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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斗草阶前初见，穿针楼上曾逢。（三）

　　第二天上班，李昂刚吃完饭，就看到了张铭，有些惊讶，“张医生。”
　　“这么巧啊。”张铭看到他一笑。
　　“嗯，我应聘了这儿的120护士。”李昂把最后一口饭吃完，走到水池边刷饭盒。
　　张铭解开灰色西服，里面是一件熨烫整洁的白色衬衫，“那可真是太巧了，我是这儿120跟车医生，以后多多照顾啦。”
　　李昂闻言笑，“那真是有缘，我培训完就应该可以上车了。”
　　“嗯。”张铭光着上身把衣服挂好，想了想，问道，“你周六是什么时候搬？”
　　“什么时候都行。”
　　“你有车吗？”
　　“没有。”
　　“那你打算怎么搬？”
　　“我叫个搬家公司吧。”李昂把刷好的饭盒放进柜子里，开始换衣服。
　　张铭系白衣的扣子，“如果你没有什么凌晨搬家的习俗，我正好下夜班，去帮你搬家吧，我有车。”
　　李昂换上在医院专门穿的背心，脱下裤子，两条修长的腿在张铭眼前晃来晃去，“没想到我房东这么好啊，还管搬家。”
　　张铭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嗯，我正好下夜班，你这两天把东西收拾好，我到了装东西就走，加一下微信吧，到时候你给我发个位置过来。”
　　“嗯，好，那就麻烦你了，回头请你吃饭。”李昂套上裤子，披上白衣，系好扣子，拿出手机扫张铭。
　　张铭把微信加好，看着他，“嗯，不麻烦。”说完，就出了值班室。
　　李昂看着名字叫“爸爸”的微信号，叹了口气，把备注改成“张铭医生”后也上班去了。
　　中午，李昂刚躺下准备午休，李阳清打了一个电话，他接起来，“爸。”
　　李阳清问道，“新工作怎么样？”
　　“还行。”
　　“这周末回家吗？”
　　“不回，搬家。”
　　“手里钱够吗？”
　　李昂闻言一扯嘴角，“够的。”
　　“你…”李阳清欲言又止。
　　李昂皱起眉，“怎么了？”
　　“你孟阿姨挺关心你的，就让我问问你。”
　　“哦，那谢谢她。”
　　“听说你还没有女朋友，前两天有人找你孟阿姨说有个小姑娘还…”
　　“爸，我喜欢男的。”李昂说道，这件事他在同性恋婚姻合法之后就提过一次了。
　　“你…”
　　“现在李逸也大了，没必要非揪着我不放，您要是非想抱孙子，指他比指我靠谱，更何况即便我喜欢女的生出来的孩子也绝对不会叫我孟澜一句奶奶的。还有…”李昂咬咬牙，“麻烦您以后不要再叫我黏黏。”说完不等李阳清说话，就挂了。
　　张铭就走了进来，看着他眉间还带着烦躁，一笑，“你也午休？”
　　“嗯，你也来午休？”李昂揉了揉眉心，换了个表情。
　　张铭坐在对面的床上，“嗯，来了电话再走就行。”
　　李昂点头，“那趁现在睡会儿吧。”说着就闭上了眼。
　　张铭一笑，“那午安，李黏黏。”
　　这人怎么…李昂把眉头拧起来，“你听到了多少？”
　　张铭抱着手仰躺着，眼都没睁，“没听多少，就听到你叫黏黏了。”
　　李昂叹了口气，“睡吧。”
　　过了一会儿，张铭突然说道，“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李昂反应了一下他指什么，这叫没听多少？李昂翻了个身，背对他，“反正最后都要知道的。”
　　张铭一笑，“你倒心大。”
　　李昂叹了口气，跟一群女人共事，有什么秘密都要被掏出来的，“这也不算秘密，有什么不能说的，睡觉吧，都12点了。”
　　“嗯。”张铭闭上眼。
　　李昂模模糊糊刚要睡着的时候，张铭起身出去了。
　　下午，李昂坐在输液室的配液台前，看了看和愈久的对话框，还停留在他说完早安以后。
　　张璐菲和李薇一起坐在电脑后，聊着天，张璐菲突然转过头，“李昂，你有女朋友了吗？”
　　李昂突然被点名，把脑袋抬起来，“没有，可是和一个人在慢慢了解中。”
　　张璐菲长得还可以，年轻又有朝气，闻言甜甜一笑，“长得好看吗？”
　　“还可以吧，挺白的，也瘦，很干净的一小孩儿。”
　　“有我好看吗？”
　　李薇在一旁但笑不语。
　　李昂扯开嘴角，这不就来了嘛，性向什么的，根本瞒不住，“没有你好看，男生比你好看的肯定有，可是绝对不多。”
　　张璐菲闻言瞪大眼睛，眸中闪着难以言说的激动，“我可以看看照片吗？”
　　李昂把手机解锁，打开愈久的朋友圈，翻了翻，“我看看他朋友圈，好像没有照片。”都是他家主子千岁的照片…
