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变异拯救指南》画雨眠听

13、第十三章

　　京鱼演完戏回家洗了个澡刷了个牙，试着躺在床上睡觉，结果一直到了半夜两点也没能睡着。她干脆起来收拾衣物，将公寓里她认为重要的事物都塞进了行李箱，穿好衣服出了门。
　　一下公寓楼京鱼就看见了楚凛，他站在车旁，背靠着车眯着眼，很像是站着睡着了。京鱼提着行李箱到他面前站定，抬头看着他。
　　半夜两点，天完全是黑的，除了路灯和他们，街道上一无所有。
　　楚凛慢慢睁开眼睛，对上她那双即便在黑暗中仍旧明亮得惊人的眼睛。
　　“有些事，我觉得你应该知道。”
　　京鱼眨了眨眼，微笑地听他说话。
　　“我家之前，住过很多人。”楚凛冷冷清清的声音里带了几丝自嘲。“不论在哪个角落，就连最私密的房间和卫生间也一样，到处都是监控。我花钱请那些人住在那里，所有的物资一应俱全，不准那些人踏出监控无法探测的区域，那些狗也是用来防止有人逃跑的。说实话，看着他们在监视器下慢慢变得扭曲和疯狂，让我有一种奇怪的满足感。可是有一天，有人放走了我圈养的那些人，然后你出现了。”楚凛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如果你不愿意住进去，我不会强迫你，如果你害怕不愿意再看到我，我也保证会从你的视野里消失，所以，你不必因为害怕着急逃离这里。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我知道了。”京鱼的声音在楚凛耳旁渐渐远了，“开一下后备箱。”
　　“？”楚凛身体僵了僵，疑惑地看向京鱼，按她说的开了后备箱。
　　京鱼将行李扔了进去，“本来想自己去你家，明早吓你一跳的，没想到我们这么心有灵犀，多谢你来接我啦。”
　　“你有没有听我刚刚和你说的话。”楚凛颇为无奈地扶额，她该不会是一个字也没听懂吧。
　　“我听见了。但是我知道你其实不想那样，你希望我帮你对吧？我帮你。”楚凛惊讶地看着京鱼，她一脸无畏的笑容还真是——让人安心呢。
　　楚凛感觉下午遇见木荷时心里的阴翳瞬间消散开来，不自觉放松了下来，钻进车内。
　　到达楚凛家后两人都困到不行，彼此靠着坐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一夜无梦。
　　京鱼一醒来就看见楚凛面色复杂地在看她。
　　······她大概知道楚凛为什么会是这种眼神。作为一个成天害怕被复仇的杀手，她不但睡得少，还睡得很警惕。主要是被他们头训练的啦，有练这么一门功夫，如果睡着时候有人要碰她，她的身体就会下意识躲开。当然，睡之前靠到的地方不算。他们杀手晚上守夜都是几个人围成一圈靠着睡的，这样敌人不论从哪个方向来都没有问题。
　　她现在坐的这么端正，加上地上掉了一床被子，一定是因为楚凛刚刚要帮她盖被子什么的，她的脑子起了应急反应让身体躲开了。
　　事实正如京鱼所料，楚凛一醒来看见京鱼自己抱着自己，浑身发抖的样子就去捞了一床被子，结果他往哪个方向盖她就往相反的方向躲，在他第三次要给她盖的时候她干脆就从怀里掏出了一把水果刀，直接把被子从他手上揭了下来。他都怀疑她到底是不是真的睡着了。
　　“我睡觉习惯不太好，有没有吓到你。”京鱼挠了挠头，“早上好。”
　　不仅仅是睡觉习惯不太好的问题吧，“你怎么成天把水果刀揣怀里？”他原本以为她是晚上回家防贼用的，后来发现她真的是随身携带，不分时间场合。
　　“如果我说是习惯，你信吗？”京鱼颇为尴尬地笑了笑，对他眨了眨眼，好像在撒娇一样。
　　楚凛扬了扬眉，算了，她如果不想说，那就不说好了，毕竟每个人都有秘密，他不也还有事情没有告诉京鱼。
　　他们在卫生间里一起洗漱完后一左一右地出门了。楚凛拐去上班，京鱼拐去拍戏。
　　京鱼在剧场表现非常优异，应该说，她打斗戏拍得非常带感，导演直接让她和武术教练一起负责武术指导，还说给她加工钱。没想到她这种菜鸡居然也能教别人打斗，一面脸红的她一面心安理得地收下了导演给她加的钱。拜托，要避免伤到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伙而且又要表现出打斗效果也是很累的好吧！如果真的打起来，组里目前也就那个武术指导能跟她过个两招，其他人一起上都不够她塞牙缝。不过这样挺好的，说明这里是个和平的世界，没有像她这样的杀手生存的土壤。话说回来，京鱼记起她头一次见到楚凛那时候，她用尽了全力也没能挣脱楚凛的辖制，在这样和平的世界，他怎么会在他们那个踩着死亡线过日子的世界里的招数，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京鱼，来一下！”导演吼了一嗓子，打断了京鱼的思绪。
