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僵尸她莫得感情》蓬映秋

11、第10章我师妹她丑爆了

　　一声阿谣，轻的如同山间薄薄的晨雾风一吹，就散了，无影无踪，仿佛从不曾停留。
　　意识即将模糊之际，苏玄突然听到一声“阿谣”。然后便感觉到掐着自己脖子的手松了松，先前的窒息感也轻松了许多，他看见黑夜里，月光下，有人一袭白衣，浴火而来。意识存留的最后一刻苏玄在想：是那个怪女人追过来了吗？
　　他没看见天边飞来的一抹亮光，在看见莫浮川后慌张停下悬在天空装作星星的模样。
　　黑色火焰侵人的凉意透过莫浮川的身体，他的神色没有变化，但是唇色却几乎是瞬间失去了血色，而黑色火焰几乎是在他踏入的瞬间仿佛惊恐一般的突然熄灭，仿佛从未出现。
　　傍边的树林里，原本倚在树上饶有兴趣的操纵着黑色火焰的青瑾，突然坐直了起来，神色痛苦带着些许迷茫揉了揉自己的额角，眉目间的诡谲莫名出现几分昙花一现般的温柔，不过转眼就恢复了原本的妖异风情，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莫浮川上前拥住了岑谣，颇为无趣的挑了桃眉，又看了看天边那颗异常明亮的“星星”拂袖化作朦胧青烟消散在了林间。
　　“阿谣” 莫浮川再次轻声唤道。苏北或者应该说是岑谣她背对着莫浮川偏了偏头，青筋浮出的枯瘪脸上有一丝茫然，这样陌生的称呼却有着一种入骨的熟悉之感，她张了张嘴，想要回应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而此刻莫浮川已经在月光的映照下，看见了岑谣如今的模样，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令他几乎呼吸凝滞，苍色的素裙，青丝枯燥而凌乱，可怖的青色的干瘪下陷的脸，还有尖利的獠牙和一双睁的大大的却没有半分生气的眼睛。这是他的阿谣啊，就算变成这样，变得除了他怕是世间再无故人能识的阿谣。
　　在战场的尸山血海里，在朝廷的血雨腥风中，在自己挚爱之人的死亡里，在这多少年风风雨雨的岁月中坚定着握着剑从未颤抖的手此刻却颤抖的抚上了这明显不属于活人的脸，莫浮川的唇被他自己咬的渗出血来，一向挺的笔直的背，崩的如剑一般锋利的眉眼显出几分颓废来。
　　他以为重逢是对他的救赎，却原来重逢才是是对他迟来的惩罚。如果还能自欺欺人的说死，或许还是一种解脱，或许还是一种自由，或许还是另一种新开始。可是他自己一手抹杀了这一切的可能，使她成了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他的阿谣不该是如此模样，他的阿谣是在中秋灯会上，哭的打嗝儿却倔强而愤怒的把糖葫芦和草蝴蝶扔在他的衣服上的模样，他的阿谣是在京都书院里惊呼着从一树繁花中掉落在他身上的模样，他的阿谣是在他们的婚房里，抿着唇一边紧张一边却又小心思万千的模样，他的阿谣可以有太多太多的模样却绝不应该是如今这样。
　　莫浮川痛苦的闭上眼，颤抖的将岑谣揽进怀里，脖间传来刺痛，他闭着眼却勾起了唇。
　　“阿谣，所有罪孽都是我一手造成的，我对不起你，但是我不却想同你说对不起。”对不起三字终究太过单薄。“事到如今，无论如何让我陪着你吧。”那怕如你这般化作不腐之尸，我也要守着你。你生前我杀你，你身死，人祸天谴我愿以尸身为你作身前盾。
　　“只愿你记得恨我”恨到即便有来生也要以一腔恨意前来寻我，不死不休。
　　……
　　莫浮川再次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刺眼的光线使他眼前一片模糊，下意识的抬手为自己遮住了烈阳，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还活着，那岑谣呢，他从地上站起来目光四处搜寻，属于乱葬岗怨鬼的阴冷森寒在昨夜那场诡异的黑色火焰之中焚烧了个干净，现在的乱葬岗是属于太阳的明媚温暖却无法驱赶莫浮川如坠冰窟的恐惧，直到目光闪过一处矮灌木丛，看见一黑白分明的眸子，正一动不动盯着自己，莫浮川这才真切的感受到阳光笼罩的温暖，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阿谣，别怕。”莫浮川轻声哄劝着，小心翼翼的拨灌木丛，才露出一点缝隙，便见岑谣惊慌的躲避着倾泻而下的阳光，莫浮川立刻用自己的身体将阳光尽数遮挡在身后，为岑欢投下一片阴凉。