　　“嗯嗯，你看看。”张璐菲莫名兴奋，“你慢慢找，我不着急。”
　　李昂不明白她怎么突然这么激动，“没有，我问他要一张吧，不过他挺忙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我。”
　　“嗯嗯，不着急的。”张璐菲看着他。
　　李昂：“……”可是你的表情告诉我你很急…他低下头，给愈久发消息。
　　凉：我同事想看看你照片，你方便发过来一张吗？
　　愈久还是没有回复。
　　昨天晚上缠着李昂聊的有些久，李昂催了很久，他才睡下。早上起晚了，没有吃饭，愈久忙了一阵后推病人去手术室，送完病人，他眼前一黑，贴着走廊缓缓倒下。
　　一只大手扶住他腋下，“你怎么了？”
　　愈久没有说话，他胸口翻腾着恶心，感觉一张嘴就要吐出来了。
　　“你没事儿吧？”来人把他拽进自己怀里。
　　愈久闻到了一股香烟的味道。
　　来人把他箍在怀里，防止他滑下去，嗓音低沉，贴着他耳朵问道，“低血糖了？没吃早饭？”
　　缓了一阵，眼前的黑褪下，也没那么恶心了，他点点头。
　　来人蹲下来，把他放在他腿上，一只手揽住他，另一只在自己兜里摸索，掏出一颗糖，粗暴的打开，塞进愈久嘴里，“张嘴，吃了。”
　　好一阵，愈久才睁开眼，“谢谢。”
　　“能站起来吗？”他低头看他，怀里的人香香软软，睫毛长长…
　　“嗯，我试试…”愈久被他托着，慢慢从他怀里站起来…
　　确定站好了，他放开他，看看他苍白的脸，“你是哪个科的？”
　　“ICU…”愈久有些不好意思，打量起这人来。利落的短发，干净的白大衣，差不多和李昂一样高…颜值和身高一样，不低…
　　“愈久？”来人低低念他名字，显然是看到了胸牌。
　　“嗯，我是，谢谢。”愈久有些不好意思。
　　“我是陈文宇。”来人低低的说，带着些许戏谑。
　　“什么？！”
　　陈文宇看着他又白上几分的脸，一笑，左脸上有一个梨涡，“我比低血糖更可怕？”
　　愈久摇了摇头，“我没想到你会在这儿…我…谢谢你…”
　　陈文宇打量他，目光很露骨，似乎是在评判，“真没想到李昂会喜欢你这种类型的，要知道…他可是喜欢那种禁y型衣冠禽兽类的。”
　　愈久还是第一次听说，岔开话题，“你…你在这儿上班？”
　　“是啊。”
　　“B…B…”
　　“B超室。”陈文宇替他说了，“你等会儿连班吗？”
　　愈久摇头。
　　“那等下我去ICU找你，中午请你吃饭，赔礼道歉，上回给你打电话是我喝多了，我道歉。”
　　“不，不用了，我…我…”愈久并不想去…
　　陈文宇看着他慌张的样子觉得很好笑，“你紧张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我是真的想请你吃饭的。中午十一点半我去找你，不来的话我就打爆你电话。”说完就转身走了。
　　愈久：“……”
　　陈文宇没想到，送个报告竟然有这么大惊喜，李昂竟然会喜欢这种…这明明就是他最钟意的类型，香香软软，捏一把恨不得瞪着水灵灵的大眼哭出来了…
　　中午忙完已经将近十二点了，愈久拿出手机，没电了…他插上充电器，把手机放在值班室，换好衣服。
　　陈文宇就在ICU门口玩儿手机，愈久想躲都躲不过，更不能不吃饭了…只能探头探脑的走了出来。
　　“这么晚啊。”陈文宇看到他，把手机收起来。
　　“请我吃什么？”既然躲不过，就大大方方的吧…
　　“你想吃什么？”
　　愈久想了想，“没什么想吃的，就是很饿…吃食堂？”
　　陈文宇看着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合适，“李昂有没有告诉过你我还挺有钱的？”
　　愈久皱起一张脸，“他从不跟我提起你。”唯一一次提起你还是你给他戴了一顶绿帽子…
　　陈文宇看了一眼时间，“你几点上班？”
　　“一点。”
　　“去吃快餐吧，这个点儿人多，再等饭要很久，先凑合一下，下回再请你吃点儿好的。”
　　“不用了，走吧。”你离我越远越好…
　　要完东西，陈文宇看着他吃，“你怎么会喜欢李昂的？”
　　愈久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喝了一口果汁，“那你是在怎么喜欢他的？到现在还想和好，都分了那么久了。”
　　陈文宇拿起一根薯条，“当初瞎了，觉得这逼怎么这么神秘啊，明明人就在这里，怎么觉得虚无缥缈的，好像藏着好多秘密，就想挖一挖，结果把自己搭进去了，后来觉得实在是没意思，我都给他躺下了，还是窥不到冰山一角，觉得挺累的，真挺累的，他根本不爱我。”