　　“来了。”京鱼在剧组不太受其他演员的欢迎，不过导演倒是挺喜欢她。光是因为她混了这么多年，眼神还是那么干净这点，导演就对她刮目相看了，而且这姑娘实心眼，做事也踏实本分，没叫她她就不出风头，安安静静呆一边，还挺好学，呆一边的时候没有乱扎堆谈八卦，认认真真看主咖演戏，两天下来，她演技进步还挺大的，要他说，这是个可造之材。他不知道京鱼现在那完全是误打误撞入了他的眼。要不是别人不带理她，她估计比谁都爱扎人堆里打探小道消息。在一旁看那些主演演戏也就是因为她们演的玩意儿挺新鲜，她在一旁嗑瓜子儿当看戏了。至于演技进步，那是导演想太多。她只是不太适应打斗时候被人盯着，她单打独斗的部分不多，基本都是在打群架，大家伙都混成一团，她的压力一下就没了，这才给导演造成她进步的错觉。说实话，打架要什么演技，那是她本色出演，打不好才奇怪。
　　“卡——”导演第七遍喊停了某场戏，京鱼看他们演这出都看累了，那个演女二的女生一直没有找到状态，京鱼才来没两天就已经发现导演好像特别爱喊停她了。
　　“安雅，你现在演的，是伶俐嚣张的女生，跟你往常演的不是一个类型！不要按照以往的经验判断揣摩角色！现在说一下你对这场戏的理解。”
　　安雅站在原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她的脸色变得难堪而尴尬。
　　实际上这部戏她本来是要演女一的，不论从过往的演戏经验还是从她本身的气质看，女一这个角色都跟她十分贴合。可是公司要捧新人，她也迈入了应该转型的关键时期，出于未来的发展考虑，公司让她接手了这部剧的女二号。这部一周一播，边播边拍的电视剧由口碑极好的李信安执导，编剧是有“古偶天后”之称的麦秒担任，先天就具备了要火的条件，播出后更是由他们公司的营销鬼才程令负责推向大众。播出之后过果不其然也火了，连李信安换了某个小角这样的细枝末节都会被热心的观众深扒，成为茶余饭后的热谈。
　　初次转型之作就是国民度最高的热剧，安雅本身就承担了超大的压力，再加上在这部连配角都被人津津乐道的戏中，作为戏份极重的女二号，她的话题度却一直上不去。她曾经是大江南北最炙手可热的的影星，似乎她天生就是为了舞台而生。可是随着时间变迁，审美日新月异的人们逐渐厌倦了她总是一成不变地演相同的戏码，粉丝的热情是怎样如潮水般涌来，也是怎样如潮水般褪去。所有的一切都让她感到了恐惧，她没有办法再像最开始那样单单凭着一腔孤勇的热情走在她的星途上。其实也许不是观众先厌倦了她，是她自己，先厌倦了她自己。
　　“抱歉，我今天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安雅鞠了个躬，无视导演不赞赏的表情离开了片场。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很多人都在猜测安雅会不会被换下去。这种看观众热度的放送剧会根据观众的反应临时决定剧情，故而某个重要角色突然被写死，某个本来不重要的角色突然戏份增多是被习以为常的事情。安雅下位，就代表很多人有机会上位。这是大多数人都喜闻乐见的。这些人中不包括京鱼，她对安雅的印象非常好。京鱼知道安雅超级有名，可是安雅从来不摆架子，对每个人都亲切热情，她是唯一一个会跟京鱼打招呼，唯一一个在认真学动作戏，唯一一个每次学完都会和她说“谢谢”的艺人。不得不说很多人就是装，都装不出这样的教养。而且导演虽然看起来对安雅很严厉，但很明显是对安雅抱有很大期望的，不然像李信安这种任意妄为的人才不可能一遍一遍喊“卡”让安雅重演，而是直接把安雅换下去了。
　　虽然京鱼想追上去看看安雅，不过她忍住了。安雅作为大咖当然可以说走就走，她可不是，走了以后丢了工作就糟糕了，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份自己可以做的工作，还怀揣着给楚凛买贵重礼物的梦想，她不能任性。比起安雅，楚凛显然更重要。
　　京鱼老老实实地完成当天的工作。在上次木荷带她去的店面里给楚凛打包黑咖啡蛋糕的时候看见了坐在角落里的安雅。
　　“好巧。”京鱼开心地上前去打招呼。
　　安雅抬头看着来人，明澈的眼里有点疑惑，“你是？——”