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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斗草阶前初见，穿针楼上曾逢。（六）

　　李昂打开门，就看到张铭坐在客厅里，双脚交叠在一起，放在茶几上，眉毛紧紧锁着。
　　看到他回来，张铭极其郑重的叫他，“李昂。”
　　“怎…怎么了这是…”李昂有些慌…
　　“你昨天用洗衣机洗东西了。”张铭语气沉重，好像李昂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一样。
　　李昂右手啪的拍在自己脸上，昨天洗的床单被罩…“你发现多久了？”
　　“十点。”
　　也就是李昂出门后一小时…“然后你就开始坐在这儿等我？你干嘛一大早用洗衣机…”
　　张铭看着他微微皱眉，“你觉得我那么像傻逼吗？”他放下腿，李昂不禁腹诽，脚放在茶几上就不嫌脏了…他站起来，说道，“我要洗运动衣，早上去健身房了。我给你重新洗了之后晒起来了，明天记得去阳台收。”
　　李昂没想到这人竟然还健身…话说，除了正装和居家服，他还没见过这人穿别的衣服，“多谢房东大人。”
　　“你考虑下叫声爸爸，我或许能原谅得你更快些。”张铭仔细看了一下他的脸，“你回家是被打了吗？”
　　李昂微笑，“请您回您房间吧。”
　　“我也想，可是我闻到味道了。”张铭盯着他手中的袋子，“一股鱼腥味。”
　　“嗯，带鱼，我特地让我姨妈给您带的，请笑纳。”
　　“那行吧，我原谅你了，放冰箱里面去吧。”
　　“好嘞。”李昂屁颠儿屁颠儿的去厨房，放好后走了出来。
　　张铭上下扫了他一眼，很嫌弃，“你从哪儿弄来这么多饭渣在身上？”
　　李昂有些无语，现在有些知道为什么没人和他谈恋爱了，“我哄了一天孩子。”
　　“哦，洗澡换衣服去吧，等下来我屋打游戏。”
　　“是，大人。”
　　“叫爸爸。”
　　李昂微笑，“滚。”
　　洗完澡，换上睡衣，李昂敲了敲主卧的门，先去把内裤晒上，然后坐到张铭身边，床上的人懒懒的，“衣服洗了？”
　　李昂把手机解锁，“我今天不会忘的。”
　　“那最好。”
　　张铭叫上温梨，开始了游戏。
　　第二天都上班，十点就结束了，李昂刷牙，晒好衣服，回屋了。
　　查了一下护士长发给他听课的路线，李昂把手机音量调到最小，打开了一部gv…
　　张铭吃下安眠药刚刚有了些困意，就听到隔壁的喘息声。
　　操…
　　就不能像他一样在洗澡的时候解决生理问题吗？！
　　李昂其实很安静，张铭听到的是手机里传来的，单纯的发泄没用多久，隔壁就消停了，清理好后他赤l着身子跑到浴室简单的冲了下，就回屋睡觉了。
　　张铭咬了咬牙，y望和困意拉扯了一下，还是睡了…
　　没了愈久，李昂还是有些不适应，不过还是能忍耐的，上课其实没什么特别的，他除了记一些专业知识外，就是老师反复强调一定要注意自身的人身安全…
　　“你如果看到两波人在拿着刀火拼，你要干什么？你们一定要牢牢记住，在旁边看着！绝对不可以脑袋一热就冲过去拦架了，那你同事是救他们啊还是救你啊，你等着，都有人叫120了还没人打110？你等他们都躺下了，凶器都被缴获确定没危险了，你们再过去，知道吗！”
　　“高架桥上连环车祸，你一定要等封锁好现场，119把人拉出来了，你在过去救人，救人的前提就一定要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知道吗！”
　　“你看看警察们都穿什么，你再看看你穿什么，就一件白衣，砍死你你就真死了知道吗！”
　　“砸死你炸死你你就没啦，知道吗！”
　　……
　　实践课。
　　“你这么大力把人家肋骨都按折了，你没听见骨折的声音啊！CPR是救人的不是让你把肋骨插人肺里的！”
　　“你这又是干嘛呢，啊？挠痒痒啊，我让他小点力没让你小！你这个死了知道吗！死了！等着赔钱吧你！”
　　“你是给人气管插管呢还是拔牙呢，这一管子下去二十万，两颗牙没了，一颗十万。”
　　“你这个更厉害，怎么着也得五十万了，呵呵，真棒。”
　　……
　　李昂上完两个礼拜的课，也能和张铭和谐共处了，虽然这人的龟毛程度和对游戏的热爱令人发指…
　　张铭站在玄关处看着李昂的鞋，“李昂，你是不是该刷鞋了？”
　　李昂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承认那双小白鞋被踩了一脚后有条□□怎么也没擦下去，可是真的没到需要刷的地步，并且那条□□真的很浅，“我觉得，它们还可以让我再穿两天。”
　　于是张铭从餐桌上抽出一张纸，小心的把那双鞋拿了起来，丢进水盆里。