　　愈久点头，“嗯…”
　　“你也这么觉得？”
　　“我也觉得他抓不住…”愈久说道，“明明就在眼前，可是你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说完又一抬头，“那你还想和好。”
　　“嗯，我想上他一次，不然太不甘心了。”陈文宇看着他笑，让他有一种对方这句话是对他说的错觉。
　　愈久：“……”
　　“你知道吧，他不喜欢你这种香软可口型，也不喜欢我这种阳光健气型，他喜欢…”
　　“闭嘴，你是怎么知道的？”愈久皱着整张脸。
　　陈文宇两手一摊，“你多观察一下不就知道了。”
　　还阳光健气…明明就是流里流气…愈久说道，“是我追的他。”
　　“对，这就是他最讨人厌的一点，死缠烂打的话就来者不拒，明明不爱，可还是能对你照顾的很周到，凡事都为你着想，跟他在一起时间久了他什么事都会给你想着，可偏偏我也最喜欢这一点，不过也对，就是因为不爱，所以才能做到这些，爱了的话就会计较了。”
　　“你们在一起多久？”
　　“两年。”
　　“两年了，他还是没爱你？”
　　“所以一怒之下做了一些没办法挽回的事情。”
　　“嗯…”
　　“还是有点儿后悔的，找了一个还算合眼缘的人，当着他的面说不爱他了，现在想想也是伤了他，也有点儿想补偿的意思，可是他不接受。”
　　“要是我的话我也不接受，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算了吧，我也放弃了。”陈文宇没吃多少，这种东西合不了大少爷的胃。
　　愈久点头，没再说什么，吃完后两人一起回去了。
　　陈文宇把人送到科室门口，说道，“加个微信吧。”
　　愈久下意识的摸手机，“啊，我忘带了，你加我吧，我手机号就是。”
　　陈文宇点点头就走了。
　　愈久回去打开手机，看到李昂的消息后抿嘴一笑，有些高兴，找到一张还不错的自拍发了过去…这是…确定自己是他男朋友的意思吗…
　　愈久：「图片」
　　凉：嗯，我同事说你很好看。
　　愈久：谢谢她，我今天早上没吃饭，上午那会儿低血糖了。
　　凉：这么严重？以后要记得吃早饭，用不用我每天早上打电话叫你起床？
　　愈久：不用啦，我碰到陈文宇了，他给了我一块糖。
　　突然想到自己还在人家怀里呆了半天，愈久的脸腾就红了，咬咬嘴唇，没和李昂说…
　　凉：嗯，他跟你一个医院了啊，我不知道。
　　愈久：我也是才知道…
　　……
　　周末，愈久是白班，不能陪李昂一起搬家。
　　被夜班摧残了一宿的张医生从脸上根本看不出来有什么疲惫，只是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对带着他上楼的李昂问道，“东西多吗？”
　　李昂有些愧疚，“本来以为不多，可收拾出来发现真的不少。”
　　打开门，李昂看着一间15平都不到的小房间有些奇怪，“听你口音，是B市本地人？”
　　李昂把两个箱子摞在一起，他也就是衣服和床上用品比较多，“嗯。”
　　张铭想到他和父亲的对话，没往深了问，只是动手帮忙，“你确定你一个人？”
　　李昂闻言点头，“是啊。”
　　“哪个正常人需要枕四个枕头？”张铭看着整整齐齐被捆在一起的枕头和被子表示出诧异，“您还有三床被子，春夏秋冬？那还差一条呢。”
　　李昂有些不好意思，“一买就不小心买多了…”
　　张铭把东西抱起来，“那可真是太不小心了。”
　　李昂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快搬吧。”
　　张铭，“你要开杯子店？我那么大一间房子也就一个杯子。”
　　李昂“……”
　　张铭，“你是有什么癖好吗？还是没有安全感啊。”
　　李昂“……”
　　张铭，“你怎么有这么多双袜子？穿一双扔一双？也不是啊，这个脚后跟都有洞了你也不扔，搬家最重要的就是断舍离了，我觉得这双袜子绝对可以舍弃。”
　　李昂“……”把破了的袜子扔进垃圾桶。
　　张铭，“你说说你，锅没有火没有可是竟然有个碗。”
　　李昂，“这碗是买泡面送的…张医生，你知道吗，有一位著名的蒋姓学霸说过一句话，小明的爷爷活到了103岁。”
　　张铭反应了一会儿，笑，“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么一位学霸？你们学校的？这么出名。”
　　李昂憋不住也笑了，“小明的爷爷活到了103岁。”
　　张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