年的，他是我的一个朋友。他就过着我一直很羡慕的生活，虽然我吃不得辣，但要是我的家人也能像他的家人那样，我愿意天天吃辣。”
“每次听千记年说完他家里的事，我的情绪都会低落一阵，其实也只要一阵，我自己能够慢慢缓过来，可是，我也不知道我今天是怎么了，也许是那两个人事情快结束了，有那么点影响吧，但更多的……”
“我觉得是因为你。”
许星辰抬头，顶着红彤彤的大眼睛，直视尽在咫尺的帕特里克的双眸：“因为你……说实话，我一直觉得好神奇，我居然在你身上获得了我一直想要的东西，可我才认识你几天？”
帕特里克眼眶微红，他悲伤地看着许星辰，一言不发。
许星辰双手捧着帕特里克的脸，叹气，道：“怎么就是你呢？我居然一见你，就觉得好委屈，我控制不住，只想躲你怀里哭……我是不是疯了？”
一滴泪从帕特里克美丽的眼眸中滴落，顺着他光滑白皙的脸颊滑下来，他嘴唇微张，嗫嚅着，可也只是轻呼着气。
等不到帕特里克回应的许星辰顿了一会儿，突然笑了，他心疼地擦去帕特里克的泪，说：“你怎么可以那么听我的话？从没有人像你这样愿意听我的话。你说话吧，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得到允许的帕特里克轻声开口，他的语气温柔又坚定：“星星，你掉进泥沼里，我拉你出来，心上长了棵枯木，我帮你把它养活，你不需要接近天空，我陪你一起站在阳光下，好不好？”
“无需在意旁人，你只需要看着我。”
“让我和你在一起，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旧时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