　　“张铭！我日你！”李昂愤怒。
　　“你来吧，看看谁日谁。”
　　“我发誓我再也不买白鞋了。”
　　“如此甚好。”
　　张铭偷塔被杀之后抬头看丝血逃跑的辅助说道，“庄周，你出疾步鞋就是为了逃跑的吗？”
　　成功回到泉水，李昂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人就是看不惯他死了而自己还活着，“我是为了在你有危险的时候及时赶到你身边。”
　　“你为什么非要挑这条鱼？这条鱼有什么用吗？”
　　大哥你看到对面有王昭君和妲己了吧？“因为你爱吃。”
　　温梨：“求生欲啊求生欲。”
　　张铭没再说什么，“鱼，陪爸爸去打龙吧。”
　　塔下清兵的庄周最后拱了一下小兵，跟着凯爸爸去了…
　　结果…
　　李昂看着暗下去的屏幕，用得体的微笑看着凯爸爸满血离开的身影，“我有一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张铭这回心里好受多了，“你已经讲了。”
　　“爸爸，刚刚我真的没卖你好吗。”
　　“可是乖儿，你刚刚没能撑到最后一刻，就离我而去了。”
　　“他们的目标是你不是我！”
　　“那又如何？”
　　李昂再次微笑，“我绝对不会再给你辅助了，上单这条孤独的路我要走到黑了。”
　　下一局，狄仁杰：蔡文姬走开。
　　于是蹦蹦跳跳的奶妈来到了李白爸爸身边，李昂微笑，“爸爸我来了。”
　　张铭：“这就是你总是让别人先选英雄付出的代价。”
　　李昂：“爸爸，只要我不死，我就绝对不会让你死。”
　　张铭：“哼。”
　　……
　　这天温梨有事儿，于是二人也跟着休战。
　　“明天你是不是就要跟我们车了？”张铭赤l着上身，要去洗澡。
　　李昂刚刷完碗，“嗯，明天跟一个白天看看，行的话夜班就直接我上了。”
　　张铭点点头去了卫生间，李昂给李子纯打了一个视频电话。
　　李子纯拒绝了，她要先哄李玥睡觉。
　　于是李昂去洗澡了，张铭简单收拾了一下，然后吃药。
　　自从知道隔音有多好之后，张铭第无数次感叹他给屋里铺了地毯是多么明确的选择。
　　小心的上了床，闭上眼。
　　九点半，李子纯给李昂打了一个视频电话。
　　张铭：……
　　“魔王睡了？”李昂趴在床上。
　　“嗯，睡了，你有什么事儿吗？对了，工作怎么样啊？”李子纯声音不大，在客厅里，怕把小魔王吵醒。
　　“还行，明天开始跟我们单位的车上两个白班，就正式上车了。”他犹豫了一下说道，“是有点儿事儿。”
　　“放。”
　　“看在咱俩这样的关系的份儿上，我就委婉一些吧。”
　　李子纯嗯了一声，把自己懒懒的放在沙发上。
　　“李玥的爸爸是不是贾琦。”
　　李子纯愣了一下，然后笑了，“你看出来了？”
　　“不瞎的话都看得出来。”
　　“是他的。”
　　“你到底，怎么打算的？”
　　“我喜欢他，就…没想到会有玥玥。”
　　“他不知道？”
　　“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估计也能从同学那里知道我生了孩子了。”
　　“他什么时候回国？”
　　“九月。”
　　“玥玥那时候已经一岁零三个月了，都说女儿像爸爸，如果他看到玥玥了，要怎么办？”
　　李子纯没说话。
　　“他总有一天是要知道的，知道你爱他，知道你以朋友的身份在他身边那么多年，知道你为他生了一个女儿。”
　　“他不爱我，玥玥会给他造成压力的。”
　　“现在知道是压力了，那你打算怎么办，能瞒一天是一天？再说，你怎么知道他不爱你？”
　　“我每年愚人节都和他表白，可是他基本都不理我或者回我呵呵。”
　　李昂微笑，“要是我我也这么回你。”
　　“你别聊我了，聊聊你自己吧。”
　　“我有什么好聊的。”
　　“你最近就没个朋友？”
　　“没有，我跟陈文宇分了之后你也没这么问过我啊。”
　　张铭突然抬头看向墙壁，陈文宇又是哪位？
　　“陈文宇绿你了不是，我怕你伤心所以才一直不提，你这都开始欺负小孩儿了，说明不想着陈文宇了，我就关心一下你。”
　　“没有，我自己一个人过挺好的，我自从上班就开始攒养老钱了，等退休了动不了了就去养老院，到时候玥玥多去看看我就行了，毕竟她亲爱的舅舅的脸曾经让她练习九阴白骨爪这门绝学来着。”
　　李子纯噗嗤一笑，赶紧伸头看卧室有没有动静，然后才看向他，“你肯定会碰到一个你喜欢的人的，听你妈说你那个房东很不错，真的帅？”
　　李昂点头，“真的帅，也真的傻逼。”
　　张铭：？
　　“怎么了？”李子纯问。