　　岑谣抬头呆呆地望着这个让她觉得很是莫名其妙的人，莫浮川惊讶的发现岑欢的脸除了因为没有血色而过于苍白竟然与常人一般无二，仿佛昨夜他看见的那张干瘪可怖的脸只是一场梦，可是长达五年之久的日无所依，夜无所梦。使他太清楚了，昨夜发生的一切不是梦，眼前人也不是梦。
　　岑谣看着眼前人，下意识的把脚底下躺着还在昏迷中的苏玄往前挪了挪，大有他给你，别动我的意思。恍惚之间莫浮川好似又看到了当年那个古灵精怪的活生生的岑谣，若是苏玄还醒着当知道，他这个小师妹虽缺魂少魄不通人性，但实际上这么多年的相处下来若真遇上危险其实绝对不会抛下他，此时的抛下其实却也是一种信任，一种他们五年相处从未得到的信任。
　　莫浮川轻笑着，眼里带着泪缓缓蹲下，在岑谣迷茫的神色中将自己的额头贴上她的额头，发出满足的谓叹。
　　待苏玄醒来时，已是第二日的黄昏，他睁开眼看见客栈床帏的一瞬间还以为自己身处平顶山的屋子里，直到某个野男人推门而入，瞬间把他拉回了现实，鬼知道他当时为什么反应性的掀了被子看自己的衣衫是否完好。莫浮川看着他的动作看着他的反应，心底毫波澜。这五年岑谣身处何处，是否是这人带走了她，岑谣如何成为如今这个样子，究竟，究竟还不是人，还有五年前......他姓中有太多迷雾环绕,那日回来之后心烦意乱,哪里还顾得上找人给他换干净衣衫，两人的思想从第一次见面就很遗憾的没能处在一个频道上。
　　“你是谁”莫浮川直视着苏玄的眼睛问道。
　　“你又是谁？你和我师妹是什么关系？”苏玄亦不躲闪，大大方方的看了回去，心知面前这气度不凡的男子与他师妹定然关系匪浅，只是不知对方是友还是敌。
　　“师妹？”莫浮川蹙眉“她没有师门。”
　　“以前没有不代表现在没有，想必你也清楚我师妹今时不同往日，已非普通凡人，我规劝你一句，不管你们曾经是何关系如今也是前尘已了，人鬼殊途。”苏玄盘腿坐起状似风流的倚在床头，心底确实冷笑一片，的确是人鬼殊途，但是若是人命相关那可便是血债血偿了。他师妹正值芳龄，如此早夭定非意外，此次下山他可不打算仅仅只是给僵尸北找药寻魂还打算着一遍替僵尸北讨了这桩血债。
　　“你还是先管好自己吧。”莫浮川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转身拂袖离去，无人瞧见的地方紧捏成拳的掌心却缓缓渗出血迹来。
　　回到厢房因为天色渐暮，原本蜷缩在阴影之下的岑谣已经从木桌下面钻了出来，呆愣的站在窗前，莫浮川推门而入空气里立即弥漫出一丝极细微的血腥气，瞬间吸引了岑谣她耸耸鼻子蹦到了莫浮川面前，莫浮川以为是岑谣记起了他，惊喜的伸出手却见岑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手心已经微干的血迹，目露渴望。莫浮川神色黯然下去，默默收回手将手心的伤口的血迹擦拭干净，空气中失去了新鲜的血腥味让岑谣有些不爽的低吼了两声。
　　“阿谣，乖，你不能吃这个的，脏！”
　　客栈的木桌下许是没有打扫干净，岑谣在下面躲了许久沾了一头的蜘蛛网和灰尘，她自己却没有半分察觉，莫浮川抬手将她发间的蛛丝仔细地拿掉，她以前的头发是很细软的，乌黑油亮，又多又密。而现在却已经发黄，干燥到分了许多细细分叉，若是以前的阿谣是定然不会让自己如此不修边幅。
　　“没事，阿谣。我找到你了，有我在。”
　　也不管岑谣有没有听懂，只自顾自的说着。捻完了岑谣头上的蛛丝，他唤了小二要了热水，亲自动手给岑谣洗头，以前他也常常给岑谣洗头最开始的时候因为掌控不好力道，总是弄疼她，如今时隔近五年他又生疏了许多，明知如今的她不会怕疼，可他依旧小心翼翼。
　　“混账东西，你把小爷师妹藏哪儿去了。”
　　苏玄嚷嚷着踹门而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莫浮川这么一副柔情似水的模样，而他那不通人情的小师妹竟万分乖巧的任人摆弄，苏玄当即觉得自己遭受了不公平对待，正要发作却猛然发现躺着被洗头那人好像是她师妹，又好像不是。主要体现在，衣服是，尸气也是但是人好像不是......
　　“等等等等，这，这不是我师妹吧，我师妹怎么可能这么好看？我是师妹她丑爆了好吗？说！你把我师妹藏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