　　“你知道吗，他跟我说，他从来没谈过恋爱，最开始我还不信，现在我信了，真的。真的超级龟毛，他长头发，可是地上真的找不到一根头发，我每次踩到地板上都觉得是对这片洁白的亵渎，我的小白鞋有一点印子就给我扔盆子里让我刷了，睡衣超过两天就不让我坐他的床，我睡觉又不穿着衣服睡，一天就穿那么一会儿，何必呢。”
　　“你为什么要坐他床？”
　　“我…李子纯，我发现你真的很会找重点，因为他要我跟他一起打游戏。”
　　“客厅不可以吗？”
　　“我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们俩一起生活这么久了，却一次沙发都没坐过，无论是他还是我。”
　　“啊？”
　　“他要躺在床上打，大概是因为懒吧。”
　　“哈哈哈哈！”
　　“而我，只能坐在床脚，生怕把他弄脏了。”
　　“你在说什么虎狼之词，你可以试一下，把他弄脏啊～你都能忍受这么久，说明你根本就不介意他这样，他这么有钱，你跟他在一起后半辈子就不用愁啦。”
　　“唉…”李昂突然叹气。
　　张铭：？
　　李子纯一挑眉，“咋啦？”
　　“不了，他应该有病，精神方面的。”
　　张铭：你猜对了…
　　“是吗？”李子纯有些惊讶。
　　“嗯，我怕我消受不起，刚住进来那会儿我发现他吃□□，后来又发现他还在吃别的药，我也没打听，毕竟人家隐私…”
　　李子纯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李昂翻了个身，“挂了吧，你去睡觉吧，晚上玥玥还要醒来吃呢。”
　　“嗯，拜拜。”李子纯挂了电话。
　　李昂在通讯录里找到贾琦。
　　凉：……
　　贾琦没假期：咋了弟弟。
　　凉：你最近跟我姐有联系吗？
　　贾琦没假期：没有，听说她…
　　凉：生了个女儿。
　　贾琦没假期：嗯。
　　凉：两年前，你回过国？
　　贾琦没假期：回过，那时候你姐还约我出来喝酒来着，怎么了？
　　贾琦没假期：我那天喝多了。
　　贾琦没假期：？？？？
　　贾琦没假期：你什么意思？
　　贾琦没假期：你是说子纯的女儿是我孩子？！
　　贾琦没假期：卧槽？？！！
　　凉：……
　　凉：我明天还上班，不聊了。
　　贾琦没假期：你别走啊你把话说清楚！
　　凉：我什么都没说啊。
　　姐，我对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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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要睡着的李子纯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
　　第二天上班，李昂和之前跟120的护士学了一下机器，认识了司机赵文和担架工王鑫鹏，把箱子装车，众人就愉快的开始胡侃了…
　　张铭大概有高冷人设加身，不怎么说话，全程都在听护士杨倩倩叭叭…
　　直到八点半，来了今天的第一个电话。
　　上车后杨倩倩发口罩和手套，她趴在窗口上问张铭，“张医生，什么样儿的病人啊。”
　　张铭叹了口气，“孕妇，破水了。”
　　众人七拐八拐的终于下了车，又在楼道里绕了一圈，一个操着一口塑料普通话的中年妇女才领他们进门。
　　不足十平米的房间堆满了女性化妆品，李昂发现并没有孩子最基本的纸尿裤或者小衣服。
　　床上躺着一个年轻的女性，腹部高高隆起，下身用一个床单简单的盖住。
　　杨倩倩迅速地打开箱子拿出血压计，蹲在了床边，给她测血压，张铭走过去，“我可以看看吗？”
　　女人满头大汗，“可以。”
　　张铭掀开床单，眉毛死死的锁在一起，“纱布！”
　　李昂上前一步，撕开一包纱布递给他。
　　张铭看了他一眼，拿过纱布，把手伸到女人下面，“孩子的脚出来多久了？”
　　女人眼神闪烁了一下，没回答。
　　杨倩倩站起身，“血压120/80”
　　张铭大手一挥，抬走。
　　杨倩倩眼疾手快的拉住中年妇女，“需要家属陪同。”
　　“我不是她家属，我就是一个照顾她的保姆！”
　　李昂帮忙把人抬到床上，推着人走了。
　　杨倩倩皱眉，“那孩子生出来怎么办？”
　　妇女一咬牙，“行，我跟你们去。”
　　到了车上，李昂给她吸氧，张铭拿了一沓单子递给妇女，“签字。”
　　“我不签！我不是她家属，我负不起这个责任！”
　　女人虚弱的伸出手，“给我，我自己签。”
　　车开动了，张铭问道，“之前产检没发现孩子臀位吗？”
　　女人别过头，“我没产检过。”
　　杨倩倩没控制住，尖叫，“你没产检过？！”
　　张铭看了她一眼。
　　杨倩倩立马闭上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